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逸轩觉得奇怪,问道:“你可看见他们熬得什么药?” “这我当然是认不出。不过我趁下人们不注意,偷了点儿药渣出来。”说着,兆子为从袖中的乾坤袋里,找出了用荷叶包着的一些药渣。 章逸轩接过药渣,放在鼻尖下细细的闻了闻,顿时觉得不对劲:“你确定这是甄老爷要喝的药?” 兆子为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我看着她们端进去的!端出来的时候碗就空了,不会错的。” 章逸轩用指尖摆弄着药渣对他说道:“这没药,桂皮,郁金香草还有朱砂,都是给死人防腐用的。” “师兄你是说——甄老爷也死了?” 章逸轩微微摇了摇头:“这还不好说。但是,这院子里冲天的妖气和鬼气,早就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倒是适合魔族一类养精蓄锐。” 要是说起魔族来,其实算一个统称。像黑蚀鼠那样,是从魔气中诞生出来的低级魔物,但更多的魔族,其实原本都是普通的人类,或者是寻常的妖物,不过是因为执念太深,或者心存邪念,通过吸取他人阳寿,或者靠做伤天害理之事来提升自己修为,这样的人时间久了身上变回出现污浊的黑气,也被称为魔族。而从人或妖怪转变成魔族的过程,就叫做堕魔。 只是这堕魔的过程也绝非那么容易。甄府现在出现这种情况,看来多半是有人在后面做幕后推手,而甄老爷和甄小姐多半是被人害了。 正当两人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时,门外传来了动静,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赶紧躲起来!”章逸轩拉着兆子为往里屋跑,本想着让他躲到床底下,但是兆子为生的实在是高大,钻进去实在是不方便。但是别的地方兆子为又不肯去,怕一会儿章逸轩出了危险自己来不及出来。 章逸轩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心急如焚,小声嗔道:“你怎么这么麻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快找地方藏好!” 两人正着急呢,兆子为忽然一拍脑袋道:“哎我去!师兄,我会化形啊!”说着,兆子为跳到床上一念咒,化成了一个和被褥颜色差不多的圆枕。 章逸轩也赶紧脱了鞋躺在床上装睡,只是他刚一躺下,就感觉兆子为变成的圆枕滚进了被子里。章逸轩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把他赶出去,而是轻轻的在他的身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乱动。 外面来的人很警惕,现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确保屋内没有动静后才打开门锁进入屋内。 步履很轻,带着一些湿漉漉的泥土味儿和浓到呛人的花香,章逸轩差点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气味太过浓烈,以至于显得她身上那股血腥味儿和妖气都越发的诡异起来。 那人越走越近,踩在地毯上细腻的脚步声,章逸轩还听见了几声钗环间碰撞的脆响,看来这人应该是甄小姐了。 “郎君。”甄小姐试探着唤了一声,章逸轩并没有醒,反倒是被子里贴着他躺着的兆子为,被这声娇滴滴的称呼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轻轻的抖了一下。 不过好在被子够厚,不怎么明显,倒是章逸轩气他不老实,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 甄小姐又端详了片刻,断定章逸轩睡熟了,便走上了拔步床,撩开蜜藕色纱帐,轻轻的坐到了床沿上。 章逸轩尽可能的克制住自己因为被香味熏得难受的表情,但甄小姐并没有放过他,而是越坐越近,还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 那指尖的温度,简直冷的像河底的淤泥一般。 锦来城四季如春,即便是最冷的腊月,也不会把人冻成这般。 不仅仅是甄小姐指尖的温度,她的动作也很吓人,一双又冷又硬的手,轻轻的划过章逸轩的美貌,眼睛,鼻子,最后在嘴唇上轻轻的摩挲着,不仅如此,口里还念念有词道:“多好的脸啊,要是抹上点胭脂就更好看了。” 正当章逸轩头皮都发麻的时候,甄小姐的手终于拿开了,她轻柔的给章逸轩盖好被子,轻声道:“郎君,我们晚上再见面。” 说罢,便又如来时一般轻手轻脚的离去了,当然也没忘记锁门。 听到她走远了,章逸轩赶紧从满是诡异香气的床上跳下来透气。但是门窗又都封着,他暂时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便只能去空气还算清新点的堂屋里缓一缓。 兆子为刚刚藏在被子里,自然是不知道刚刚甄小姐对章逸轩做了什么,但是看着章逸轩满脸恶寒的用手帕擦脸,便隐隐猜到了一些,上前抓住他的手柔声道:“师兄,别擦了,脸都红了。” 要是被寻常人摸两下也就罢了,只是这甄小姐是人是鬼还不好说,所以章逸轩有些不自在。不过想着先前比这恶心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也就没多矫情,继续跟兆子为商量对策:"刚刚她的话你也听见了,晚上还要跟我见面。只是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人不好说。时间紧任务重,当下最好的法子是分头行动。你去别的院子继续调查,我在这里守株待兔。" 兆子为一听就猛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放心你。刚刚那个甄小姐喜欢你喜欢的,恨不能吃了。我还是在你身边守着比较好。” “你得听话!”章逸轩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认真道:“我有预感,这事儿解决的越晚就越麻烦。” 兆子为也不是那不识大局的人,只是自己出去把章逸轩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实在是不放心。最后他跟章逸轩商议,让小沙在外面候着,要是有事立刻联系他,千万不能自己一个人硬撑。章逸轩应下,叫他快些去,说不定还能赶在晚上与甄老爷他们见面之前回来。 兆子为又依依不舍的上去抱着章逸轩埋头蹭了两下,才化成一只小虫从窗缝边飞走了。 从章逸轩待着的院子出来后,兆子为东躲西藏,看见一个挑夫正提着两担新鲜的蔬菜从后门进来时,他便趴在了挑夫的肩膀上,跟着他去厨房那边看看。 到了厨房所在的院子,兆子为总算是从这诺达的府里感受到了些许的人气儿了。只是院中忙碌的下人们也都愁容满面印堂发黑,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对于挑夫送来的菜也都不仔细看,直接让他放在墙角,领了钱就快走,别在这里多逗留了。 挑夫似乎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汗都浸透了粗布短衫,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讨好着问做菜的师傅能不能给碗水喝。厨师有些不耐烦,随手从案板上里摸出一截黄瓜丢给他解渴:“这里没你喝的水,快点儿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家吧。” 兆子为仔细一看,这厨房里也并不缺水,怎么会没有给挑夫的水喝。兆子为便从挑夫身上飞走,到院中一看,便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口水井,但是井口被青石板封住了。兆子为打开灵识顺着井底看下去,发现埋着的尸体不比女私塾里的少,而且从穿着上来看,似乎都是甄府的丫鬟。 看来这厨师知道井里有什么东西,说不定这井就是他封起来了。于是兆子为便准备从他身上打探消息。 当挑夫出门不久之后,兆子为便在后门化成他的模样,急匆匆的跑到厨房这里,说自己钱袋掉了,要回来寻。 厨师虽然不耐烦,但看在也是老相识的份上,便让他快些找,找不到就明日再来,天马上就要黑了。 “天黑不打紧,要是钱袋掉了,我家那婆娘不得要了我的命。”兆子为装作找钱袋的模样东张西望,顺着他的话往下试探。 厨师将一份做好的冷盘递给丫鬟让她去传菜,轻声道:“你要是不走,倒时候遇上比你婆娘更可怕的东西,我可就不管了。” “啊?还有那种东西吗?” 厨师正要说时,忽然有人进来了,是二管家。他一来厨师立马就闭嘴了,兆子为便觉得有些不妙。 二管家冷着脸,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了兆子为一番,问道:"这人是谁?" 厨师赶忙解释道:“是给咱们府上送菜的老王。” 兆子为也赶紧跟着点头:“是啊二管家,我回去的时候钱袋丢了,这不,回来找找。” 二管家越发怀疑的盯着他:“那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 “那就别找了。”二管家从袖子里摸出一串铜板递给他:“拿着这些钱回去吧。” “谢谢二管家!”兆子为装作毕恭毕敬的样子正要伸手去接,却不想立刻被二管家扣住了手腕。 他抬头,对上了二管家目光阴沉的双眼:“不过回去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二管家的?”
第七十章 糟了! 兆子为看着对方像是刀子一般尖锐的眼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袋飞速的运转,正打算编个什么借口时,旁边一直切菜的厨师忍不住了,过来打圆场:“二管家,我跟他提过您。咱们府里现在仰仗的,除了老爷和小姐以外,就全是您了。” “是啊是啊,这偌大的甄府,现在就靠您撑着呢。” 顺着厨师铺的台阶,兆子为连忙说了几句好话。虽然二管家还是疑心他,但他的确是喜欢听人奉承,便也没有多为难,放他走了。 兆子为不敢再耽搁,接过铜钱飞快的往外跑,连着跑了两趟街后才在拐角处的巷子里停下,发现后面没人跟着才变回原貌。他抬头看了看天,已经临近傍晚了,章逸轩那边估计也快被甄家人叫醒了,他得赶紧回去。只是这次他回去的时候发现,甄府围起了结界了。 这结界布置的实在算不上高明,只要兆子为稍一施法便可破解,但问题是只要结界破了,施术人那边必然会收到消息,那便打草惊蛇了。他又一次化成小虫躲在甄府门外,想着看看能不能借着下人进出府门敞开之时,顺着结界的漏洞钻进去,可是一直等到晚霞布满了天,甄家也没再出来一个人,连门口的红灯笼都没点。 想到此时章逸轩可能已经去赴那鸿门宴了,兆子为心急如焚,索性直接变回了原形在甄府附近走动,打算只要听见一点儿不对的动静就硬闯。 只是没想到,正当他蹲在甄府附近巷子里墙角盯梢的时候,有人从身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兆子为,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他一回头,是容锦桓跟华无拘。兆子为松了一口气,从竹筐和麻袋后头站起来,嗔道:“好端端的吓唬人做什么。” 容锦桓不满的撇撇嘴:“你自己做亏心事害怕被人看见。你在这干什么?你师兄呢?” 兆子为此时注意到,华无拘的手里提着两个锦盒,看上去要拜访什么人。而这附近能劳烦两个仙门小少爷跑一趟的,怕也是只有甄家了。他思量着上次新秀大会,虽然跟容锦桓闹得不愉快,但他也归根究底是个正道中人,于是便拉着他们二人到附近的地方交了个实底:“我跟师兄发现这锦来城有点不对劲,查着查着就到了甄家的头上。我师兄被甄小姐看上,抛了绣球,选成了甄家的上门女婿。我想进去,但是现在没机会,你们二人若是要去拜访甄家人,便帮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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