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涵应道, “好。” 寇辛将红透的脸埋进燕京涵的腹上。 这一觉寇辛睡了个昏天黑地, 叫醒他的是车窗被打开的“吱嘎”一声,冷风袭卷而进,燕京涵护着他, 没让寇辛被吹着。 信鸽从车窗外飞进, 在案桌上啄着鸟食罐, 燕京涵将信展开,几眼扫完,凝着的眉微微松下,低声道,“成了。” 寇辛的睡意彻底清空,等不及地坐起身,额角却猝不及防地一痛,撞到了燕京涵的下颔上。 二人同时轻嘶一声。 寇辛眼角泪花都被撞了出来,呜呜委屈地叫着:“好疼。” 燕京涵顾不得自己,就去瞧寇辛发红的额角,找了药膏给人抹上。 寇辛着急地问,“什么成了?” 燕京涵:“拦下来了。” 此时天色已晚,寇辛乘的又是马车,才行至一半路程,而早已到城门的燕离归一袭黑衣,头顶斗笠,骑着骏马赶来,却眼睁睁看着城门落锁。 燕离归的护卫高声喊道:“还未到宵禁时辰,城门为何落锁!” 无人回应。 眼前与城墙同高的大门被“砰”得声紧紧关上。 燕离归将马僵狠狠勒住,神色阴晴不定。 护卫道,“主子,可要亮出令牌?” 燕离归冷声道,“告诉全天下本殿私自离宫出城?” 护卫低垂下头。 燕离归沉思片刻,道,“等明早再进城也不迟,先暂时在城外休整。” 城门一落锁,就联系不到城里的人,燕离归还不能暴露身份,只得暂时先这么打算,反正他也同太医院告了病,宫中若无大事,也无人发现他不在京中。 燕离归这般想着,却隐隐觉着心中并不安稳。 燕离归并不知的是,如今御上桌前,已摆了一封来自行宫的来信,小陶子躬身道,“陛下,此信太后特地嘱咐,只许您亲启。” 皇帝在桌前坐下,拿起那封太后的亲笔信,缓缓拆开,愈看面色便愈是惊怒。 陶然不停睨着皇帝面色,额上冷汗不停滴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待看到信中末尾,皇帝霎时拍桌而起,面色铁青。 陶然一瞬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皇帝冷声道:“二皇子何在?!” 陶然掐嗓答道,“二殿下这两日说是病了,给上书房告了假,在寝殿歇着。” 皇帝连连冷笑,“朕倒是要看看,他是否真在宫中养病!陶然。” 陶然立即磕首,“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雷厉风行:“摆驾十王宫!” · 寇辛进京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他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地坐了一天,就连东西都吃的少,因为会被马车晃得吐出来。 到最后寇辛已经将整个人都缩进了马车内的小榻上,因为闷了一天,头隐隐作痛,不仅腰酸背痛,还满面苍白。 燕京涵舍不得作弄他,只能时不时看一眼公文,再垂首看一眼怀里焉焉的寇辛。 若不是燕京涵不能露面,他早就一人一骑,带着寇辛早早奔向京中。 马夫提醒,“主子,到了。” 寇辛有气无力地直起身,趴在窗边将帘掀开,吸了一口清晨寒凉的空气,瞬间感觉活了过来。 正想转头跟燕京涵说话,却瞧见远处一个身披黑色锦衣,头戴斗笠的男子骑着马飞掠进城,身后紧跟着几人,同骑着马也飞掠进去。 “我瞧见燕离归了。”寇辛立即回首道,“他带着人进城了。” 燕京涵将公文放下,眉间微皱,“不急。” 寇辛:“先进城,若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府中必然知晓。” 燕京涵却仍是不急,“怎么认出他来的?” 寇辛愣了一下,不知燕京涵为何突然问道,看清他眼底淡淡的不悦之后,才后知后觉,“他的醋你也吃?” 燕京涵:“他遮得严严实实,城门又离我们尚远,那夜我来寻你,你都未第一眼就认出我来。” 寇辛觉得燕京涵无理取闹,“那夜伸手不见五指,你又半夜来,任谁都会被吓个好歹。”又有些新奇地凑近,“你居然记了这么久也就罢了,还一声不吭现在才说。” 燕京涵沉默半响,自己也觉得方才有些不可理喻,眼底涌出些淡淡的笑意,道,“我记了很多,你想听哪些?” 寇辛坐回燕京涵身旁,扬着笑,“说说看。” 燕京涵淡淡道:“你刚进太学时,将那些人关在学里打,事后我同喻誉跪在仁寿宫门口,你越过我,去扶起了他。”他的语气像浑不在意般,只问,“如果今时今日,寇辛,你会看见我吗?” 原来是那日。 寇辛咬了咬唇,突然定定看向燕京涵。 燕京涵碧眸幽深,里边却很清晰地看见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眉眼如往常一样没什么情绪,淡淡的,似乎从小都大都已经习惯了,不争不抢,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即使是争取的时候,都带着一些孩子似的“我不在乎”的执拗笨拙感。 寇辛微微弯了一下眉眼,“会的,燕京涵。” 燕京涵也微微倾身,去吻了一下寇辛笑着的眉眼。 他哪里是不争不抢,只是没有遇见到想要的人。 寇辛很乖顺地倒在燕京涵怀中,突然道,“那日在你府上的宴上,我跟燕离归起了争执,我当时口不择言,将小时他将我推下湖中的事说了出去。” 燕京涵眉眼一厉,口中却低低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毫无危害性。 寇辛再道,“皇舅舅疼我,也疼他,文贵妃是个视天恩如命的,生怕皇舅舅疼我疼着就将燕离归忘了,又有一个燕晟在他们头顶上压着,便成日教唆燕离归针对于我。” “我又是个吃不得亏的,燕离归就愈发讨厌我,他跟个笑面虎似的,害人也只用软刀子,那日他跟我说,先前对不住我,要同我和解,又说自己拉不下面子,将旁人都遣了下去。”寇辛说到这,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冷了面,“没说几句好话就忍不住将我推下水中,我自小体弱到大,就连夏日,母亲都不准我下过水,我不会水,以为我要淹死在那了,你知晓是谁救的我吗?” 不等燕京涵答,寇辛就道,“是喻誉。” “他当时同我一样大,是随侯夫人入宫来见皇后的,瞧见我在湖里挣扎着,衣服都没脱就跳下湖中救我,我差点将他也害死了,幸好宫人们被他大喊大叫惊过来,发现了我们。” “喻誉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燕京涵已是忍不住紧紧将寇辛搂在怀里,“我知晓,我现下倒是想谢他救了你。” 寇辛低低道,“我跟喻誉自小一同长大,那时又同你不相识,自然是会在乎得他多一些,至于燕离归,自从那日死里逃脱,便是燕离归都烧成骨灰了,我也能认得出他。” 燕京涵光是现在,就想将燕离归烧成骨灰给寇辛洒着玩,他眉眼中皆是后怕跟隐忍。 寇辛也回手搂住他,“燕京涵,以后我定不会再忽略了你。” 燕京涵呼吸一紧,什么都顾不着想了,“以后?” 寇辛直起身,纵使脸上烧红,也定定看着燕京涵。 “我等你从北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不真实 燕京涵呼吸一滞, 跟寇辛对视良久,缓缓阖了下绿眸,有些许不真实感, “你掐掐我。” 好不容易梗着口气, 硬着头皮一骨碌把心里话全倒出来,等着燕京涵回应的寇辛:“?” 他莫名其妙地掐了掐燕京涵的脸侧,嗔怪道:“你倒是应一声。” 燕京涵年纪尚小, 同他这般大的十五六少年,眉眼中都稍显稚嫩, 可偏偏他有着西域血统在,与同龄人相较,更高鼻阔目,眉眼深邃, 俊气之余又稳重许多。 被寇辛捏起颊肉这么一掐, 留下一个可笑的红印子, 燕京涵少年老成的气势似乎也被这么掐散。 看着像柄锋利笔直的剑。 实际剥开内里, 也不过是个少年郎。 燕京涵的脸不好掐,起码没有寇辛捏自己的软, 他又忍不住用指尖去碰了碰燕京涵的眉, 一横而过, 指腹微微下滑, 触了触燕京涵的眼睑。 寇辛的第一次主动, 就像个刚被主人带回家的小奶猫一般,藏不住的好奇,忍着羞赧去玩闹, 这碰碰那摸摸。 燕京涵被他弄得发痒, 低低笑了一声, 他擒住寇辛的手,从掌心的纹路一点点下滑到腕骨,用大了寇辛一倍的掌心牢牢握住。 燕京涵垂眼,低头吻了吻寇辛的指尖。 他笑:“我会尽快回来。” 寇辛怔了怔。 燕京涵抬眼的那一瞬,他们二人正巧对视上,寇辛眨了眨眼,无可遏制的心悸怦然响起。 燕京涵吻了指尖还不够,他又吻住寇辛烧红的眼尾,不同以往寇辛拒绝不了的强势,而是温柔的一路往下,吻到寇辛的唇尖。 他们挤在小小的马车内,外头寒风料峭,里边却温暖如春,炭盆烧火声吱呀作响。 马夫不停挥动马鞭,马车不稳晃动。 寇辛同燕京涵拥簇在一起。 目眩神晕。 这一吻很短。 一触即离,戛然而止。 马夫“吁”了一声,高声道,“主子,到城西了。” 马车紧跟着停下。 寇辛呼了一口热气,理智微微回归,燕京涵坐着他的马车回来,自然不能也跟着一同回到长公主府,叫人发现他私自去了汤泉行宫,只得到了城西后,先行下马车。 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 但想到等一下回到府中能听着燕离归会被皇舅舅惩治的消息,又舒心起来。 燕京涵戴上半面具跟斗笠,刚起身走了没两步,又猝不及防地回头俯身吻了一下寇辛。 寇辛被面具冰了一下,听见燕京涵道,“我今夜来寻你。” 他还未反应来,燕京涵就已经跳下马车离去,寇辛的马车一路到了长公主府,他一跳下马车,就迫不及待地在实地上走了两下,转了两圈。 总算活过来了, 他是再也不想出远门了。 寇辛兴致冲冲地往家里跑,“娘!” 他每次出远门回府前,长公主定会在门前接他。 等寇小世子一路小跑进去,打眼一瞧,却只有一个长公主府的管家在,寇辛蹙眉问道,“我母亲呢?” “恭迎世子回府!”管家躬身道,“宫里头似乎出了事,夫人心绪不宁,在房中歇着。” 寇辛一听,连自己也顾不上了,匆匆往府内走,“心绪不宁?怎么个不宁法?父亲怎么也不开解开解?” 管家跟在后头,“这……夫人不知为何,跟老爷分房睡了好些日子。” 寇辛脚步一顿,撇了两眼身后跟着的丫鬟奴仆们,下人们很有眼色,自动退离几步,远远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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