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他四殿下,按理怕是要规到邵缘君追寻的仇人里头。 邵缘君见他如此,轻咳一声示意他回神,倒是看得比他透彻:“我知道即便是右相点的火也得有皇帝送的柴才能燃起来,可高堂上那位是个明君,我爹虽说是江湖中人,却也心系着百姓。且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帝这个年岁也活不了多久了,国丧也无需我多等。” “只是如若我什么都不做,那是连死都不敢死的。”她笑着隐去眼尾的红,看向云尘的眸底伤痛又无可奈何,“好在江胜平不是什么好货,能将他压去见我爹娘也能让我心下好受些。” 她默然闭上了眼,片刻后取过桌上的笔,摊开云尘手上的地图,在上头圈出了两处模糊的位置。 云尘看着方向是在北边,顿时警觉道:“这是何地?”
第101章 如何喂胖 “我追着线索往北走的时候留意到江胜平在这处有两座不小的庄子,若是不同一时间出来活动,养个几千人不成问题。” 许是怕隔墙有耳,邵缘君声音压得很低,讲的话也很是含糊。 云尘却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指尖执笔往身侧一掷,将支撑窗门的木棍撞开,窗栏“咯吱”了几下,随后便悄然合严。 江胜平在这个紧要关头往远郊买地,恐怕里头养的不是人,而是私兵——为云肃准备的私兵。 背后的目的不用想也清楚,普天之下除了那个受万人敬仰的皇位之外,也没什么值得他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冒险了。 且若日后云肃当真夺了那位,这些人随手往兵籍簿上一充,谁也发现不了。 云尘盘算着图上的位置,他对此倒不算太过意外。先前在南水他将廖秋下狱时廖秋便说过江胜平在外养了私兵,只是他那阵大意了,没留到廖秋讲出后话便让他白白被人取了性命。 江胜平藏得深,他暗地里派出去的人马皆是无功而返,但好在老天都在帮他,竟叫邵缘君给摸了出来。 紧闭的窗沿上被人用石子砸了个响,邵缘君起身往下看了看。云尘知道许是双鸾在楼下催着要走,于是在她开口辞别前出言提点道。 “门主方才托我照看好贵派剩余的弟子,想来门主这一行的目的是冲着右相的命去的,不过你这一去十有八九是顺不了意的。”云尘道,“右相到底是当朝重臣,先不说能不能被门主轻而易举抹了脖子,即便是能,陛下也定不会放任不管。” “到时候彻查下来,我便是有通天的能力,也保不下门主的师兄弟。” 邵缘君闻言停下脚步没作声,云尘侃然正色地绕到她身侧:“这是门主的家务事我不便阻拦,只是凡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至于右相的所作所为,若是门主信得过我便交由我来处理,青羽门留下的令牌跟埋藏的钱财我便先替门主收着,直等门主何时大仇得报后再交还回去助门主重振师门。” 重振师门。 邵缘君站定望向他,不知为何听他这话顿时就鼻头微酸。长久的独行踽踽让她一时很难适应旁人伸出的援手,恍惚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是沉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多谢。”她朝云尘略鞠一躬,思忖着换了个称谓,“四殿下是个好人,老天定不会负你的。” “借门主吉言。” 云尘也回了她一礼,她能来找自己说这些事,想必也早便知道他四殿下的身份。 邵缘君撩起袖子拱手辞行,临出门前却无意瞟到榻上那甚是相熟的物件,于是轻疑一声:“公子还留着呢?” “什么?”云尘追着她的目光落在那卷红绳上,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可不得留着,门主这绳子帮了我不少忙呢。” “哦?一捆绳子能帮上什么忙?”邵缘君大为不解,“公子用它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云尘小幅度地往楚樽行那看去一眼 ,忍不住笑意,“闲来无事添些乐趣罢了。” 邵缘君见他这样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想楼下双鸾多等,索性留了声“皇城再会”后便出了门。 云尘将她送至门口,该说的自己都说的,她是个聪明人,倒也不必担心会干些不过脑子的上头事。 他早便备了一批人手在皇城蹲守,那两处庄子定是要派人过去盯着的。 随手带上门扉,他拨开手上的地图仔细记了一道,这东西事关重大随意脱不得手,还是等他日后回皇城亲自交给萧谓浊的要好。左右现在宫里维持着明面上的宁静,轻易掀不起什么风浪,江胜平也不至于在眼下操之过急。 几天之内像是所有先前困扰他的事都有了个结果,他坐在软椅上捋着思路歇了会儿,随后又去了封信让守在皇城的那些人先往北边转些路程,找个人多的镇子按兵不动。 萧谓浊的回信是在五日后巳时传来的,信上只写有简洁的两个字。 妥了。 云尘松了口气,折起信纸放在蜡烛上燃尽。既是还要在庐州多留半个月,日日待在客栈总归不方便,那日过后他便租了个地段清净的宅子暂且落脚。 院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其中隐隐还掺杂着楚樽行时不时冒出两句的言教,和另一个又是懊恼又是窝憋的嘟囔。 云尘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撩开帘子看着院里两人的身影忍俊不禁。 从住来新宅子后,景何存一如既往地闲不住,云尘又不准他总是跑上街胡闹。景何存忤逆不了四殿下,只好把浑身过剩的精力统统堆到楚樽行身上,有事没事便要缠着他教自己功夫。 云尘见过太多根骨清奇领悟力强的人了,景何存虽说在这些人里排不上号吧,但多少也算是有些天赋在的,顶多教上个六七遍也能学得有模有样。 楚樽行对云尘信任的人向来也不会有所怀疑,故景何存要学,他便不做保留地尽数教了。 少年人心气盛啊,学个一星半点就要叉腰大笑着沾沾自喜。楚樽行每每见他如此,都会几招剑法劈下去,将他未笑完的声音悉数锁在那双被震麻的虎口上。 而一般这个时候,院子里就会发出一声撒泼打诨的嚷叫—— “殿下!楚兄打我!” 云尘捂着耳朵习以为常,眼下涂月已至,天气也冷开了,他拿了件裘皮大氅晃悠到院中,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揣着手看二人过招。 楚樽行虽说功夫高出景何存不少,但云尘放心不下他的身子,任凭景何存如何磨破嘴皮子,他也只答应每日最多准他们教两个时辰,到时辰了便必须落剑。 桌上放了一大包吃食,他正好胃中空荡荡的恶心泛酸,刚想抽出手从里头取出一个,面前便已递来了半块酥饼跟一杯温水。 “殿下先垫点。”楚樽行不知何时收了剑走来,将他盖在身上的裘皮拉高了些,“等晌午外头的混沌铺子出来了,我再去给殿下买些回来。” “一会儿请了厨子了。”云尘拉过他端水的手,凑到嘴边就着喝了口。打发景何存去将厨子带回来,又朝楚樽行问道,“累不累?累了便不教了,他又不急着学。” “无事,省得他磨人。”楚樽行摇头笑笑。 刚习完武歇下来正是招惹风寒的好时候,云尘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将大氅抖开整个包了上去。 “你说为何就是将你喂不回去呢?”云尘掐住他的脸揉搓半晌,又不死心地去摸他的腰,“老实交代,阿行是不是每晚睡前都将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他这几日三餐都换着厨子地往宅子里请,大鱼大肉那是让人两眼冒光。 其一是因为景何存一个顶十个,喂不饱得闹的他头昏脑涨。其二就是太久未见,他私心觉着楚樽行清瘦不少,便想着把他再喂胖一圈,一来自己能安心,二来夜里抱着也能舒服许多。 楚樽行见他这无理取闹的模样笑出了声,也陪他闹了阵:“再多胖几圈怕是要走不动路了。” “六福公公都能走动。”云尘驳了他一声,话落想起六福公公那副身形又有些担忧,“罢了,胖成那样也不成,对身子不好,日后回去还是得看着公公每日少吃些。” “少吃些怕是公公不愿,吃清淡些便是。”楚樽行道。 云尘也觉着这话在理,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两人无事正闲谈着解闷,桌上却不合时宜地飞来一只信鸽,云尘扫了一眼发现竟是云济送来的,便松开楚樽行将里头的信件取了出来。 信纸随着他翻卷的动作缓缓展开,里面的内容却让他面色顿时一变。 ---- 远在宫中的六福公公还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就少了好多荤腥
第102章 重回楚府 “出了何事?”楚樽行见他神色有异,也低头往那信件上看了眼。 云尘沉着脸将信纸递了过去,皱眉道:“三皇兄说边疆生了变故,北狄进犯,楚老将军平乱时受了重伤,前几日刚回到皇城。” “相安无事这么久为何会突然生了变故?”楚樽行与云尘对视一眼,双方面上皆是不解,顿了片刻,他劝声道,“殿下还是先回宫的好,动作快些走马回去也就六七日便能赶到,可别耽搁了正事。” 楚老将军毕竟年岁已高,领兵打仗的将军多多少少都带了一身伤病。顺帝实则早便有意让他解甲归田好好养着,只是老将军一辈子心系边陲安危,说什么都不肯,这才又持戟守了回去。 边疆多年稳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很难不让人起疑。 云尘望着远处沉凝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先去客栈同掌柜的说一声,若是边昭前辈来寻人,便让掌柜的去暗桩托人送个消息回来。” “只能如此了。”楚樽行应道。 二人大致打点了一番,面色肃然地往外走,正巧就撞见景何存欢天喜地领着厨子进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云尘便赏了些银子让厨子自行回去,随后吩咐他去收拾行李,二刻后县门外汇合。 “啊?公、公子?” 一席话说得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景何存歪着脑袋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与同样不明所以的厨子大眼瞪小眼。 没多一会儿功夫,三匹快马便顶着晌午的烈日悄然驰出。云尘捡着休息的空挡将景何存满腹的疑问填了上去,一路上几人除了必要的果腹跟歇脚外也没过多停留,满打满算马蹄越进皇城大门刚好用了七日。 卡着宫里的门禁赶了回去,景何存虽说不情不愿,但还是将先前公公宫女教给他的礼数在心里过了一边,直到觉着没甚疏忽了的,才整顿衣衫回了漓妃寝宫。 六福公公坐在外头打盹,瞧见云尘吓了一跳,连忙打着纸灯迎了上来:“殿下怎的就回来了?不是说需得走上一月有余吗?” “三皇兄来信说楚老将军受了重伤,我便提前回来了。”云尘进殿打发了周边的下人,“老将军身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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