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忽然一踉跄,祝长安突然拉着他转头就走。 贺清宁茫然了一下,怎么突然走了啊? 下一秒,身后响起了岳青高兴的声音:“小师弟,你来得正好!这些邪祟麻烦你解决掉啦!记得注意有没有黑红色祟气的邪祟哦!” 祝长安一脸不情愿:“是是是……” 早知道就不来凑热闹了。 贺清宁仰头看他,觉得有点好笑:“师父我和你一起。” 珑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师徒二人相牵的手,耳边又听到岳青问她:“敢问珑将军,这变成祟灵后还能变回来吗?” 珑嫣回过神来,答道:“能变回来,但现在不行。” 岳青不解:“为何?” 珑嫣思索了一下,委婉道:“要让祟从宿主体内出来,要么宿主死去,要么用罪业之火恐吓。” 岳青又是不解:“罪业之火?” 珑嫣:“那是只会燃烧罪恶的火焰,也是所有邪祟和祟的克星,但它现在在沉睡,要等它醒了才行。” 岳青问:“那它何时会醒?” 珑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把祟灵关在明亮的地方,祟灵畏光喜暗,这样会让它老实点,等它醒了,我们会说服他帮忙的。” 岳青并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代称的不同,只稍微放下了心:“说起来,晚辈的师弟昨晚遇到了一个黑衣人,是他先告诉了我们祟灵的事。” 珑嫣稍显意外地挑起眉,听岳青描述着那个黑衣人的模样,又问她认不认识。 “认识是认识,但他似乎不想暴露身份,也许将来你们都会认识他的,我就先卖个关子吧。” 一阵风吹过,远处扬起一片黑色的尘埃,那是死后的邪祟尸体渐渐消亡的景象。 贺清宁白皙的脸上沾着邪祟深红的鲜血,他仰头望着那些尘埃,目光有些悲哀。 一旁的祝长安拿出手帕,轻轻拭去贺清宁脸上的污血:“在想什么?” 贺清宁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在哀悼。” 邪祟最开始也不是邪祟,他们或许是淳朴的人类,或许是天真的妖怪,却因放纵了恶念,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沦落为被恶意支配的邪祟,面目狰狞,人人畏惧,多么可悲,但丝毫不值得同情。 “愿他们下辈子不再重蹈覆辙。”贺清宁说。 *** 几天后,藏龙山的邪祟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华清宗的弟子完成了任务,纷纷打道回府,将场子还给珑嫣,陆锦也被带了回去,换个地方继续关着。 祝长安有些郁闷,因为回来后又得和徒弟分房睡。 他想了想,问徒弟要不要一起泡温泉,这几天在藏龙山都没有好好洗个澡。 贺清宁答应了,傍晚就抱着衣服和师父去后山的温泉,他真的就是奔着洗澡去的,到了地方就开始脱衣服,白皙光滑的皮肤在祝长安眼前一晃而过。 少年的身形看似单薄纤细,身上却也有结实的肌肉,他常年锻炼身体,以此维持着健康的体魄。 贺清宁将脖子上完好无损地平安扣摘下放在岸边,而后非常坦荡地把自己泡进了温泉,泉水清澈,泛着热气。 祝长安却还在岸边愣着,贺清宁撩起一捧水泼过去:“师父不下来吗?” 祝长安回过神,脱下外袍:“马上。” 师徒二人都泡进了温泉里,舒服得叹了口气。 祝长安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贺清宁揽到身前:“帮你洗头发?” 贺清宁耳尖微红,懒洋洋道:“好……” 祝长安舀起一瓢水,从贺清宁的头顶浇下去,泉水顺着绸缎一般的乌发流淌而下,没入氤氲的水汽中。 祝长安心中躁动,觉得气氛很好,他舔了舔有些干燥地唇,低声道:“阿宁。” “嗯?”贺清宁还是懒洋洋的,一副要睡着的样子,他应了一声却没听到后续,只好又问一句:“怎么了,师父?” 祝长安很想回他一句“明知故问”,话到嘴边却改了一下:“你可以叫我名字。” 贺清宁一怔,睁开眼睛,却没有回头:“……这不合适吧?” 祝长安:“我想听。” 贺清宁:“……”奇怪的要求。 但这种小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祝长安的,只是这两个字说出来后略显别扭:“长……安?” 别扭是因为他有些忐忑,他很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了,不止这十八年,于是这两个字一出口就让他心里泛起难言的酸涩。 水波忽然荡漾,祝长安抓着贺清宁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接着是一个吻,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 贺清宁倏地瞪大了眼睛,表情一片空白。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他想。 只是心中的酸涩被难过替代了。 一滴透明的眼泪安静地划过脸颊。 祝长安转而亲了亲他湿润的眼角,低声问他:“怎么哭了?” 他语气似乎有些慌张,因为贺清宁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 贺清宁低下头捂着脸,声音闷闷地:“我……在感动。” 祝长安觉得徒弟是害羞了,心想真是可爱,等徒弟抬起头时,他便再次吻了过去。 这次贺清宁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并让祝长安亲了个够。 祝长安则在想,他的阿宁,好乖啊。 回去的时候贺清宁因为温泉泡久了,脑袋晕乎乎的,嘴唇也异常红润,祝长安把他背了回去。 结果就一路把他背进了祝长安自己的房间,名正言顺且理直气壮。 贺清宁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脸蛋红扑扑:“师父,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祝长安放下床帐,也上了床:“叫名字。” 贺清宁不敢叫,他闭上眼睛,迅速道:“师父我睡了。” 祝长安忍不住笑:“乖,被子分我一点。” 【作话】 ( '? ' )
第9章 春雨 或许是睡前泡的温泉太刺激,灾临睡着后也梦见了自己正在泡温泉,可他从朦胧雾气中抬眼,看见的却不是祝长安,而是一双灿金色如太阳一般的眼瞳。 灾临:“……” 昭天帝君:“抱歉,吾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灾临:“…………” 灾临面无表情地一打响指,温泉没了,变成了桌椅,桌上还摆着茶水,他与对面的昭天帝君从泡澡变成了坐在桌边喝茶,衣服也瞬间穿上了。 ——这在人间应当叫作“神明托梦”,但由于此前的梦境略显尴尬,灾临便果断把梦里的昭天帝君拉到了存在于自己意识中的虚识之境。 远处有一棵格外巨大且繁盛的枫树,数不清的红色枫叶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它们的颜色,仿佛日暮黄昏。 昭天帝君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对此处很适应,还很放松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不疾不徐道:“吾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灾临早也对此习以为常:“说吧。” 昭天帝君声音和煦:“封禁之地的钥匙早已被吾藏匿,但墨辰早晚会找到,吾命汝暗中保护名为‘罗晏’的钥匙,若墨辰发现他,汝便将他带给我。” 灾临有些惊讶:“罗晏?二师伯……不是,花瑶的徒弟?” 他记得花瑶有个叫罗晏的徒弟,和他差不多的年纪,性格温柔爱笑,很好相处,人缘也很不错,不过跟他不熟。 昭天帝君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是,它们以人的形式存在于人间。” 灾临很快恢复镇静,问道:“要死的活的?” 昭天帝君:“他们死后会变回钥匙,便于携带。” 灾临:“好,我会完成任务,但我有个要求。” 昭天帝君毫不意外,表情温和地笑了笑:“吾或许知道知道你的要求。” 灾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 翌日清晨,一只云色的巨鸟飞过高空,召集着阴云,为人间降下绵绵春雨。 春风温凉柔和,云鸟于云端停驻,透明如水滴的眼睛俯瞰着于晨光中缓缓苏醒人间,祂仰头鸣叫,声音如淅淅沥沥的微雨,也如不骄不躁的清风。 头戴斗笠、风尘仆仆的旅者在清晨之时来到了一家茶馆歇脚,他向刚睡醒的掌柜要了一间雅间,掌柜见他浑身带着湿气,便好心地给了他一条干净的毛巾,用以擦擦身上的雨水,旅者深表谢意。 品着滚热的茶水,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旅者从乾坤袋中拿出了许多书册——不得不说,人间的炼器师发明的小玩意儿,有些好用到连神仙都爱不释手。 书册在桌上堆成了一摞摞小山,每一本都记录着近些年的人间的人文风貌,旅者将自己在人间的所见皆编撰成书,整理成一本又一本的博物志,供神界那些因公务繁忙而难以下凡的神仙参考。 他这次已在人间待了数年,走了一遍大江南北,是时候回去复命,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回来接着编撰新一版的博物志。 他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毕竟神界能像他这样自由来往人间的神可并不多。 突然,旅者感受到了一股不明的浓重恶意,他笔尖一顿,墨迹低落在纸上又晕开。 下一瞬,他以笔为矢,猛地向身后掷出,接着一撑桌面,翻过桌子,远离了自己原来坐着的位置。 “笃”的一声,毛笔深深地钉在了墙上,而一团黑红色雾气漂浮在旅者原本坐着的地方,雾气中红色的部分慢慢凝成了一个瘆人的笑脸,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 旅者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毫不犹豫便跳窗操纵神力使自己飞向天空。 他安然在人间行走了两千年,最近也听说了邪神眷属重现人间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找上门了,他必须尽快赶回神界,不能被…… 茶馆的屋顶上,一身玄衣的墨辰向着将要飞走的“鸟儿”掷出了一块雷光闪烁的“石子”。 受伤的“鸟儿”自空中坠落,黑红色的祟张开猩红的“嘴”,一口将其吞下。 作为人间的巡查官,聿竹并不具备像罗刹那样的战斗力,顶多足够自保,可遇上了高浓度祟,他是毫无胜算的,他的前辈、上一任巡查官,也是折在这里。 被高浓度祟附身后,他的身心皆承受着各种恶意与负面情绪,心智就要濒临崩溃。 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看着墨辰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俯身对他说:“我要知道,封禁之地的钥匙在何处。” 聿竹绝不屈服,语气愤恨:“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墨辰笑了:“那你就试试吧。” 他的语气听上去毫不在意。 聿竹看他直起身,直接向他下达了命令:“想你也不会知道钥匙在哪里,回神界后,尽你所能,把我想要的都带给我。” 聿竹咬牙切齿:“你做梦!” 墨辰却不再理他,直接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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