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千寒心里猛一阵痛,他定要设法助百里斩逃走,再说服百里斩一人独活! 遂忙呼来左右,搀他去寻那精怪妖郎。 待蒙千寒在一口洞穴边寻得百里斩,生生就被他气笑了。只见这妖郎怀里揣着个活物,神神叨叨,振振有词,蒙千寒也不敢打扰,待他发完了癔症,才缓步上前。 百里斩怀中那活物原来是只蝙蝠,蒙千寒惊诧看他对着那蝙蝠好生调笑,不时加以温柔抚摸,接着竟是在那蝙蝠头上轻啜一吻,蒙千寒大骇,忙冲口道:“你这两片嘴唇是我的,怎可偷吻这么恶心的东西!” 百里斩骇然一跳,手中蝙蝠便扑棱棱飞走。见来人是蒙千寒,百里斩吁了口气,旋即又面露愠色,本欲习惯性地出手便打,一见蒙千寒身上伤势,又将手放下,搀扶着蒙千寒,寻了块干松土壤一同坐下。 “师弟,你适才做甚?” “啊……嗯,闲得无聊,抓只蝙蝠做宠物。” 百里斩言语闪烁,显是没说实话,但蒙千寒此刻无心追究,只顾抚弄着他今生最疼爱的人,在这血雨腥风里尽享片刻温存。 “师弟,我们已被困五日了。” “嗯。” “想来,你我都难逃此间了。” “嗯。” “我曾许你海阔天空,怕是又要失言了。” “别在意,我都习惯了。” 被这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弟怒怼,蒙千寒无奈笑笑,心中再起无限温情,遂又想着,定要劝说他放弃殉情念头,于是偷觑他脸色,扯话道:“师弟,你给我讲讲,你平生游历众多,哪次经历最妙?” “嗯……”百里斩想了片刻后答道,“该是波斯之行吧,那个波斯公主,生得真是漂亮呢!” “与你相比呢?” “还是差了一截。” “嗯嗯。”蒙千寒宠溺一笑。 百里斩兴致大起,续说道:“波斯国的民风真是彪悍,那公主一见我便说要嫁我,还硬生生非要与我洞房!” 蒙千寒急道:“师弟!你、你不会喜欢女人的对吧?” “那可未必,不过,我当真不喜欢不如我美的女人。” “啧啧,你这妖精。” “可那波斯公主仗着她的地盘儿,便要借全国兵力对我用强……” “咳咳……”蒙千寒急得一阵猛咳,“师弟,你功夫高深,定不会被蛮夷降住的!” “那是当然,然则她毕竟是女孩子,我也不好动真格的,一个疏忽便被她绑了押进了闺房……” “咳咳……”蒙千寒咳得更急,“你、你不会就此委身了吧?” 百里斩仍言之徐徐:“怎么会呢!趁她宽衣解衫之际,我一眼瞥见她脚踝处有一道伤疤,便心生一计,告诉她我有一味奇药,可去除她身上疤痕,还可令肌肤再生,永葆青春。” 蒙千寒终于松了口气:“所以你就令她将你放了,作为交换,你将奇药给了她?” “嗯!师哥,你不知我的那味药有多神奇,我炼就此药,还要拜金坏坏所赐!” “够了够了!”蒙千寒扶额喟叹,“才送走个美艳公主,你又要提那挨千刀儿的金坏坏!你这坏心肠的妖精,你存心气我是吧?” “不不不!师哥,你一定要听听,我那奇药是怎么炼就的!起因便是我被迫与金坏坏修习……” 蒙千寒忍无可忍,不顾伤痛,一翻身将百里斩压在身下,黑夜里一双眸子似撒满碎星子般熠熠,紧凝着百里斩,眼底渐渐泛起了情色。 百里斩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便别过头去,支吾道:“你、你别逼我和你野战哦,你这身子骨儿,可吃不消。” 蒙千寒登时大喘粗气,铁钳般的大手捏住百里斩下颌,施以霸道却并不危险的力道,将他的脸扳回自己眼前,百里斩以为下一刻蒙千寒便强势攻来,却不想,蒙千寒竟生生克制着,只顾“君子动口”。
第一七二章 入宫 “师弟,你生性不羁,形骸本就属于这天地,我却总仗着你爱我宠我,便将你绑在身边。这次,我怕是真要舍生取义了,可我此生已负你太多,我断不可再连累了你!” 百里斩登时急躁,欲冲口反驳,却被蒙千寒抢先:“我曾骗你,负你深情,这临终一次,我绝不再对你失言!师弟,我曾许你海阔天空,你便带着我的骨灰,去成全我的允诺吧!” “呸!我说过与你生死相赴!生同衾,死同穴!”百里斩怒斥,旋即又嗤笑道,“更何况,我已然被你诓到此番田地,现下插翅也难逃了!” “不!你定是逃得了的!明日一早我便命人向山下喊话,告会他们,乾坤城里那枚玉玺是假的,而世上知悉玉玺下落的只有你我二人,我留在此地死战,稳住神扈军,也算是个人质,王缜若想得到真正的玉玺,那么便须得放你条生路!” 百里斩切齿道:“我才不会向王缜和小凡那对贱人屈服!我更不会舍你而去!蒙千寒你给我听好,你我二人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你若死了,那便是一失两命!” “呃……这话听着有点别扭。” “话糙理不糙!你若是死了,我即刻便随你而去!总之,你须得给我撑着,撑到最后一刻!兴许……兴许……”言语至此,百里斩神情再度闪烁,“兴许再过个一时三刻,便会有所转机!” “可是……咳咳……”蒙千寒忽而一阵剧烈咳嗽,百里斩趁机扭转局势,一翻身又将蒙千寒压在身下,浑不吝的妖郎可绝不只满足“君子动口”,一得手便撕扯起蒙千寒衣服。 “这可是你自找的!蒙将军,我百里斩会尽量出手温柔的!——啊啊啊,你……你干什么……别碰那里……你、呃……淫棍……” 百里斩神气不过一晃,蒙千寒早已熟稔他身上所有性感地带,一通撩拨后,想要反攻的百里斩便又被蒙千寒压在身下。 波斯商队入圣京后,便将货品送去各主顾处,而那些相貌姣好的奴隶,都是卖给圣京最大的歌舞坊“咸乐坊”做艺伶的。 车上那位管家嬷嬷,一路上对坤华多有照拂,即便入了咸乐坊,也未对坤华施以苛令,只在坊中一处素雅的清静处,为坤华置备了住所,便放任坤华自由。 坤华由此更是笃信,这一切都是邪罗为他巧心安排。 在圣京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又有艺伶柯娅的身份庇护,坤华只觉漂泊不定的心终得了几分安定,然心底最深处的那份记挂,也因这份安定,变得更为无计可消,更让他牵肠挂肚。 更何况,坊间客人连日来争相议论,说是长江沿岸孤鸿岭上,王缜的神扈营正倾力围剿蒙千寒与百里斩为首的叛军。 坤华越是听得多了,心中便越是焦灼,几个月前,圣京城外大军压境时曾见过百里斩,彼时他不知何故被奸人所害,想来如今已然无恙了。 可蒙斩二人也忒鲁莽,就算忠义勤王,也当该顾忌白朗安危!乾坤城里王氏当道,白朗疯癫,生杀与否全凭王缜心情,他二人公然与王缜作对,如今既折了自身,想必也牵连了白朗! 坤华不知个中原委,是故难免怪错了蒙斩二人。 他也不知天朝皇宫凶险,一心只想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人。 于是便假意攀附权贵,向咸乐坊的管事求乞,赏他个好机遇,得以入宫见见世面。恰逢四月十五是王缜登基大典,咸乐坊接下了当晚国宴的歌舞活计,坤华便以舞娘柯娅的身份,混迹于舞队之中。 自四月初五起,这一队舞娘便要入驻宫中,以便彩排备舞。 坤华便借此机会,再入皇城,探访故人。 入夜,一众舞娘都在掖庭住下,他便偷跑出来,借着夜色,直奔乾祚宫而去。 不想守卫如此森严,他几次尝试,都入不得内,若再逗留,恐怕掖庭那边会抓他个现形,没奈何,坤华只得先行离开。 行至皇宫西南处,忽而心中一阵悸动,眼前这条曲径的尽头,便是他曾居住过的凝月轩。想来,自己初到圣京时,便是于这样的月夜,邂逅了那个风流人儿。 回忆那段短暂的甜蜜日子,坤华不由得笑出声来,月色下那一通幽径,便似有了魔力,坤华虽身处险境,却霎时忘了忧惧,竟是迈着步子,向凝月轩走去了。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幽潭上一片清幽光华。 坤华在潭边静立,高挑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景象之美,犹如画作。然此番那入画之人,不再是偏偏佳公子,而是妖艳的异域舞娘。 坤华看向水中倒影,无奈长叹。物是人非,白朗,再相见时,你可还认得出我? 他在潭边兀自出神,回想着初入此境时,与白朗那不羁子的一段默契共舞,幽幽的水影映在脸上,水中倒影里,是一张扮着女妆的绝美脸庞。 忽而想到,若是白朗见他这样打扮,定又会说些羞煞他的混账话呢。 这样想着,坤华不由得失笑。 便在此时,他依稀听到自凝月轩里传来阵阵低微的呻吟。静夜里,那呻吟声压抑而痛苦,听起来有些瘆人,坤华难免畏惧,才欲退走,却忽而怔住。 只因那呻吟虽轻若游丝,他却听得如此熟悉,难道是…… 不!绝不可能! 坤华屏气凝神,向着屋里走去,只为否定他心中猜度。 伸出颤巍巍的手,推开曾是自己寝室的房门,一束月光洒进窗来,正照在那人身上。 那一刻,坤华心跳骤停,旋即又急剧加快。 “白朗!” 他失声惊呼,奔向吊在铁锁链网之中的鹅黄身子,可到了近前,他竟不敢去触碰他,只是兀自抽泣,怔怔地看着,似是仍在奢望,此间受罪之人,不过是身形与白朗相像罢了。 然,那昏沉之中的人听到呼唤,挣扎着抬起了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坤华却瞬间泪奔,抽泣声变作压抑的哭叫,他捧起白朗的脸,拨开碎发,疼惜地凝望着他。 “白朗……白朗,你怎会、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白朗已被折磨得神情恍惚,见眼前之人伤痛哭泣,他一时不知何故,困惑地偏头回望,呆怔了良久,忽而瞠目,迷离的眼神霎时灼灼。
第一七三章 吻伤 眼前之人,虽一身异域女装,可白天想、夜里梦,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断断认得! “白朗……白朗……我是……”风传已不在世间的人儿,分明就在他面前嘤嘤而泣。 “坤……华……”白朗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似磨砂一般嘶哑。 可就是这一声轻唤,便令坤华破涕而笑:“是我……白朗,我们……终于又得见了!”却又忍不住涌出泪来,“可你……你为何……外面分明传闻,你被善待的啊!” 白朗自嘲地摇了摇头,混浊的双眼转瞬变得透亮晶莹,将坤华仔仔细细地好一阵打量,失笑道:“我的坤华啊,定是有神明嫌我太无能,替我护着你,两次……你两次险些……可如今,你好好儿的……又回到我身边……咳咳……只是……咳咳,坤华,你这身打扮……我险些认不出……不过……咳咳,真的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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