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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秋水

时间:2023-08-23 06:00:12  状态:完结  作者:午言木叙

  那人恍然,手臂微抬,将袖口凑到鼻端。动作间,衣袖被牵着,微微滑下,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腕来。

  他闻罢,抬起头,朝周潋眨了眨眼,鸦黑的长睫落下又掀起,“小少爷这样灵的鼻子,却来做登徒子,甚是可惜。”

  周潋此刻早已回过神,往日里的口舌功夫也拣了回来。听他奚落,索性借势反击道,“不及姑娘,擅闯他人门户,难不成是去做梁上君子?”

  这话说得狠了些,甫一出口,他便生出些悔意,紧跟着低声道,“是我唐突,言语无状了。”

  “姑娘莫要在意。”

  “唐突倒不提,”那人很轻地撩了撩眼皮,玲珑的一双眼看向人,“只有两点,小少爷可说错了。”

  “其一,小少爷既唤我姑娘,那我自然是当不得君子的。即便是要做,也该是梁上淑女才对。”

  “其二,”他微微顿了顿,朝着周潋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我往听雨阁中去时,那里可还空着,半个人影都没有。”

  “真要论起来,也是我燃香在前,小少爷入住在后。”

  隔着薄纱,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声音里带了很浅的笑意,“这擅闯二字,我可当不得,还是安到小少爷头上得好。”

  不待周潋应话,他将目光收回来,重新落到人身上去,声音轻且软,像落了云,“小少爷觉得呢?”

  明明是问人的,语调偏又缠绵得很,像是要求着人应下。

  “是,”周潋无法,只得道,“姑娘言之有理,是我一时不察,说错了话,还请见谅。”

  “只是不知,姑娘身在此处,又为何要在那听雨阁之上燃香?”

  那人大约是站得乏了,返身回了花藤旁坐下,半靠着,歪着头懒懒道,“你们府上人多,到处吵吵嚷嚷,连叫人安生练琴的地方都寻不着。”

  “我四下瞧了,只这园子里头还算清静些,便抱着琴躲了过来。”

  他拈着裙裳边缘垂下的丝绦,在指间有意无意地缠成一团,“燃香静心,于琴有益。可我又偏偏不喜欢香炉里那点子灰气,所以只好寻个高些的地方,远远地搁着,叫香气一点点沉下来,闻着才好受些。”

  “左右那阁子也未曾住人,空着倒也浪费。”

  他说着,抬起眼,虚虚地瞧了周潋一眼,又落回去,“如今你来了,便不成了。”

  “也罢,”他随意地将皱巴巴的丝绦抛去一旁,“稍后我同你去一趟,将香炉收回来便是。”

  “我并非此意,”周潋听罢,心中难免有些抱愧,立时温声道,“若姑娘不嫌弃,那香炉,只管搁在听雨阁就是。”

  “燃香抚琴,乃是雅事。若是因周潋之故,扰了兴致,实在不妥。”

  那人托着腮,手指落在脸侧,漫不经心道,“若是这样,我岂不是欠了你一桩人情?”

  “那可怎么办,小少爷,”他弯了弯眼,软着声道,“我最不喜欢欠人的。”

  周潋刚待说无妨,那人却没等他开口,先自己出了主意,“这样罢,”

  “待到下一回,我在这园子里再碰上你,便弹首曲儿给你听,可好?”

  周潋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便也顺着道,“多谢姑娘美意,周潋愧领。”

  “又是叫人听不懂的话,”那人斜着身子,靠在花藤上道,“答便答应了,还‘愧’什么,当真奇怪。”

  周潋听罢,哭笑不得,待要解释,那人已转过了话去。

  “你叫‘周潋’,”他问,“哪一个‘潋’?”

  “是‘澹潋结寒姿’那一个?”

  “正是。”周潋微讶,这一句并不常见,眼前人竟也能顺手拈来。

  许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那人轻笑了一声,懒懒地站起身来,“随口而已。”

  “谢灵运的句子,团栾霜质,倒也衬你。”

  他走回琴架旁,随手拨了几下,弦音宛转里,他开口,淡淡道,“时辰不早了。”

  “小少爷,改日再会。”

  话中带了赶人的意思。

  “姑娘,”周潋的气息微微急促了些,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还未来得及请教姑娘芳名……”

  “我忘了同你讲么?”凌霄花下,那人微微抬起头,眼波流转,漾出很浅的笑意来。

  “那便下次罢。”

  “下一回,你我若是再碰见,就告诉你。”


第4章 灯花落

  夜里,周园落了场雨。

  园子另一头的寒汀阁上头,雕花的窗棂开了半扇,盈盈地透出些烛火的光亮来。

  谢执在镜台前坐着,手中握了把小犀角梳子,并未动,只懒懒地,在指间一下下打着转儿。

  他换了身月白的薄绸寝衣,泼墨似的长发散在身后,白日里的钗环早已卸了,零零散散地丢在桌面上。

  蜡烛在手边搁着,萤火样的光亮,被裹着雨雾的风一扑,烛影晃了满室。

  梳着双髻的小丫鬟进了屋子,手里捧了托盘,脚步急着,往旁边一搁,伸手去合窗扇,“外头落着雨,公子怎么连窗户都不关?“

  “仔细吹了风,回头嗓子该哑了。”

  “哑了不是挺好?”谢执手臂横着,半枕在镜台前,细长的手指捏了一缕发梢,在指上绕了几圈,漫不经心道,“来日寿筵上,连开嗓都不必了。”

  “只管抱着琴去,做个哑巴就是。”

  “还吹风呢,这吹久了,好好的人,都开始说胡话了。”小丫鬟摇了摇头,将托盘里的碗盏送去谢执跟前,捎带着解救了那一缕头发,规规矩矩地依样捋到身后,拿了犀角梳子,站在那儿一下下地替他篦。

  谢执好似没了骨头,斜斜靠在桌旁,身子伏着,露出一段脂玉似的脖颈来。

  他捏着小银勺,随意地在碗中搅了搅,垂下眼去看里头盛着的汤羹。

  下一刻,两道好看的眉就蹙起来,“又是雪梨银耳。”

  “一日三顿都吃这个,吃得絮了。”说着,扁了扁嘴,用手背碰着,将碗远远地推出去。

  小丫鬟显然是经得多了,见怪不怪,一只手执着梳子,另一只手空出来,饶有余暇地将汤羹又送回了他面前,“那也没法子。”

  “秋日里燥,公子又不愿意喝那苦药,陈大夫特意叮嘱了的,这东西清热润肺,合该多喝一些。”

  她说着,又吓唬谢执道,“公子不肯喝,路上就旷了好几碗,阿拂可都记着呢。”

  “若真是带了病,等来日里见着了陈大夫,定要一一数给他听。”

  “我治不着,陈大夫可有的是法子治。”

  谢执最怕这个,听见了阿拂这般讲,再不情愿,也只得捏着勺,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好容易喝完,将碗丢去一旁,阿拂早已将装蜜饯的攒盒备着,谢执拈了枚糖霜樱桃含着,神色才略好一些。

  阿拂瞧见他这样,便止不住笑,“日日都要来上这样一回,公子也不嫌累。”

  “再有下次,不如公子直接开口定个价,同阿拂讲一讲,到底多少蜜饯果子才能换您喝一碗银耳,阿拂也好照做,省得平白多费了口舌,反倒要讨公子的嫌。”

  甜生虚热,于脾胃喉嗓皆不利。阿拂得了陈大夫叮嘱,这蜜饯之类原也不许谢执多碰的。只是姑娘家到底心软,每每瞧着这人喝碗银耳羹都好似试毒一般,蜜饯一类便也实在不忍再禁着他。

  糖霜樱桃早进了肚,谢执歪着头,伸手从攒盒里又挑了颗渍山楂出来,在口中咬着。他动作大了些,发丝流瀑一样从颈边垂落下来,乌发素衣,霜雪一般的眉眼,只唇齿间一点红缀着,浑像是从画儿里头出来的,落在眼底,只叫人惊心。

  “干蜜饯果子什么事?”他将最后一点果肉送进口中,神色淡淡道,“不过是搁在一边,我瞧见,才随手拣来,压压味儿。”

  “是,”阿拂心知这话半点都做不得真,依旧笑着,哄人一样地开口,“公子连银耳都吃得下去,哪里还需要旁的?”

  “这蜜饯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自然入不了公子的眼。阿拂晓得了,这就撤下去。”

  谢执面上神色微微一滞,只一瞬工夫,又低咳一声,如常道,“不必了。”

  “挪来挪去的,反倒麻烦。搁在这里就是。”

  阿拂本就是做做样子,这时听他说了,免不了抿着嘴笑,也不多话,只伸过手,将碗盏撤去了一旁。

  寒汀阁前栽了芭蕉,本是为了乘荫方便,长叶葱郁,将朱漆的门扇都掩住了一半。外头雨声淅沥,落在其上,一声声紧着,好似不尽一般,搅得人心乱。

  “公子今日这样精神,都这会子了还不困?”

  谢执抬起手,拢在肩头上,透过窗棂往外瞧,“秋雨扰人,吵得很,倒也不想睡了。”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朝阿拂道,“你也该改一改口。”

  “人后叫‘公子’叫得习惯,来日里到了人前,叫漏了嘴,难免惹祸。”

  “是,”阿拂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弯着,叫了他一声,“姑娘。”

  话音落地,止不住抿了抿唇,“改了称呼,大约是不适应,总觉得怪怪的。”

  “长久了就好,”谢执捏了捏手腕,回过头,很随意地道,“说起来,我今日在园子里撞见了人。”

  “那人一口一个‘姑娘‘地叫,倒是顺口。”

  “哟,”阿拂打趣道,“谁这样有眼福,先瞧见了我们姑娘的好相貌?”

  “没叫他瞧见,”谢执别过头去,声音懒懒的,“我戴了面纱。”

  “若是真瞧见,只怕那声‘姑娘’,他就叫不出了。”

  “那可不见得,“阿拂摇摇头,笑道,”依我瞧,我们姑娘生得这样好看,即便是摘了面纱,寻常人看了一眼,也决计不敢看第二眼的。”

  “穿帮不了。”

  是吗?谢执在脑中过了一遍今日在园子里遇上的人。

  没什么心眼儿的公子哥儿,叫人随便两句就唬住,约莫还真瞧不出来。

  可惜了。

  风从窗缝里裹进来,带了凉意,好似往人肌骨里钻。

  阿拂忙着将谢执先前卸下的钗环理好,一一收进妆奁里,俯着身,手上动作不停,口中朝着人道,“公子明日还要往园子里头练琴吗?”

  “一阵秋雨一阵寒,今夜雨一落,只怕往后,天就冷上来了。”

  “那园子里头尽是草木,寒气往身上浸,回头又要生病的。”

  烛火暗了许多,谢执随手拈了根珠钗,去挑那芯子里头的灯花,不答她的话,却忽然道,“下了这样久的雨,只可惜了那一架子凌霄花。”

  “怕是该落尽了。”


第5章 辛夷枝

  儋州的雨惯来缠绵,起了头,就没有停的时候。雨丝裹了冷意,寒浸浸地往人身上扑,倒有几分深秋里的光景。

  “公子……”

  清松的声音隔着门扇,模模糊糊地传过来,被雨声搅着,只剩了头两个字。周潋心神不在上头,胡乱答应一声,应付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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