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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无据一闻就闻出来不对劲了：“这不是甄府里那种诡异的香味吗？怎么还有？” 兆子为解释道：“这茶就是用这茶叶泡的。你说这是为什么？茶叶里没有香味，茶汤里却有。” 华无据思索片刻，生出了一个念头：“有没有可能，是水的问题？” “水？”这么一说，兆子为倒是觉得很有可能，“等我晚上回去再看看。若真是混在水里的话，怕是城中百姓无一幸免了。” 华无据身上还有水袋和吃食，以防万一，华无据把这些东西全给了兆子为，叫他在确定了毒物是何源头之前，万不可随意吃东西喝水。兆子为答应，两人就此分别，准备第二日见。 因为自己身上也中着毒的缘故，再加上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兆子为晚上休息的时候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他听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欢快的唱歌。兆子为很想起来看看，但是感觉身体无比沉重，像是有人抓住他的肩膀要把他拉进地下一般。可是跟沉重的身体相比，他的意识又无比的放松，那种感觉就像是漂浮在了云端，令人内心舒畅欢快，就好像什么烦恼都要忘掉了似的，因此他即便是觉得外面有些不对劲，但也十分沉醉的睡了一晚。 早上起来的时候，兆子为有些怅然的走上街头，他许久未休息过这么好了，一时间有些留恋梦里的一切。街上的氛围依旧热闹非凡，兆子为逛了许久，按照有水源的地方，找了几口寻常人家取水的井，打水后仔细的闻了闻，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踪迹。下修界不比上修界灵气充沛，再加上他现在承担着一部分章逸轩的病痛，兆子为在城中转了一会儿便觉得疲累，又顾忌着这里的水源中可能会有见有卖瓜果的，便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一块西瓜，随便找个树阴坐下休息。 卖瓜果的是个性格泼辣的中年妇人，见他生的俊俏忍不住与他搭话：“小道长，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啊。来我们锦来城做什么？” 兆子为微微一笑，打趣道：“我听说锦来城的姑娘比花还漂亮，特意来见识见识。” “哈哈哈哈，要是说漂亮姑娘可真是来着了。我们锦来城一向都是花团锦簇，客如云来。这里不仅有全天下最好的花，最漂亮的丝绸，更有最美丽的姑娘。”中年妇人又随手捡了个桃子丢给兆子为，“多在我们锦来城住几日再走吧。要是想吃果子随时来找姐姐，必不让你破费。” 兆子为笑吟吟的接过了桃子，继续去查验，只是没什么进展。他便又回去煮水泡茶，这次他特意闻了一下，发现水里没有味道，茶里没有味道，只有茶汤里有味道。到了汇合的时候，兆子为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了华无据，这下华无据也有些奇怪了。 纵使两人心中都疑惑，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宽裕，最后两人商议一番，让华无据先带着可能存在毒物的水和茶叶送回无垠宗，兆子为按照原计划留下来静观其变。华无据也按照五张老交代的法子，在锦来城周围布下结界和障眼法，只要不是有人特意来破解，城中百姓短时间不会想着出城，疫病就不会散布出去。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锦来城中人口众多，即便是物产丰富自给自足，若是没有往来通商，最多也就撑三个月。 华无据走的时候让兆子为坚持五日，五日之后不管四长老有没有研制出解药，他都会来接应。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经历过许多事情的缘故，兆子为目送华无据离去时，觉得自己的心情格外平静。 回到自己落脚的小旅店后，兆子为便没有再行动，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窗外最后一缕阳光也被夜色吞没。他的睡意来的比昨天还要快上一些，疲惫像是瀑布一样倾泻而出。若不是心中记挂着章逸轩的安危，他甚至都觉得一切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夜兆子为睡的比之前还要沉。自从修仙后，他就没了睡懒觉的习惯，每天起床的时间不说最早，但也很有规律，可是今天兆子为起床的时候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下楼的时候掌柜的还问他要不要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马上要中午了，直接等着厨房做菜一起吃午饭好了。 “没事，厨房里有什么我随便吃点就行，一会儿我还要出去。”兆子为觉得已经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更不能坐以待毙，但掌柜却表示厨房早上也没做什么，因为他们起的也不算早。问及原因，掌柜的只是豁达的笑笑：“大抵是夏天快到了，人乏，最近我们跟你一样，早上都想多睡片刻。” 兆子为这才想起来，昨日上街的时候，有好多店铺也是刚刚开张，有些小店虽然叫卖声高，但更像是在消遣唱歌一样，没有人奋力的拉扯顾客。就连之前自己去杂货铺子时，店里的伙计们也都懒洋洋的，明明是在处理陈年旧货，但并不上心，懒得带他去去库房。 可是锦来城的人爱做生意热情好客可是天下出名的，这样的懒散随意，有些不对劲了。兆子为没多停留，上街转了一圈，虽然热闹依旧，但是关着门的商铺比昨天多了。他又去找了卖瓜果的大姐，发现她今天还没来，于是兆子为便试探着去找包馄饨的老两口。这会儿顾客不多，他俩倒是有条不紊的操持着小摊，虽然年纪大了，但手脚轻快动作干脆，一点没有那种昏昏欲睡的拖沓劲儿。 为了近距离观察和搭话，兆子为在摊上坐下来，要了一碗馄饨。
第九十五章 “稍等片刻，馄饨一会儿就好，先喝碗茶等等。”大娘又把茶端了上来，兆子为闻着茶碗里的花香十分浓郁，实在是不敢喝，便不着痕迹的把茶碗放到一边，静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食客。 大家似乎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若说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眉眼间的神色带着一丝疲惫和呆滞。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刚刚睡醒了那样。 “馄饨来了。”大娘将撒了小葱和香菜的馄饨端上桌，笑眯眯道：“看你个子高，身量大，怕不够吃，又给你多加了一两。” 兆子为赶紧谢过。本来他打算更谨慎一些不吃的，但他仔细闻了闻，这馄饨里并没有那股诡异的花香，他这些天为了避免中毒，都只吃从无垠宗带来的干粮和丸药，就算不饿也馋的厉害。想着就是一碗馄饨，少吃一些也无妨，便偷偷趁人不注意，先吃了一颗四长老给的解毒丸，然后再开始吃馄饨。馄饨的味道格外鲜美，让他忍不住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从馄饨摊上之后，兆子为去城中百姓常常取水的井里打了些水，回来分别烧开了泡茶对比，最后依旧是泡过茶的水都有花香，普通的水没有任何味道。兆子为想不明白，不过好在身上的毒渐渐有了好转迹象，应该是章逸轩的身体在那边控制住了，看来四长老很快就能研究出对付这疫毒的药。 只是领他格外好奇的是，连章逸轩和他这种修仙之人染上后都尚且如此，城中的百姓皆是凡体，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奇怪。但是眼下除了等待华无据回来，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于是兆子为多给店家付了几日房费，让他近日来不要打扰，他要在房中打坐调息。房费里包含了三餐，店家自是乐得有这样省心又住的干净的顾客，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入夜，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在恢复的缘故，兆子为觉得神思较前些日子比起来格外的清晰。他听到外面好像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十分吵闹，似乎是有很多人在街上举办集会，嬉笑怒骂声揉成黑乎乎的一团，时不时传来几句，在深夜听到有种诡异的热闹。 好在打坐之前已经布下了结界，此时周围无人护法，纵使觉得有不对劲，兆子为也不敢分心，只能收敛心神，更加专注的在房间里继续调息。不过值得庆幸的事，在天快要亮的时候，窗外的声音像潮水般渐渐消退了。 华无据赶回无垠宗的时候，一进山门就看见了气鼓鼓的容锦桓。他还顾不上前去挨骂，便马不停蹄的将兆子为收集的东西交给四长老。因为不确定那疫毒是在水里，茶里，还是茶叶里，所以二人最后决定将所有的东西都带了回来。四长老通过这几日的研究，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大致克制的方法，有了他们的东西，四长老钻研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只是当他研究了一番后，拿出的结果却让华无据十分吃惊——此毒并不在茶叶和茶汤里，而是在水中，无色无味。 华无据疑惑道：“可是，这茶汤里的香味明明是那时我们在甄小姐家里闻到的诡异香气......怎么可能不是呢？” 容锦桓也表示赞同，这个味道他闻了之后格外的恶心，又香又臭的还特别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四长老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无法理解：“这茶汤不仅无毒，还是此疫毒的解药。” 原来，这魔将冥辞善于控制人的心智，而人类因欲望而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又是滋养魔物的最好养料。先前恂蛇被冥辞制成骨粉和骨哨用于操控城中百姓，如今恂蛇的残毒未除尽，又有冥辞死时留下的的毒，城中百姓更是深受其害。并且这毒还会透过水源渗进土地，长此以往下去，城中不仅仅是人丁凋敝，连草木野兽都会殃及。 只是这浸水的茶叶为何在冲泡后会变成解药，四长老也不是很理解。 华无据还觉得奇怪：“子为兄弟说城中的人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都还好好的，甚至不如逸轩兄弟病的严重。” “那是因为这毒厌光，中毒之后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中毒之人会变得格外嗜睡，而且觉得睡的格外深沉，非天亮不愿意醒来；第二个阶段，中毒人会开始做梦，会梦见自己最喜欢和最害怕的东西，情绪大幅起落；第三个阶段，中毒之人的心智已经被蚕食的差不多，及其容易被妖邪附体，成为行尸走肉，会做出一些嚎哭大笑之类的怪异之事。纵使妖邪白天会从身体中离去，但也会从人身上吸取实打实的精气。长此以往下去，城中百姓人的精气被吸干，妖魔盘踞，就算是不能复活冥辞，锦来城也会变成人间炼狱。” 四长老的话让两人都捏了一把汗，赶紧问他解药研制的如何。原本四长老还要废一番功夫，不过有这茶了，他也不需要再多做什么，让他们回去锦来城把那间当铺剩下的茶都买下来，他要做成药剂洒进锦来城的各处水源里。 事不宜迟，华无据打算立刻动身去寻兆子为，但是容锦桓这一次却说什么也要跟上了。华无据没办法，也因为之前跟兆子为查看过，周围都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带上了他。不过这一次是提前说好，这回可真是进不去城中了，只能在城外风餐露宿，不许喊苦。 容锦桓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会挑三拣四。”便带上乾坤袋和足够的银两走在前头。可是当他们到了锦来城外华无据露宿的大树外，还是忍不住嫌弃了一番。华无拘没法办，用绳子给他做了一张小小的吊床，容锦桓虽然嘴上还是抱怨，但身体却十分诚实，躺在小吊床上摇摇晃晃的很快就睡着了。华无据也没吵醒他，留个结界自己去与兆子为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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