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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贺清宁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什么乐声，可能因为现在是白天吧，人多又很吵。 不过再次踏足这片土地，他倒是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两千年前的浮歌城可没有现在看上去那么繁华美丽，这里曾是一片荒原，一个个被神光笼罩的笼子堆成了山，笼子里关着痛苦挣扎的祟灵，巨大的灯笼悬浮于空中，将所有黑的、红的祟全部吸收。 ——那是神界相当伟大的作品，只针对祟的巨型净化装置，人们以此为忠心，将此地称为“牢笼之野”。 不过自从被流放后，灾临就没再见过那玩意儿了。 据说那装置在运作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嗡鸣，隔着八百里地就得先堵上耳朵，否则得聋。 贺清宁啃苹果的动作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地面。 不会给……埋地下去了吧？ 那装置那么大一个，搬运起来十分麻烦，联想到两千年后的如今，空气中祟的含量显著降低且均衡，这个装置很可能一直没有停止运行。 难怪浮歌城的人脾气好，那什么乐声其实也是装置运行的时候产生的嗡鸣，只是离得太远听不清，被误以为是乐声。 贺清宁把吃剩的苹果核丢掉，趁着祝长安又被岳青叫去开会，赶紧转头去找珑嫣。 珑嫣似乎预料到了灾临会来找她，所以见到灾临来敲门，她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准备了茶水。 哪知灾临开口就问：“你有笼子吗？” 珑嫣一愣：“没有。” 灾临说完就走。 珑嫣很是茫然：“你干嘛去？” 灾临头也不回：“找个笼子，把之前的祟灵塞进去，这里不是能净化吗？” 珑嫣叫住他：“你等会儿！” 灾临无奈停下脚步：“什么事？” 珑嫣朝他招招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浮歌城的净化装置在战争后就被帝君沉进了地底，并且连接着地脉，它现在只能通过地脉吸取祟并净化。” 灾临眉头一皱：“那我把它塞进地脉里？” 珑嫣：“……你在作死你知道吗？” 灾临：“……” 珑嫣：“我的意思是，净化装置连接地脉后，净化的效率变低了，它没法直接吸取祟灵身上的祟，除非把它管子拔了。” 灾临沉默。 珑嫣继续道：“当然，现在是不能拔的，浮歌城这么多人你也看到了，拔了管子的话，没来得及净化的祟就会跑出来，那些祟长期挤在一起，极有可能变成高浓度祟，它们跑出来的话，浮歌城就完蛋了。” 灾临：“……那之后怎么办？” 墨辰不会只弄出这一两个祟灵，之前在百花城，他就已经开始让祟灵恐吓百姓了，恐惧能滋生更多的祟，只能是为了制造更多的祟灵。 珑嫣：“帝君那边应该会有所安排，到时候恐怕需要你帮忙。” 灾临：“我明白了。”
第13章 擂台 夜色降临，繁华的浮歌城暂时失去了白日里的热闹，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隔壁邻居家因隔音不好而传出的打鼾声。 遥远而飘渺的嗡鸣自地底传来，两名神官提着灯笼行走于地道中，地道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灯笼状的容器，正散发着荧荧神光。 “嗡嗡嗡——”净化装置运作的声响沉闷却震耳欲聋，即使是神也得堵住耳朵，于是交流便只好用手比划。 两名神官此次是奉帝君之命，前来转移净化装置，要做的前期准备有很多，先封闭净化装置连接地脉的导管，待净化装置将容器内参与的祟净化完毕，再断开导管，用传送阵法将净化装置转移到事先准备好的地面空地上。 这是经过商量后，神官们觉得最妥帖的办法，但导管中残余的祟就需要罪业之火来控制了。 两名神官分配好工作后便开始干活。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神官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痛，他顿时不敢动了，而同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身后。 “墨辰……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这个问题真好笑，牢笼之野是什么秘密吗？”墨辰手中握着鞭子，鞭子上有许多倒刺，如荆棘一般缠着神官的脖子，稍微一动便会刺穿皮肉，变得血肉模糊。 “我记得公主殿下曾派灾临前来销毁这个破装置，要不是我路过这里遇到了你们，我差点忘了这一茬，他当年……根本就没有完成任务吧？”墨辰的话语中夹杂着怒气，双眼变得猩红，瞳孔细长而妖异。 *** 翌日一早。 “咚咚锵！” 随着金鼓齐鸣，修真大会正式开幕。 本次修真大会的评委依然由修真界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担任，来自藏龙山的华清宗宗主岳青、来自云歇城的天涯海阁阁主唐怀祯、来自淘金沙漠的定风庄庄主胡昇、来自极北雪山的雪影宫宫主梅霁雪。 第一天，在浮歌城宽阔的广场上，修真大会的主办方设立了三个擂台，分别比武术与法术，武术一组法术一组，每组两两比出胜负后，胜者于最高的擂台上进行最后的比试，此为一轮，每一轮的最终胜出者将得到主办方精心准备的奖品。 “这样就结束了吗？没有第一第二？”贺清宁站在台下，扭头问祝长安。 “因为以前发生过擂台赛赢了被记仇报复的事，所以之后的修真大会修改了规定，”祝长安解释道，“第一天的擂台赛只是热身，不分太严格的胜负，旨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哦。”贺清宁心想：原来是因为有人输不起啊。 热身赛的比赛模式十分随意，除了禁止相同门派互相比试的规则外，各门派参赛的弟子自愿上台，个别弟子不参加也没关系。 不过为了以防真的没几个人参加的这种尴尬的场面发生，主办方给每一轮的胜出者准备的奖品是足够吸引这些年轻修士的极品天辰丹。 “天辰丹？干什么的？”贺清宁再次扭头问祝长安。 “保健品，能强身健体，增长修为，如果修炼卡在瓶颈，还能帮你突破一下，修为高的就用不着了，给你们这些年轻修士就刚刚好。”祝长安解释。 市面上，这种谎称能增长修为的丹药到处都是，但真正有用的屈指可数，天辰丹一出，在场许多年轻修士便兴奋了起来，随着岳青宣布比赛正式开始的话音落下，便有好几个弟子争着抢着要先上擂台，险些在台下打了起来，负责维护秩序的修士立刻上前劝架，总算安排好了第一轮进行比试的修士。 *** 岳青不在，指导弟子的工作就落到了陆无双头上，他叫上了十个参赛的弟子，点名让几个弟子必须参加今天的擂台赛，输了也没关系，重点是要认识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不可自负，亦不可气馁。 贺清宁本想第一天摸摸鱼、看看热闹，结果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不是说好自愿参加的吗？ 一旁的祝长安小声对贺清宁说：“你三师伯想看看你的实力，明天的秘境模拟好做安排。” 贺清宁：“……”好吧。 他平时确实没什么大展身手的机会，一是他不想引人注意，二是祝长安比较护着他，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在兢兢业业地当一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不过倒是不用担心罗晏了，他专攻医术，不太擅长战斗技巧，陆无双似乎对他另有安排，所以没让他参加擂台赛。 贺清宁问：“那我跟谁打？” 陆无双看向了祝长安：“你比较了解你徒弟，你来决定吧。” 祝长安有些为难：“要问适合阿宁的对手的话，我觉得定风庄那个姓陈的小子不错。” 陆无双：“陈戟？” 祝长安点点头：“但我私心希望我家阿宁不会受伤受挫。” 陆无双眉头一皱，有点嫌弃：“他早晚要独当一面，你总不能护着他一辈子吧？” 祝长安理直气壮地反问：“怎么不能？” 陆无双：“……” 贺清宁伸手扯了扯祝长安的袖子：“师父，你刚刚说的那个人在哪儿？我想看看。” 祝长安立即把师兄抛到了脑后，在人群找到陈戟，指给贺清宁看。 *** 陈戟是定风庄二当家的门下弟子，自幼在沙漠长大，长相是典型的沙漠子民，皮肤被晒得黝黑，长得瘦瘦高高，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看起来很唬人。 相比之下，贺清宁在陈戟面前就很像一个被大灰狼虎视眈眈的小白兔。 但贺清宁是不准备输的。 站上擂台的那一刻，他便听到台下有人认出他了，不是知道他的名字，而是知道他是“祝长安的徒弟”。 想当年祝长安在修真大会上大放异彩，年年夺得魁首，因此许多人都对祝长安的徒弟抱有期待，期待他像当年的祝长安那样耀眼夺目。 贺清宁瞥了眼站在台下温柔地望着他的祝长安，他看懂了祝长安的口型，在说：“不要紧张，输了也无妨。” 祝长安是不在乎这些虚名的。 但从祝长安给他起了“贺清宁”这个名字开始，“贺清宁”就绝不能成为祝长安的污点。 贺清宁直视对面的陈戟，拔出剑：“来吧。” 陈戟同样亮出武器，是一把比寻常的三尺剑要更宽一些的大剑，这种剑挥舞起来应当会很笨重，影响自身的敏捷，但陈戟即使举着这样的剑，动作也依然灵活。 反倒是小个子的贺清宁本可以灵活应对，却因为对面力量与灵活兼具，反而无从下手。 贺清宁只用自己在人前伪装出来的实力，被陈戟打得练连连后退，最后险些连剑都要脱手而出。 台下传来失望的叹息与嘲讽，贺清宁咬了咬牙，心道：抱歉了，陈兄。 在陈戟再次挥剑劈砍过来时，贺清宁将灵力猛地注入手长剑，剑身泛出灵光，只一挥便将陈戟的大剑反弹。 这力道是可想而知的，陈戟只觉得虎口发麻，接下来再没有挥剑的机会，他的招式被对手熟记于心，任何起手式都会被预判到下一步，接着被灵力护身的长剑便会毫不犹豫将他的剑打回去。 陈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并不是四两拨千斤的打法，而是切切实实地用了更大的力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看着十分瘦弱，力量却不输他这个壮汉。 评委席上，定风庄的庄主胡昇歪了歪身子，对身边的岳青说：“你们华清宗这个小孩儿挺厉害啊。” 岳青也有些没想到。 其实将灵力注入武器是没什么用的，只相当于给武器套了层保护罩，没那么容易被打坏，但贺清宁巧妙地利用了这层保护罩，让细长的剑能与宽重的剑抗衡，不至于变成以卵击石的下场。 但这并不算什么，在这场对决里，贺清宁的观察力、判断力、以及他彰显出的力量与技巧才是重点，这足以证明这是个挺有天赋又挺努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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