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自己都没想到,好几年前的小事情,自己竟还记得如此清晰。 他来了兴致,扯住男人的衣袖,缓缓道: “你知道吗,说来也巧,我十岁生辰那日来过这儿。” 伸手指着左前方的一块平地——这里从前是一丛灌木。 “我小时候贪玩儿,踢石子儿的时候还不小心砸到一个躲在草丛里的小乞丐。大概就是那个地方。” “当时我被吓惨了,还以为夜路撞鬼,结果扒开杂草一看,居然是个人!我就把我刚买的糖葫芦给他了。” 说完好半晌,却没听到辛钤回应,夜风吹皱河面的月亮,周遭异常安静。 恰逢刚才提起‘夜路撞鬼’的事儿,燕泽玉心底瘆得慌,赶紧扭头朝男人望去。 辛钤长睫微微垂落,正盯着他方才手指的地方,不辨神色。 两人从五显阁出来起,辛钤就不太对劲,燕泽玉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蹙了蹙眉。 “辛钤?” “嗯?”男人回神后眸色微闪,唇边浮上一抹极浅的笑,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他,“你居然还记得。” 记得什么? 燕泽玉默默将辛钤这句莫名的话念叨一遍。 蓦地,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吆喝声,将他思绪打散——已是日月更替后的第二天了。 也是燕泽玉的生辰。 “小玉十八岁生辰快乐。” 辛钤低沉磁性的嗓音贴在耳边响起,将打更人雄浑的吆喝都压了下去。 燕泽玉刚想说什么,唇瓣被男人咬了一口。 温度略低的薄唇紧贴过来,邀请似的。润湿的舌尖顺势钻进贝齿之间,轻轻舔过敏感的上颚。 酥麻瞬间席卷大脑,他一下子有些站不稳,被男人扣住腰身整个抱进怀里。 辛钤很擅长掠夺呼吸和攻占理智。 即便已经被吻过许多次,但燕泽玉还是招架不住。 白皙的手指攥紧了男人胸前的衣襟,抓得皱巴巴不成样子,直到辛钤放过他的唇瓣也没松手。 他大口喘着气,朦胧月色下薄粉的脸颊清透勾人。 辛钤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视线从少年水光湿润的红唇一路往下,略过衣襟下的锁骨,窄瘦的细腰…… 若是那赤红海棠的裙子穿在少年身上……想必又是一番活色生香。 燕泽玉被这样露骨的视线打量着,每一寸肌肤都烧红起来,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但好在辛钤只是打量,并未有出格的举动。 半晌,男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他,又道了一次‘生辰快乐’,只是声音格外沙哑。 燕泽玉刻意忽视掉男人的声线,默默道:“这是我的生辰礼?” “嗯。”简短的回答。 “难道又是五千两的银票?” 燕泽玉这句狐疑的问话将先前旖旎缠绵的气氛尽数打散。 “不是。”辛钤失笑,“回宫再看吧,你会喜欢的。” 辛钤曲肘撑在拱桥的围栏上,似乎对他那段往事很有兴致,侧过脑袋瞧着他,“继续说你十岁生辰时候的事情吧。” “除了那个小乞丐,别的也没什么啦。”盯着虚空中的某处,燕泽玉突然想起什么,“哦,对。那天晚上我还不小心弄丢了父皇送的玉佩,回宫之后被父皇骂了一顿。” “父皇说那玉佩原本是给我未来的八皇子妃准备的,一共两块,一枚圆月一枚弯月,合起来是一对。” 辛钤眉头微挑,睨他一眼,狭长的凤眼睁开了许多。 “给未来八皇子妃准备的?小玉想要个什么样的妃子?” 温婉可人的、明艳大方的都行——燕泽玉在心底默默回答这个问题,但到底不敢真正说出口。 见他不说话,男人也没恼,慢悠悠戏谑道: “我这样的,小玉可还满意?” 话音刚落,男人摊开手掌,一枚圆团满月的玉佩出现在燕泽玉眼前。 他定定看了好半晌,上头雕刻的纹路、凹陷凸出的小机关,全都与他十岁那日丢的玉佩一模一样。 但毕竟已是八年前的物件,单单只是眼观还不够确定,刚想伸手去拿,辛钤却先一步收了手。 “原本想还你——但既然是给八皇子妃的玉佩,我就留着了。” “留着?”他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我的几年前丢的玉佩怎么在你手上?” 辛钤抚了抚玉佩边沿,眼底似有怀缅: “谢谢你的糖葫芦,很甜。” 作者有话说: 辛钤:能不能让我炒炒,憋一章了都QAQ 小星:下一章就让你老婆穿裙裙
第111章 穿给我看 回宫路上乃至抵达长乐宫中,燕泽玉一直是满脸懵的神情。 辛钤怎会是八年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乞丐呢? 那枚原本是父皇本着民间爹爹给儿媳妇准备的玉佩正光明正大挂在辛钤腰间,一步一晃,昭示着主人愉悦的内心。 回了寝宫,他迫不及待从保管得当的锦盒中取了那枚月牙玉佩出来。 暗格机关轻响,弯月玉佩将圆月玉佩半拢,环抱尔成团簇的祥云映月图。 竟真的能与辛钤腰上严丝合缝地扣合为一体,毫无纹缝之痕。 燕泽玉瞳孔微缩,盯着手中的两块儿玉看了好半晌。 “你真是当年的……”小乞丐三个字在唇齿间滞留半刻,终究没敢说出来。 “是。” “可你怎么会出现在大晏京城?” “母亲带我逃回来的,虽然没过多久又被抓回去。” 燕泽玉怔住,想起辛钤口中的母亲,良久,涩然道:“抱歉……” “无事。”辛钤唇边勾起个释然的淡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更深露重,平日里这个时辰两人早已歇下,但今晚燕泽玉却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他脑袋枕在辛钤大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对方寝衣系带上的绣纹,沐浴后湿漉漉的及腰长发被辛钤拿着小烤炉逐渐烘干。 仰头望着对方。 辛钤刀刻斧凿的面庞在幽微烛光下更显俊朗,眉眼深邃,清冽如水。 这汪寡淡涔凉的泉水旁人触碰不得,却会为他而沸腾——只会为他而沸腾。 没人能抵抗得了如此偏爱。 他也不例外。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他半干的长发,舒适又安定。 轻缓地阖了阖眼,燕泽玉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迟疑半刻才蓦地想起来还没看辛钤装在牛皮纸袋里送来的生辰礼,忙翻身而起,拿了过来。 比那日的五千两银票摸着略厚几分。 打开前,他探究地瞥了眼辛钤,被对方不由分说揽过腰抱上。床。 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床榻内的角落里还叠着一叠赤红的衣料——是出宫前他晃眼睨见的那条女子衣裙。 如今靠近打量,才发觉这衣裙做工精细、面料上乘,着实是不一般。 丝绸锦缎的裙摆上还拢了层薄如蝉翼的轻纱,低层金线勾勒的海棠花纹若隐若现。 端的是妩媚撩人、欲拒还迎。 燕泽玉看着来气,连手里拿着的信封也暂时抛到一边。 “这谁的衣裙?”他颐指气使地朝床榻角落扬扬下巴,语气不善。 辛钤英利的眉峰挑起,“再过片刻你便知道是谁的了。” 燕泽玉不喜欢辛钤含糊其辞的卖关子,胸中蕴藏些许怒意,但今日是他生辰,实在不想闹脾气坏了气氛。 蹙眉瞪过去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哼笑,转而开始拆手里的信封。 令他意外,信封中并非银票也并非画作。 是一沓空白的纸。 足足八页,一个黑点也无。 燕泽玉眸色微顿,刚想询问,但指腹间传来的与普通宣纸不大一样的触感叫他脑海中多了个念头。 这手感……略有油滑,似乎与镇南王传来的书信纸张的手感差不多? 但这也只是猜测。 在辛钤的注视下,他将手中纸页缓缓拿到床边烛台上,与烛火外焰隔着半寸的地方悬空。 须臾,纸页上逐渐浮现出密密匝匝的字迹。 他有些无奈和好奇,也不知道写了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遂逐字逐句扫过纸页上的文字—— 越读到后面便越发震惊。 怔愣半晌,他仔细将文字又看了一遍。 这…… 燕泽玉手都有些发抖,急急将剩下几张尽数放到烛火凌空出加热。 这次不再是密匝的字迹,而是些图画。 有千机箭翎的制作图纸、有军队排兵布阵的计划图…… 种种,皆是国家社稷之根基,军队大捷的机密。 竟就这样赠与他了? 呼吸停滞半刻,燕泽玉耳边震荡着属于自己的躁动兴奋得心跳声。 好半晌,他才整理好表情,抬首。 “你……” 一字出口,已然顿住。 望着辛钤略带纵容的神情,他狂喜后的脑子里像是卡了一团棉絮,浸湿后团成团,胀得厉害,一点思绪也无。 呼出口浊气,他那怦怦乱跳的心终于稍微平复,大脑像是破旧的重新启动的机关,卡壳一瞬才逐渐恢复正常。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尾音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兴奋。 “知道。”辛钤的声音听上去比他的沉稳许多,仍旧是清冽平静,“我这些东西若是送到西南,想必如虎添翼。” 只这一句,燕泽玉的心又颤了颤。 尔后又听男人低沉道: “小玉所期待的那日,不远了。” 他不明白辛钤怎能用如此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如此壮阔人心的话语。 他做不到那般镇定。 全身上下的血液几乎要因此而沸腾燃烧,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声犹如擂鼓,他滚动喉结压下那抹直冲头皮的激动。 “那些……快要准备妥当了吗?” 辛钤朝他微微颔首。 得到肯定答案后,他盯着葳蕤摇曳的烛火发怔,须臾才缓缓勾了抹笑。 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全然放空的愣神。 所以他没能注意到辛钤伸手将那赤红衣裙从床尾勾了过来…… “小玉喜欢这生辰礼物吗?”辛钤凑过来咬他的耳朵,黏糊糊的。 他推了下,没推动,缩缩脖子,别扭道:“喜、喜欢的……” “那小玉打算怎么谢我?” “……”本就发懵的脑袋更不好使了,他没能第一时间回答。 腰间蓦地一痒。 是辛钤撩开他腰际系带时刻意用指节蹭了下他后腰。 辛钤的手一点不老实,顺着衣襟缝隙钻了进去,略过腰腹向上,在锁骨处停留摩挲,体温略低的触感引起阵阵战栗。 “你干嘛……!” 那手在锁骨玩腻后继续伸探,握住了他瘦削的肩膀,就这么轻易地将素白寝衣缓缓撇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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