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也会闹鬼?”灾临疑惑地想。 “啊?闹鬼?哪有鬼?!”这个声音又想起来,听上去被吓到了,语气茫然中带着些许惊慌,接着他愣愣地“诶”了一声。 “贺、贺师弟……”这个声音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灾临听见愣住了,低头看向手里的钥匙:“罗晏?” “噫!”被喊了生前姓名的钥匙再次受到惊吓,颤颤巍巍地说:“什、什么情况啊?我、我不是……死了吗?” 灾临很是新奇地看着钥匙:“对啊,我杀的。” 罗晏:“……” 不知道是不是变回了本体的缘故,罗晏没那么怕灾临身上那股子邪气了,便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我记得贺师弟你不是这种人啊……” 灾临找到了一点乐子,很乐意跟罗晏说会儿话:“你又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究竟是哪种人?” 罗晏略一沉思:“那你为何要杀我啊?” 灾临:“帝君的任务。” 当了好几辈子凡人的罗晏对这个称呼感到些许陌生:“帝君?” 灾临很耐心地解释道:“神界那位啊,墨辰要抢你打开封禁之地,我得先下手为强。” 罗晏似懂非懂。 “唉……好无聊啊……”灾临长叹一声,仰倒在云朵上,有气无力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说:“讲个笑话听听。” 罗晏:“……” 罗晏想了想了一下:“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 灾临没有说话。 罗晏于是只好自问自答:“因为走路过去太慢。” 灾临:“……好冷哦。” 罗晏闭上了嘴。 气氛虽然有些尴尬,但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昭天帝君派来的小仙童把灾临接上了神界。 鉴于钥匙很重要,昭天帝君希望能从灾临手里亲手接过钥匙,以免中途发生意外,因此灾临有幸亲临神界。 *** 自从月神堕落以后,神界没有了月亮,始终处于白昼,只有凡间的月亮日复一日地从东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 昭天帝君约灾临在一间雅静的茶室见面,小仙童奉上了神界上好的茶水与点心,看上去神界也挺平易近人的。 灾临将钥匙双手呈给了昭天帝君。 罗晏此时十分地紧张,他没有五官,却能听见、看见、闻见,昭天帝君微微垂眸,便好像和他对上了视线。 “四把钥匙都是吾用神界的金银树枝条打造的。”昭天帝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金银树是神界特有的一种树,枝干是金色,花朵和叶子是银色,看上去就很富贵的模样,成日浸泡在神界的仙气里,颇有灵性。 “所以他们入了这么多次轮回,即便肉身死去,也依旧保留着生前的灵智?”灾临捏起一块点心尝了尝,姿态十分放松,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昭天帝君没就这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该兑现此前答应汝的事了。” 灾临正了正色:“请吧。” 昭天帝君让小仙童端来一盆清澈的水,纤纤玉指轻抚水面,显现出凡间的光景,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勾出一缕透明的水流,细看水流,里面是灾临作为贺清宁的一切过往,从误打误撞被祝长安找到,再到完全以灾临的身份出现在祝长安面前。 “等睡一觉,他们就都忘了。”昭天帝君说。 灾临收回视线:“之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他清楚事情并没有结束,还剩下三把钥匙,藏龙山的钥匙墨辰没能得逞,剩下的三把墨辰势必更加不择手段。 昭天帝君:“去云歇城,将第二把钥匙带给吾。” 灾临问:“墨辰接下来会去南边吗?” 昭天帝君:“不知道,他若不去,汝反而轻松,他若去了,定是为了与汝争抢。” *** 日头高挂,华清宗的众人却都一宿没睡,岳青安排好各项事宜后,大家便纷纷去休息了。 祝长安孤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尽管身体已经很疲惫,他却睡不着,亦或是不愿睡去,只出神地望着前面的秋千。 他的阿宁经常在阳光正好的时候坐在秋千上看书,有时从书里抬起头,发现祝长安正看着他,他就会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来,接着重新沉浸在书里,露出来的耳尖泛着薄红。 不远处,柳问舟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走了过来,坐在了祝长安对面,他一声不吭地从乾坤袋里拿出卜算需要用的东西,龟甲、铜钱什么的。 祝长安用力眨了下眼,企图缓解一下眼睛的疲惫。 柳问舟拿好东西,一言不发地开始算卦,他太累了太困了,所以懒得说话,但还是要帮小师弟找人。 捣鼓了一通后,柳问舟眉头皱起,抬头看向祝长安,摇了摇头。 祝长安脸上没什么表情,情绪却是肉眼可见地更加低落了。 柳问舟此前已经简单算了一卦,却得到了“不可过问”四个字,他不信邪,回自己院子又拿了些卜算的东西来,结果依然是“不可过问”。 卜算其实就是向天询问答案,这个“天”可以是天道,也可以是神,天听到了问题,便会如实作答,为询问的人指出一条明路,但“不可过问”就是连天也不愿意答疑。 柳问舟咬了片薄荷叶,提神醒脑,口中嘟囔道:“以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可过问了呢?” 祝长安大胆猜测,如果有证据能证明他徒弟和邪神眷属灾临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不可过问”就很好解释了——灾临带着钥匙跑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于是天隐瞒了他的行踪。 祝长安叹了口气,拍了拍柳问舟的肩膀:“辛苦师兄了,看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去休息吧。” 柳问舟揉了揉眼睛:“你别难过啊,不可过问说明人还活着,师兄一定帮你找到他。” 祝长安点点头,勉强扯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来:“嗯,谢谢师兄。” 柳问舟临走前不忘补充道:“你也去休息吧。” 祝长安应了声,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随后实在疲乏,转身进屋休息了。 *** 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 祝长安觉得脑子里有点儿空荡荡的,他坐在床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但他一点都想不出来是什么。 他目光疑惑地注视着枕侧的另一只枕头,伸手从上面捻起了一根白发。 应该是头发吧,他有些不敢确认。 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他也没有白头发,但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祝长安晃了晃空荡荡的脑袋,起身洗漱,又穿好了衣服。 墨辰带来的雷云早已消散,天边晚霞斑斓、残阳如血。 眼前的庭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我一定是忘了什么……”祝长安皱眉道。 他扭头看向隔壁的一间屋子,印象里这间屋子被他当做杂物间来着,但那感觉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祝长安走了过去,推开门,里面却不是印象中的杂物间,有床、有衣柜、有书架、有书案……有很多祝长安毫无印象的私人物品。 床是有一段时间没用了,被褥都收了起来,只留下落了灰的床板。 衣柜里有许多衣物,有几件华清宗的弟子服,和一些常服,尺寸对祝长安来说偏小,显然是另一个人的衣物,而且年纪不大。 书架上放着许多书,多是些武侠小说,祝长安都没看过,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书是哪儿来的,但每一本书都有被翻阅过很多次的痕迹。 书案上干净整齐,文房四宝应有尽有,甚至有些尚未凝固的五颜六色的颜料,似乎不久前才用过。 祝长安翻了下书案的抽屉,找到了一些画卷,多是画风景的,但他自己并不擅长画画。还有练习用的符纸、镂刻着许多枫叶的银香囊、碎掉的平安扣……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祝长安通通没有印象。 “这间屋子应该是另有人住的,但是我怎么不记得了?”祝长安愈发觉得奇怪,转身去找师兄们。 柳问舟还没起床,被祝长安一巴掌拍醒:“唔?师弟啊……大早上的,什么事儿啊?” 祝长安:“现在是傍晚,天都快黑了。” 柳问舟诧异了一下:“我竟然能有如此良好的睡眠质量!” 祝长安单刀直入:“师兄我好像失忆了!我记得我睡前是和你在一块儿的,我有没有伤到脑子?” 柳问舟一愣:“啊?” 柳问舟回忆了一下:“你睡前好好的啊,怎么会失忆?我瞅着不像啊。” 祝长安:“我在我屋里发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但是我死活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柳问舟闻言也迷惑了:“怎么可能啊,除了你小时候怕黑和我们几个师兄挤过床,你啥时候和别人一起住过了?” 祝长安:“可我房间里真的有很多我没印象的东西!而且看上去时间很久了。” 柳问舟坚定摇头:“不可能,你既没收徒弟,也没结交道侣,昨天那么混乱,别是真的伤到脑子了,走,我带你去找二师姐。” 后山现在人很多,昨天的伤患都被转移到了花瑶的住处,岳青忙活了一整天没休息,还不小心闪到了腰,正趴在床上让花瑶给他针灸。 两人一听祝长安失忆了,顿时腰也不疼了,针也不扎了,关切地望向小师弟。 祝长安再次描述了自己的情况,花瑶让他坐在椅子上,扒着他的头发这里摁摁那里瞅瞅:“头疼不疼?” 祝长安:“不疼。” 花瑶检查了半天,得出结论:“头部没受伤,应该是别的原因导致的失忆。” 岳青说道:“问题是,我也不记得小师弟隔壁住着其他人啊。” 花瑶倒是没多想,笑眯眯地挑了下小师弟的下巴:“何时学会的金屋藏娇啊?” 祝长安:“……” 祝长安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得魔幻了起来。 【作话】 ( '? ' ) ·第25章 云歇 一早,祝长安与柳问舟一同来到了岳青的书房。 岳青向来勤勉,别人刚起床,他已经在书房把椅子捂热了,可这会儿祝长安与柳问舟竟没在书房看到大师兄,直到隔壁茶室中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们循声走过去,才见着了人。 岳青正与珑嫣对坐饮茶,话中提到了“陆锦”这个名字——是之前在藏龙山清理邪祟时,不慎被祟附身成了祟灵的华清宗弟子。 “真不好意思啊,一忙起来都忘了!”珑嫣像是刚想起来。 “没事没事,晚辈就想问问,那个罪业之火什么时候能把咱们家弟子变回来。”岳青一时没注意到两个师弟站在门外,被珑嫣提醒了一句才转过头,“小舟,长安,你们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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