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夜雪:“如若是赵潜亲自出手,我母亲会受那样的暗伤吗?” 藕荷沉吟:“赵潜师承月巫,月落掌是出了名的阴寒功夫,讲究内劲。其实若是赵潜亲自出手……当时师父已有身孕,内力运转艰涩。只怕师父活不过三日。” 可如不是赵潜,又有何人敢对盛韫钰下手? 踯躅见车内安静下来,立马缠着问方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仇夜雪在思索,藕荷不爱多话,只能由最不适合讲故事的鸦青一板一眼地把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复述了。 完事后,踯躅抓住了重点:“所以说太子爷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好。” 仇夜雪掀起眼皮:“这也正常。祝祁煜养在皇后名下,皇后是太后的外甥女,她们是一体的。比起不可控的祝知折,太后自然想让跟提线木偶似的祝祁煜登基。” 只是他们对京中局势了解不多,不知祝知折和太后的关系已经差到了祝知折当着外人的面就敢直接开嘲讽的地步。 毕竟龛朝皇帝是当年甲门之乱中被太后一手扶持上皇位的,龛朝皇帝又格外宠爱祝知折…仇夜雪还以为太后最多是头疼祝知折这个性子,现在看来,他俩之间更像是横了笔仇。 就是不知夹在二人之间的龛朝皇帝是怎样的角色了。 所以说,离得远也不好啊。 消息滞涩,还总有各种缺漏。 他想要在这京中探查到自己需要的消息,还得找个合适的盟友。 . 某处宅院内。 有劲风伴随一道黑影掠过。 在屋内敞着门提笔行书的祝祁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道:“那块青瓦砖都被你踩成琉璃瓦了。” “这不正好?”微沉却上扬而显得轻佻的男声响起,也不知怎么就见祝知折从内屋的屏风里转出:“值钱啊。” 祝祁煜好笑:“晓得你轻功好,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落点,但能不能换块砖?” 祝知折懒洋洋地落座:“就不,我长情。” 祝祁煜晓得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性子,没再和他做无意义的争论,只问:“如何了?” 祝知折简略道:“我们那位好祖母想要给岁南世子说亲,对象是永明郡主。我算是成功给搅黄了?” 他又轻笑:“正好还了他那一手。” 祝祁煜心头的石头落下一点:“无论是岁南,还是镇南军,于龛朝而言意义都很大。若是叫太后在里头横插一手,无论是将岁南割裂还是拉拢,都不是什么令人乐见其成的事。” 他叹气:“岁南的百年安定,不该沦为政丨斗的牺牲品。” 祝知折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玩儿,一副不怎么把祝祁煜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 祝祁煜又问:“岁南世子就没有记恨上你?” 他皱眉:“岁南世子在岁南名声不好,比起其弟,拥趸他的人竟只有岁南王与岁南王的亲兵以及月满楼。他此番只怕也是想要与太后合作,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我不这么认为。” “哦?” 祝知折不急着说,只笑着看了眼祝祁煜手里压着的宣纸,纸上还未干透的字迹苍劲有力,足以看出祝祁煜也有一手好功夫:“真可惜。” 祝祁煜:“?” “你是说我还是说岁南世子?” 祝知折:“兄长空有一身好本事,却只能装文弱。就连字都还得换右手再写。” 祝祁煜也不恼,只说:“是啊,多可惜啊。不如你就顺势做了皇帝,好让哥哥我余生逍遥。” “那可别。” 祝知折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还要晃悠:“我志不在此。” 祝祁煜笑着摇头:“说得好像我就多想要这位置似的。” 祝知折笑,不多说。 他兄长忧国忧民,要他放下这黎明苍生去逍遥,是做不到的。 祝知折把话题放回来:“是他主动拒的。” 祝祁煜惊讶。 祝知折若有所思地松开自己的墨玉扳指:“我觉着是我们估错了,他或许不想和太后合作,见太后,更像是为了……赵潜?” “赵潜?” 祝祁煜恍然:“他是为了岁南王妃来的?” 他又叹气:“只可惜当年我也尚且年少,不知究竟是何人下此黑手。” 祝祁煜看向祝知折:“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去招惹人了。” “我不。” 祝知折轻哼,稠墨似的眼里满是兴味,以至于他的笑容看起来都是那般无情残忍。就好似一个捕猎还不够,非得要戏耍猎物的猎人。 祝知折说:“他这性子,和我幼时养的那只白猫像得很。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当真可爱。 可爱得让人想狠狠掐在手心里,由着他将他挠得皮开肉绽也不松手。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有这么个妙人,却要视若无睹…… 那还不如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zzz是真的觉得猫猫很可爱,只是他对待喜欢的事物…嗯,毕竟zzz脑子不正常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七只猫猫 “殿下这就是不解风情了。” 是夜。 虽有明月当空,但宵禁后无灯火的街道还是昏暗得让人脊背发凉,只偶有巡街的巡防营队伍打着灯笼行过,连带着甲胄的声音一道响起。 仇夜雪觉着屋子里炭盆加炕烧得闷热,故而披了裘衣就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执笔写家书。 两月前,圣旨抵达岁南王府时,他父王震怒,差点就操刀提马带着幕僚进京质问了。 在他父王眼里,龛朝皇帝可以疑心,可以警惕,但不能夺走他的孩子。 尤其…… 仇夜雪是盛韫钰留给他的唯一。 仇钴望不愿他领旨入京,也知晓他有法子推了圣旨。 只是仇夜雪亦有自己的事要做。 父子俩一个忍着怒火,一个心平气和,交谈了整整一日,最终还是仇钴望低头妥协。 仇钴望最后问他:“你真要去?” 仇夜雪捧着袖炉,站在仇钴望跟前,望着坐在八方椅里颓败地抓着自己手里长刀的男人,低叹了口气:“阿爹。” 他问他:“若你是我,你会做出如何选择?” 只单单这一句话,就叫仇钴望不得不退:“那我派兵护你。” 仇夜雪又拒:“镇南军不得离境,再者陛下已派了御林军前来,若我们还加派人手,你叫陛下如何猜想?”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仇钴望怒道:“反正我不放心你!” 仇钴望其实也是个俊俏的人。 岁南山水养人,这话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即便是常年策马奔腾的仇钴望,这么些年岁月也只在他脸上留下了几道痕迹,再加上晒得有些黑,但无论是五官还是身形,都是出挑的。 也难怪负有天下第一美人盛名的盛韫钰见着他时竟移不开眼。 就是这位美男子行事作风着实有些粗丨暴。 仇夜雪无奈:“阿爹,此行有踯躅她们,还有外祖母培养的暗卫跟着……你是不信外祖母么?” 此话一出,仇钴望就蔫了。 说来也是好笑,堂堂岁南王,却怕一江湖老妪。 送行时,那大老爷们还红了眼眶偷偷抹泪。 仇夜雪这一路上每每思及此,都不免发笑。 他提着笔哑笑两声,望着天空悬挂着的一轮明月,也难免有些想念家里。 走时,他阿弟仇璟承还哭闹着非要和他一起走,后母也对他多般叮嘱…… 故而仇夜雪落笔又多交代了几句自己一切诸好。 等仇夜雪接过了藕荷递来的印章,在署名后落下自己的私印时,便忽地听见院墙外的街道上传来甲胄的碰撞声,还有嘈杂的人声。 他不习武,听得不太真切,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一点—— “往那边去了!” “在这边!” “快!别让他跑了!” 藕荷看他,仇夜雪嗯了声:“去吧,小心些。” 藕荷说是,随后便脚尖一点,轻盈地飞身而起,月白色的衣裙化作一只蝴蝶,眨眼间便没入夜色。 仇夜雪望着,不免感慨。 藕荷的轻功是月满楼最上乘的身法,名唤「踏月摘星」。 若不是他的身子骨不允许,他也想学。 这功夫,逃跑时最厉害了。 不多时,随着寂静逐渐回归,仇夜雪拢了拢衣袍,踯躅上来替他收好了纸墨,将信交给了在院中悄悄现身的暗卫。 仇夜雪没再院中做过多停留,等转进了屋内后,藕荷也踏风归来。 她落在仇夜雪身前时也没发出任何的声响,动作优雅又漂亮:“世子。” 藕荷道:“说是闹鬼了。奴婢跟了一路,巡防营的人从南街追到北街,又从北街追到西街…左右是闹醒了大半个城,却仍旧没有抓住那只鬼。” 仇夜雪扬眉,像是来了兴趣一样:“你跟上了么?” “是。”藕荷低声说:“那只「鬼」最后进了东宫。” 仇夜雪:“?” 他想起白日在皇宫祝知折提醒他那一句…… “没被发现吧?” “没。奴婢只远远看着,见他进去后便回来了。” 藕荷微顿:“奴婢同人打听了下,据说自半月前,京中就偶有闹鬼之说,只是在天子脚下,此番言论不太妥当,便被压了下去。” 仇夜雪若有所思:“那今夜这一闹,就压不下去了。” 毕竟大半个城都被闹醒了,明日早朝总有人会状告巡防营。 他来了兴致:“那就看看明儿还会发生什么趣事罢。” . 翌日。 仇夜雪做不到卯作亥息,等他醒来时,早朝早就散了。 藕荷在一旁服侍他起床,踯躅就兴奋地跟他说打听来的八卦。 正如仇夜雪所想,经过昨夜那一闹,这事肯定就压不住了。 天子一怒,都不用想也知道朝堂上跪倒了一片。 只可惜仇夜雪并不知晓其中细节。 踯躅:“这事儿据说交由了太子来查。” 仇夜雪挑眉:“闹鬼而已…不过也是,在天子脚下闹出这样的事,还闹得这般大,陛下叫皇子插手也是正常。” 只是他怎么觉着,这里头还有文章呢。 仇夜雪偏头看向藕荷:“昨儿你见着那鬼长什么样了么?” “夜色太深,奴婢也瞧得不清楚。”藕荷摇摇头:“再说那「鬼」戴了个面具,还刻意穿着稍大点的衣裙遮掩了身形。” 仇夜雪:“哦?女鬼?” 藕荷:“是。且她一路上都留有水痕,也正是因此,巡防营的人才能一路追着她跑。” 水痕? 仇夜雪兴致更浓:“有意思。” 他看向踯躅:“派人盯着东宫那边…远远看着就好,看看太子准备何时抓「鬼」,到时我们可得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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