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灵智山可以上山的大致有这五路,但毕竟时间久远,这数十年秦氏是否有更改也不确定。所以还得劳烦各派增派人手,先去探一探上山的路,看看是否有埋伏有机关。” 上次几大门派掌门被发现和秦氏同流合污后,各派加紧推选了临时代掌门,又因为老掌门现在都忙着要将功折罪,因此在探路一事上,这些老掌门纷纷自动请缨。 “让我们去吧,我们不怕千秋门毒,上山能有一定的助益。”姜敏提议道。 有人开山辟路,其他弟子自然毫无异议。于是不消多时,人群分了五队,按着江问白给的路线上山查探情形。 …… 五路人马一直杀至半山腰,退了下来。 “江盟主,你猜的没错,山脚驻扎的是他们的弟子,都还好解决,但在半山腰设了机关,我们不敢硬闯,所以先下山来商议对策。” 众人此时已经不自觉的开始称呼江问白为“盟主”了。他冷不丁听到这个字眼,愣了下。从前他想过做这盟主,想得到天下人的认可,然而此时听到,却只觉得不自然。 “别叫我盟主。”江问白皱眉道,“我也就只打算这次诛杀秦修年的事上出力,他日,你们还是另选高明吧。” 然而众人却是不肯:“武林大会上,沈星河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你为武林盟主,那这事自然是作数的。如今江湖群龙无首,江兄弟当得起这位置。” 提到武林大会,江问白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唐酒。当时唐酒大杀四方,若如今被他人认出来,又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然而当事人却一脸淡定,丝毫不觉得那个事和自己有关。 真是幸好,当天唐酒是蒙面而去的。江问白庆幸着,这个事就希望他掩埋在土里,再也不要被人提起了,大不了日后他严格监督,不让唐酒再怎么大开杀戒了。 因为山上做了机关,第二拨就需要众人护送张千机上山查探了。听闻张千机要去,庄梅花二话不说也要跟着。 年似水等人看着他们二人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样子,都捂嘴偷笑。江问白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温止陌朝他挤了挤眼道:“这两个人,就差一场婚事了。” 江问白恍然大悟,忍不住失笑,他二人若是真的成亲了,他日生下来的孩子,得多厉害啊。 …… 机关里果然藏了毒,张千机虽然破解了机关,但却是被人抬着下山的。他中了不知名的毒药,生死未卜。 潇湘子看着这毒也是束手无策:“毒发作得太厉害了,若是多给些时日或许有救,但它扩散的太厉害了,我担心老张熬不过今晚。” 庄梅花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哭出来,而是直接低头,亲吻了张千机的伤口,将这毒也吞入了自己的体内。 “若他活不了,那我便随他一起去吧。”庄梅花一点眼泪都没有掉,神态平静,甚至还笑了一下,“我现在就是后悔,为什么没和他早一点成亲。” 江问白看着他二人的模样,心下只觉凄凉,他前日还在想,若他俩有个后人,定当闻名江湖,而如今,他二人的绝技却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机关既然破了,那便直接杀上山吧。”江问白提了剑,“看看是不是还来得及找到解药。” 唐酒也立了起来:“我同你一起。” …… 但好在有张千机和潇湘子在,这一关也不算特别难破解。只是耽误了些许时间,一群人在半山腰折腾了快三天,才终于一脸疲惫的下来了。 过了这一关,最后一道,想来就是人海战术了。 秦氏的人海战术,江问白和万紫阁领教过,那是非常磨人的事。但在唐酒看来,却是完全不值一提, 听到二人立刻要上山,山下众人沸腾了:“我们与你一同前去。” 林臻和南宫恪也担忧不已。南宫恪是见识过秦氏的人海战术的,如今机关已破,想来秦氏的最后一道“关卡”,就是用秦氏傀儡来做人海战术。 “人海战术不怕,就怕时间被拖延了,秦氏狗贼会找到时间溜下山。”江问白想了想,“还是得留一半的人力守在山脚各处,绝对不能让秦修年趁着混乱逃了。” 江问白不知何故想起了华擎云。秦修年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华擎云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华擎云能力不足,而这次若是让秦修年逃了,他日难保不会掀起新的风浪。 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众人得了令,自动留下来一拨人在山脚,其余人则跟着江问白上了山。 如今的秦氏已是强弩之末,在各派携手攻上灵智山之时,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些前赴后继的的秦氏傀儡。但江问白和唐酒并不在此耗费时间,趁着各派牵制秦氏弟子的时候,他们一路杀上了灵智山上秦修年的住所。 十数年前,江问白还住在灵智山上之时,只觉得秦修年所住之处有些奢靡,但过了这些年秦修年又加建了其他部分,他才终于看明白,原来秦修年这些年孜孜不倦的,是想给自己修个宫殿。 这里哪里是“秦府”,这简直就是“秦宫”。 难道秦修年费了如此大的周折,编造出来一个儿子“秦欢”,为的就是让这秦氏在收归天下武林之后,再去染指朝堂吗? 人的野心,果然是没有上限的。 府邸门口是四大高手在守,这四人的本事江问白是见过的,武林大会上,他们四人联手能拖住唐酒,可见功夫不弱。江问白和唐酒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多言,直接上手去解决这四人。 这四人招数不一、特点不一,就算被分了两拨,但也始终难缠。唐酒功夫还好一些,不消片刻便伤了其中一人。但江问白对上余下两人,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他步步后退,眼下就要被某甲砍中之时,某甲身旁的某乙突然转身,替江问白杀了某甲。 四大高手突然起了内讧,这事是江问白万万没想到的,但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唐酒逮到破绽,重伤某丙,于是转瞬之间,四大高手只余最后一个某丁没有解决了。 江问白错愕的看着眼前帮自己的某乙,某乙脸上戴着铁质的面具,完全看不清脸。 他曾经调侃四大高手连个名字都没有,只能用甲乙丙丁来称呼。但这一刻,他却特别想知道,眼前面具之下的人,到底是谁。 某乙拿下了面具,一脸欣慰的看着江问白道:“少主,我终于等到你了。” 眼前之人,竟然是暌违许久的……江夏。 江问白只觉得眼窝一热,江夏还活着,太好了,他还活着。 他很想在这一刻上前去拥抱江夏,但旁边唐酒和某丁还打得难分难解,于是他给了江夏一个眼神,江夏立刻会意,三人联手,解决了这三大高手。 到此刻,江夏才得了空,匆匆的解释了几句:“这些年来我靠着当初无极山上找到的秘籍,修炼武功,然后被秦修年收在身边,想查清从前之事。但一直没查明白,直到前些日子,江湖传闻过来,我才知道少主你还活着。我便在这里等少主过来。今早我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软骨散,他如今无法动弹,要杀要剐你们看着办。” 江夏带着江问白和唐酒前往秦修年所在之地。江问白只觉得此事当真欣慰,只要还有一步,他们就能解决秦修年了。他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对了,秦欢就是秦修年。”江夏进屋前,压低声音匆匆解释,“根本没有秦欢这么个儿子,他知道自己若是一直容颜不老会惹外人生疑,所以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此事了,借了父子相生相克的说法,一直将莫须有的秦欢养在了外面,然后又设局假死,让秦欢接班。” 江问白回头看了一眼唐酒,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但眼下得到了验证,还是觉得心内五味杂陈。 …… 然而在秦修年的应该待着的寝室却是空无一人,江夏匆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东西东倒西歪的,看起来是秦修年中毒后,勉力爬了出去。 他们三人迅速在附近寻找,而后在抵达厅堂的时候,却听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我的儿子来了吗?” 是秦修年的声音。 他们推门而入,却见半明半暗的殿中,一个年轻男子半倚靠在贵妃椅上,眯着双眼看着他们。 这画面当真十分诡谲。 眼前的这人,长了同秦修年一模一样的脸,依旧是年轻的模样,但他的行为举止却是似乎已经垂垂老矣,毫无半点生气。 而且他倚靠在这椅塌之上,也无半点帝王之感,反倒像个谋朝篡位的宦官一般,说不上来的阴阳怪气。 “来。我的孩子,不是要杀我吗?那便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看一眼。”秦修年笑了起来,发出了桀桀的怪声,“人人都说生儿子是来讨债的。还真没说错。你这儿子,便是来这世上同我过不去的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唐酒丝毫没有犹豫,他从手腕上拿下了虚妄剑,冲了过去:“留着这些废话下地府吧。” 江问白没有拦着唐酒,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他知晓在唐酒心中,定当是想自行了结的。如今只需要最后一剑,秦修年便会一命呜呼。 然而这时,秦修年却突然笑了起来:“那便一起呀。” 江问白愣了一下,随即暗道不好,秦修年这等老匹夫,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受死。但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秦修年在唐酒扑到跟前之时,转动了手边的一个机关,然后拽着唐酒,连带着那张贵妃榻都翻转了下去,不知道掉往了何处的密室。 江问白大急,他扑过去四处找机关之处,却完全没有半点踪迹。 如今张千机命在旦夕,唐酒不知所踪,江问白只觉得心下大乱,他冲出这秦宫,听着漫山遍野的厮杀之声,只觉得心下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些什么,但就看到温止陌等人手忙脚乱的都扑了过来。 …… 唐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缓了片刻心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同秦修年掉进了一个狭窄的密室之中。 密室像是个箱子,只够容纳两到三个人,秦修年半死不活的躺在一侧,身体还挨着唐酒。唐酒只觉得心下作恶,他也不想再同秦修年废话了,抬手,用虚妄剑刺入了秦修年的胸膛。 剑身没入秦修年的胸膛,他露出个痛苦的表情,但唐酒却丝毫不觉得有任何怜悯之意。 “知道这是什么吗?”唐酒道,“这就是用你的一条手臂锻造的虚妄剑,如今你死在自己的剑下,滋味如何?” 这番话唐酒想说了许久,如今终于说出了口。 这么多年的兜兜转转,他终于如愿所偿了。杀秦修年,他完全没有任何的负疚感,只恨这一剑来得太晚,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应当将此人斩杀在母亲灵位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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