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虽说赵潜本事高,但在诏狱走了一趟,定不是全盛时期。奴婢带上我们这的好手,可以将他击杀。” 踯躅也在一旁道:“是啊世子,我们人多,耗死他!” “我是想他死。”仇夜雪垂眼,轻踹了下养得大了些后终于有点狼样,但属性好似还是狗的小狼崽,示意它自己玩去:“但若是要折损你们哪怕一个,都不值得。” “没必要为了杀他,把你们的命赔进去。他不配。” 藕荷垂首,没再提。 仇夜雪想自己也该把这事放下了,但他没想到入夜后他院中又有了动静。 那时仇夜雪正好在回廊上准备进屋休息,就听见一声瓦片的碰撞声,抬眼扫去时,只见一玄衣男子立于庭中。 夜色太浓,他又不爱在院中点一堆灯笼,故而瞧不清那人面容,只能够闻到飘来的血腥味,叫人直皱眉头。仇夜雪的心脏更是莫名揪紧。 而三发也是直接从不同角度发出,藕荷都准备上了,仇夜雪就看着那人晃了下身子,勉强躲过了两枚箭,最后那一箭是被他抓在手里,不知是不是没力气没能折断,只在他手里擦了下才停下。 仇夜雪眼皮子一跳:“停手!” 他心里一惊,忙推开挡在他身前的踯躅上前去,还没说话,对方见到他,就咳了下,像是终于撑不住一样,直接朝他身上倒下。 仇夜雪毫不犹豫伸手接住,根本来不及思索:“藕荷,去喊大夫!” 鸦青和踯躅上前帮他,踯躅惊呼:“太子殿下?!” 祝知折似乎是想要说话,但一开口就咳了两声,直接呕出了大半的血浸湿了仇夜雪的肩头。 这伤势……比在清云观时要严重多了! 等到他们扶着祝知折躺下,鸦青先给祝知折把脉,浓眉蹙起:“世子,太子爷伤得很重,体内有两股内力在纠葛不说,更重要的是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加上身上的伤……只能说庆幸太子爷是血衣仙的传人,他的功法能够自我运转,但需要修养。” 她看过后,大夫也来了,这位医者是岁南王府有名的府医,师承药王,见到仇夜雪面色冷峻,登时就猜到了已经被血污得看不太清面容的祝知折对于仇夜雪而言的重要性,不多话,只做事。 仇夜雪就站在旁侧,别说睡意了,他脑子里干脆乱得不行。 好在祝知折被喂了药,处理了外伤后,十分顽强地睁开了眼。 仇夜雪压不住自己嗓音里的寒意:“祝知折,你……” “别急。”祝知折望着他,擦洗过的脸神色上虽有苍白,但的确看着还算好:“死不了。” 仇夜雪在他这三个字里怒气飙升。 也许是血衣仙的邪丨功真的太过玄妙,不过一个时辰,祝知折已经能够撑着坐起来了:“吓到你了?” 仇夜雪坐在他跟前,冷冷道:“你说呢?下次要死了别往我这跳骗药,滚回你的太子府让你手下人给你买个棺材。” 被他这样咒,祝知折也不恼,只哂笑一声,眉眼有些轻快:“我功法反噬,一时间神智有些混乱,下意识找你了。” 仇夜雪缓了口气:“你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难不成是太后那边还有余孽? “出了趟城。” 祝知折仗着这会儿踯躅三人都不在——她们去按照仇夜雪的吩咐给祝知折找药了。 他凑近了仇夜雪一点,低声道:“阿仇,我本来是想拎着赵潜的头来的,但怕吓着你,所以还是没给他揪下来了。但我把他挂在了城墙上,明儿消息就能传遍京中。” 他勾唇,像是讨好般:“这礼物,喜欢么?” 仇夜雪怎么也没想到,祝知折是去替他杀赵潜了。 他有些愕然,但声音又都被哽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只听祝知折把声音放得更轻,就连嗓子都有些不明喑哑:“阿仇,这礼物够格管你要个赏么?” 仇夜雪望着近到几乎鼻尖都要抵住他的鼻尖了的这张脸,抿了下唇,还没答话,祝知折就抬起了手,轻轻地压住了他的后脑勺。 他稍侧头,因为失血过度而冰凉的唇压在了仇夜雪的唇上,叫仇夜雪本就混乱的思绪彻底被炸成乱七八糟混在一块的浆糊,没法思考。 更令仇夜雪不知所措的是—— 他清楚地感觉到有湿润柔软的东西探入。 舔丨舐了一下他的牙关。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四十只狗 “我是真心喜欢你。” 仇夜雪是想要推开祝知折的。 但他的手才放到祝知折身上, 率先触碰到的就是纱布。 他混沌的大脑几乎是瞬间帮他回忆起了方才浑身是血躺在床上,在将血污清理干净后露出来的那具淬炼得漂亮却布满各种新伤旧痕的身躯。 仇夜雪停住了。 可祝知折不会停。 这是一个很生涩的吻。 大概不会有人想到,像祝知折这样狷狂, 宛若张牙舞爪的野兽的人, 会那么温柔。 明明在战场上杀人时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现下在烛火摇曳中却小心得仿佛仇夜雪就是雪做的人。 仇夜雪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他揽住贴在了他身上的,他只晓得祝知折身上的药味和血味混在一块儿着实不太好闻, 让人头晕目眩, 连带着心头都像是浇下了一壶壶烈酒, 泡得他全身都醉了。 仇夜雪有点受不住, 因为他觉着自己的指尖都带了难言的麻意。 所以他的手动了动, 找了块没绑着纱布的地方, 但恰好掌心贴到了祝知折的颈窝。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那处通常都是命脉,祝知折却没有警惕起分毫, 好似被下了迷丨药沉溺在温柔乡即将被醉死的好汉。 仇夜雪轻推了一下, 但就是这点微弱的抗拒, 让原本缱绻的氛围登时就变了味。 像是从《高山流水》瞬间切入了《十面埋伏》。 仇夜雪被环抱得更紧, 以至于他都怀疑祝知折的伤口会不会崩裂。 但显然他不应该去关心这些。 因为仇夜雪感觉到了点刺痛, 随后血腥味就在唇齿间蔓延,过于强势的吻让他脊柱像是窜了电流般头皮发麻。 仇夜雪轻唔了声,是真的想要推开祝知折了。 毕竟没有溺水的窒息感并不好受。 而最后,还是仇夜雪抬手在祝知折的脖子上挠了一下,留下了四道指甲划出来的血痕, 某位不知收敛的太子才终于松开他。 仇夜雪被他揽在怀里, 唇上的血都已经干净了, 他微张着唇调整呼吸, 向来带着锋芒和冷意的桃花眼如今有着它该有的风丨情。 于是即便是一记冷瞪,都勾得祝知折低头想要再亲亲怀里这只今天格外乖的猫。 仇夜雪想也没有想就抬起手,直接招呼在祝知折脸上,将他整张脸都挡下:“滚。” 可祝知折不仅没退,反而一只手从他腰间挪开,攥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仇夜雪觉着他的体温好似有些烫,但也没多想。 因为祝知折就这样就着他的手用鼻尖和唇轻蹭着他的手心,惹得仇夜雪发毛。 若是如此便也罢了,偏偏仇夜雪还察觉到自己的掌心有湿热的气息滚过,仇夜雪这回不仅是红了耳廓,就连颈后都烫了起来。 他慌不择路,又抽不出手,只能将五指收拢,用修长的手指掐住祝知折的脸庞两侧:“祝知折!” 祝知折垂眼望着他,呼出的气息滚烫而沉重:“阿仇。”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和含混:“我是真心喜欢你。” 仇夜雪满腔的羞恼一哽。 他望着祝知折,有种被扒了皮也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真的……从记事起就没遇见过祝知折这般肆意不被世俗所约束之人。 仇夜雪又混乱了一瞬,察觉到祝知折没再动作,眼睫耷拉着,由着他掐着,倒是显得格外乖巧…… 仇夜雪拧眉,心里的旖旎消散些许:“祝知折,你发热了?” 祝知折掀掀眼皮,也不知这人脑子里装了什么,抓着仇夜雪的手腕,将仇夜雪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貌似。” 仇夜雪感受着他过高的体温,动动唇,把脏话憋了回去:“松手,我去喊大夫来再给你看看。” 祝知折没动,只把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他那一只手上,显然是因为发热有些没法思考。 仇夜雪呼出口气,扬了声音去喊:“陈里!” 守在院子里的陈里立马闪身进来:“主子。” “喊大夫,他发热了。”仇夜雪微顿:“再去看看踯躅她们怎么还没回。” 陈里应声。 其实不小心撞见了自家主子被太子殿下摁在怀里亲后悄无声息地跑到了另一头回廊等待两位结束的三女正沉默地望着夜色。 即便是最沉稳的鸦青,都有点尴尬,甚至红了脸。 毕竟三人都是没见过这些的姑娘家。 虽说鸦青与藕荷今年都二十好几,可到底…… 藕荷轻声敲打她俩:“进去后千万别提,世子会恼。” 踯躅脸都快埋进自己裙子里了:“别说提了,我想都不敢回想好吗!” 她心说,太子真男人! 陈里从拐角转过来,看着她们:“世子找。” 语毕,他便继续往外走。 踯躅三人互相推搡了下,缓了不过两息,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回了仇夜雪身边。 三人一踏进去就见仇夜雪已经坐在了床榻边沿,背靠着床架。 而方才瞧着明明还挺精神的祝知折倚靠着仇夜雪,闭着眼睛显得安静又有些难掩的虚弱。 毕竟流了这么多血,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只是仇夜雪的手腕还被祝知折攥在手里,仇夜雪没法挣开。 藕荷捧着药上前:“世子。” “先等等。”仇夜雪拧眉:“他发热了。” 多半是伤口发炎导致的。 仇夜雪府上的大夫今日第二次赶过来,他再给祝知折把脉,注意到祝知折抓着仇夜雪的手,怔了下后,又忙垂下了眼帘,掩饰性地咳了咳。 “世子,藕荷姑娘手里的药就先不用了,我再给他开些散热的药。”他微顿:“只是太子殿下伤得很重,他所修习的功法固然玄妙,可我瞧着隐隐有躁动之势,不如让我守着?” 仇夜雪望了祝知折一眼,虽不愿旁人熬着,但他还是冲姚大夫点点头:“姚先生,麻烦你在此候着了。” 他看向鸦青:“鸦青,去给姚先生搬张软塌来。” 姚大夫没有拒绝:“世子,那我先去给太子殿下配药。” 仇夜雪说好。 姚大夫和鸦青离开后,藕荷轻声道:“世子,奴婢先服侍你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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