“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胡幽护法,我不希望你被蒙蔽了双眼。我相信,亲王大人对你,还是有放不下的情意的。所以,胡幽护法,救回亲王大人,然后请求他的宽恕吧!我坚信,他会原谅你的。” 胡幽的神情顿时惨白,那隐忍已久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他双手紧紧撑住地面,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他仍然记得,三百年前,那个英武不凡,威风凛凛的男人,在数十名奴隶中,一眼发现了他,朝他走了过来。伸出手,将他带离了这个水深火热之地。 三百年来,这个男人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珍视重视,亦主仆,亦是师友。这一切,又是多么美好啊! 只是,他还会原谅自己吗?不会了,再也回不去了…… 此时,从远处传来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这个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靠近了正泣不成声的胡幽面前。胡幽抬起头,却是那个男人的身影。亦如三百年前,那个坚毅而高大的身影。 只是此时,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见修阡陌将修无我推到这里,封轩朗也便让开一条道,来到修阡陌身边。两人走开了几步,静默无声,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修无我和胡幽。他们都深知,这是属于这两人恩怨,任何人都无法插手涉足。 “大人,大人……”胡幽跪在地上,缓缓爬到修无我跟前,磕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呜咽着:“大人,对不起,大人,对不起……” 修无我虽然动弹不得无法言语,当他见到胡幽时,神情不觉恍惚。眼前这个人,还是原来那个忠心的下属吗?还是他视若亲子的孩子吗? 一阵悔恨痛哭后,胡幽终于抬起了头,一个决定,终是落下。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情同父子的男人。随后他伸出手,抱住了修无我的膝盖,轻声道: “大人,胡幽自知背叛了大人,死不足惜。这些年来,大人的恩德,胡幽铭记在心,也没用什么可以报答了,只能最后献上这一谢礼了!” 胡幽说罢,旋即伸出双手,朝着自己身上一些要害的穴位猛然打去,一颗青色内丹旋即从胡幽眉心处脱离而出。在封轩朗和修阡陌还没来得及阻止时,胡幽旋即说道:“三少主,朗公子!大人中的毒,是属下研制的,也只有属下的内丹和功力能够解毒,还请三少主和朗公子相信属下,成全属下吧!” 语毕,胡幽一把抓紧内丹,朝着修无我的眉心处打了进去。随后运起功力,为修无我续经接脉。 对此,封轩朗和修阡陌随即收住手,就在旁一直看着胡幽为修无我解毒疗伤。那种毅然决然奋不顾身,那种幡然悔悟痛彻心扉。 胡幽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法力,为修无我解毒疗伤。修无我望着脸色愈来愈苍白的胡幽,那双沧桑的眼眸,泪水不断地滑落而下。随着法力的灌输,修无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胡幽知道,他是不忍心啊。大人,您这是肯原谅胡幽了吗? 大人……
第92章 胡幽之死父子诀别 “啊!”胡幽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将自己的法力尽数灌输到修无我身上后,身子颓然倒地。 “幽儿,幽儿……”修无我终于说出了话来,他不断地唤着胡幽,然而身子刚刚恢复,仍然有些僵硬。封轩朗和修阡陌见罢,随即上前扶稳修无我。 “大人,对不起,对不起……”胡幽艰难地撑起身子,伸出手,缓缓爬向修无我。 修无我连忙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住胡幽的手,哽咽道:“幽儿,我没有怪你,真的。” 胡幽听罢,粲然一笑:“谢谢您,能够听到您这一句,胡幽死而无憾了!大人,您终于没事了,真好。胡幽走后,只求大人,不要惦记胡幽的背叛,不要为胡幽劳神伤心。因为胡幽,不值得啊!”胡幽说罢,身子如残叶般倒在地上。 “幽儿,幽儿!”修无我惊骇失色。 此时一阵黑风从空中猛然袭了过来,带起了一股黑色漩涡。顷刻间,那股黑色旋风继而幻化为一群黑色飞禽,朝着修无我的方向袭过去。 “叔父!”修阡陌见罢,旋即唤起火炎之息,上前护住修无我。封轩朗也挥起轩辕剑,抵御这群飞禽。这时,洛狐天云山等人,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引了过来。正当众人旋即御敌时,那群飞禽却猛然朝着胡幽而去,将他紧紧包围住,卷起了圣物权杖,刹那间,胡幽和圣物权杖在飞禽的包围下,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随着胡幽的失踪,那群飞禽和邪风也随之消失。 “诸位且慢!”就在洛狐天等人即将上前追踪时,却被封轩朗叫住了。 “朗公子,为何不追?不能让胡幽这个叛徒逃了啊!”洛狐天问道。 封轩朗缓缓说道:“不用了,胡幽护法已经逼出了内丹,耗尽了功力,他,早已回天乏术了!” “那些飞禽可是灵鹫一族,难道我们狐族之人已经和灵鹫一族勾结了。”百晓生道。 “灵鹫一族?他们不是被少主驱逐到西北的蛮荒之地了吗?”洛狐天疑惑道。 “还有,圣物权杖也被抢走了,这可如何是好?”火义也焦虑地询问道。 “少主!”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修阡陌,似乎在等待着修阡陌示意。 然而修阡陌却沉默不语,他回过头来,那绝世的容颜,只望向了在旁的封轩朗,是不是,一切都瞒不住了吗? 修阡陌伸出手,握住了封轩朗的手,紧紧地握住。 “呆子,不要怕,有我在!” 封轩朗回握住了修阡陌,真的好希望,能够一辈子,不分开啊!阡陌,你放心,应该怎么做,我明白的! 云山在一旁,窥视着这一切,很多事情,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一个令他忧心的猜测,在他脑海里渐渐成形。 …… 狸山十数公里外的雪山上,一袭青色绒衣的狐千秋立于其上,那深色的眼眸遥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狸山,一颗心,却在这个时候,不得安生!一阵黑风从他的身后顿时显现,带起一股席卷的风雪。 狐千秋闻声旋即转过身来,此时这股黑风早已化为两个男子。一袭黑衣的司徒鹫,双手横抱着一个青衣男子,那名青衣男子,赫然便是胡幽。那个狐千秋一直以来,都不曾承认的亲生骨肉。然而此时这个亲生骨肉,却早已躺在司徒鹫的怀中,法力尽散,气若游丝。 狐千秋干裂的嘴唇微微发颤,那原本凌厉的面容,在此时显得复杂悲戚。他想奋不顾身跑上去,拥抱这个儿子,然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停顿在那里。他不敢往前,甚至不敢靠近。 司徒鹫见罢,心领神会,抱着胡幽,一步一步走向狐千秋。此时靠在司徒鹫怀中的胡幽,抬起虚弱的眼眸,望向那一步步接近的狐千秋,他煞白的嘴唇轻启,那一声眷恋多年的呼唤,在此时变得如此奢侈。当司徒鹫抱着他完全来到狐千秋面前时,胡幽虚弱的眼眸里映射着那最亲之人的身影。多么想对着他,叫出那个被遗弃了三百年的称谓,然而一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最后只剩下…… “大长老……”胡幽轻声唤道。 “胡幽!”狐千秋连忙伸出手,接过了胡幽,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当触碰到胡幽身体的那一刹那,那轻如薄纸,吹弹可破的感觉,顿时让狐千秋心如刀绞。 当自己的身体,被自己的父亲触碰到时,胡幽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暖。三百年了,这是父亲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他。 “胡幽,说,是谁伤的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报仇!”狐千秋的内心已经开始疯狂了。 胡幽摇了摇头,“大长老,是,是属下自己伤了自己的,与其他人没有关系。属下早该想到这一结果,属下只希望,在属下走后,大长老能够放弃执念,不要,不要再被仇恨连累此生不得安宁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狐千秋头脑一片空白,旋即催动法力,准备为胡幽疗伤。 “不,大长老,没有用的!”胡幽阻止道:“失去内丹,法力尽散,早已回天乏术了,大长老,属下求您不要为了属下而耗费功力了。” “胡幽……”狐千秋双眸里,泛起盈盈泪水,模糊了他发的视线,仿佛也拉远了他与自己亲生儿子的距离。 “大长老,您是在为属下而流泪吗?”胡幽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这张让他挂念的面孔。然而狐千秋却猛然别过脸,按住了胡幽的手。这是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他从来和他就没有丝毫的联系。 胡幽的手被紧紧按住,他的身子,却在寒风中抖得更加厉害了。 “对不起,大长老,是属下糊涂,太不知轻重了!”他粲然一笑:“……大长老,属下在临死之前,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好,你说!”狐千秋强忍着泪水,颤然道。 “大长老,三百年了,属下,好想叫您一声……父亲啊!”胡幽望着狐千秋,那空茫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眷恋。 当“父亲”这一称谓,从胡幽的口中说出时,狐千秋的身子猛然一颤,这是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一种幸福,如此甜蜜,如此美好。为何他如今才意识到? “父亲,属下终于能够说出这个称谓了。属下走后,求父亲一切安好,不要有仇恨。这些年,属下是快乐的……”胡幽的语调逐渐变得轻小,气若游丝。 狐千秋当下便惊慌失措,“胡幽,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为你疗伤。” “来不及了,能够知道父亲是关心属下,属下已经很开心了,”胡幽神色平静,嘴角还带着些许微笑,他轻声道:“我真的很爱您,父亲……” 胡幽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眼睛缓缓闭上。狐千秋只觉得心里一空,当他想要抓住胡幽的手时,却只见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所有的悲伤语言全部涌上了喉头,狐千秋那骄傲的心,在瞬间崩塌,溃不成军。 “胡幽,胡幽,幽儿……”狐千秋紧紧抱住了胡幽的身子,呼唤着他,然而此时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 “不,不,我的孩子,你不能离开父亲,你不能这么忍心的,你不能!父亲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啊……”泪水终于决堤,刹那间,狐千秋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依稀记得,三百年前的小胡幽,长老阁的一个小童子,高高兴兴地跑向狐千秋,然而狐千秋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拂袖而去。 小胡幽安慰自己,不哭不哭,只是父亲还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父亲就会认可了。 弱冠后的胡幽,高高兴兴地拿着一张新设计好的阵法图纸,找到了狐千秋。 “父亲,父亲,您看,这是我新设计的一个阵法!” 狐千秋却一脸愤怒,一气之下撕掉了胡幽的图纸,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只有大长老,你只是一个卑微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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