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赫连邪罗不愧是一代枭雄,得此战报却仍临危不惧。 “王缜既有谋反之心,定是要与我胡夏结盟方可成事,再者,我胡夏是中原劲敌,他犯不着在未得势之前与朕作对,难不成,是意欲帮那白家皇帝除去劲敌,扬白家皇威么?” 不紧不慢的几句话,便道破了当下局势,谋士克申惭愧难当,但仍上前劝道:“事出变故,王上万圣之体,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也罢,中原的酒朕还真是吃不惯,既然进不了圣京,那便早些回家。” 克申嘘了一口气,他还担心邪罗王惦记着圣京城里的坤华,即使前方吃了亏也不肯回去呢。 临行前,克申将猎隼带来的那战报又装回去,令猎隼飞向靖武城,交给王缜看。多余的话便不必说了,王上分析得在理,王缜若欲得权,便需要胡夏帮扶,那就要王缜将这事好生解释清楚,为何求着我胡夏偷窥京师,却又在西山伏下精兵阻挡? 天还没大亮,猎隼便到了王缜驻兵的营地,在将军帐上空盘旋了一阵,近卫忙上报,王缜急步出帐,伸出左臂,那猎隼扑腾着翅膀落了上去,王缜取下纸筒,猎隼便似极嫌弃这中原人的手臂,嘶叫了一声,又扑腾起翅膀飞走了。 王缜看过战报,怔愣了良久,身边副将看他脸色阴暗,便已猜到是战数有变。 如此周密的筹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刹时间,王缜勃然大怒,仰天大吼:“贱奴!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凡以为瞒骗过了王缜,实则不过是自作聪明。王缜起初被他色相迷惑,还当真信了他的那几出苦情戏。然则激情渐退,细一琢磨,便能觉察出小凡的计谋有颇多漏洞。 王缜先是抓回一个王贵妃的男奴严刑拷打,那男奴虽是心智恍惚,但也笃定,那日所谓的楼月质子并非被绑至贵妃淫室,而是随王贵妃身后大步走进的。 又令人密查萧才人侍寝之事,得知萧家确是破财疏通,敬事房也确是收受了贿赂,可中间人却极其隐晦。 再加上王贵妃几番哭诉被人算计,口口声声称那坤华是奴隶假扮,王缜便无需再查,坤华是真是假,早已心中有数。 只是那奴儿陪了他几晚,当真的春宵梦好,如醉如仙,他便一时舍不得将那奴儿揭穿,心道不过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下贱坯子,待他玩儿够了再杀不迟,或是将他当作酬谢,送给赫连邪罗。 却不曾想,这个下贱奴儿竟坏了他大事! 战报上说,胡夏潜兵是在西山一块大墓室里遇袭,西山墓室,不正是海棠夫人之墓么? 再一细想,那奴儿软语相求,助柳仕芳进了户部充当要职,定是为了给墓室里潜藏的精兵筹措军饷用度。 原来他不只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下贱坯子,还是机关算尽的白家细作! 王缜大怒,当即下令,将那假扮楼月质子的奴儿,还有与其狼狈为奸的贼子柳仕芳都押下诏狱,由现任诏狱总督、王缜从弟王彦,以及户部尚书、王缜之父王渊,共同审讯。 蒙斩这厢,草草收拾了伤口,便连夜赶赴东宫,将墓室阻击胡夏潜兵之事报予白朗。 这下便瞒不住了,蒙千寒将小凡甘愿充当皇家细作,以及暗助墓室练兵诸事统统报予白朗。 白朗神色一晃,虽明显是意料之外,却又极快地装作无动于衷。 当务之急,还是军情。 都是聪慧之人,无需多言,便均已将情势猜得大半。那一队胡兵,并那群狮虎豺狼,虽数众不多,但若是一路行至京师,也着实困难。如若不是沿途守军失职,那定是不可为的。 沿途守军,多半是王家掌控!
第八十三章 出卖 情势危急,白朗当即送出密报,将辽州一处行宫中校练的两千精兵暗遣至京畿,以备不测,又做了诸多部署,甚至连皇宫密道的图纸都已备齐,万一大势已去,至少要保证父皇他老人家安然逃脱。 白朗与百里斩一同谋划着应急措施,蒙千寒几次欲言又止,却是明显意不在战备。 白朗看在眼里,问道:“蒙将军,有何忧虑?” 蒙千寒支支吾吾,还偷瞄百里斩几眼,百里斩最知他心思,替他开口:“白朗,蒙蒙是在担心小凡那孩子。” 若放在平时,百里斩将威武大将蒙千寒唤作蒙蒙,白朗定会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而现下情势紧迫,容不得他往风月那边联想。 可他已将小凡恨到骨子里,虽想到墓室之战已将小凡败露给了王缜,小凡为他白家筹措乃是冒着生命之危,他却极凉薄地一笑,嘲讽道:“那个奴儿,怕是早已施了些狐媚,将王缜迷惑了,不然,他也没那个胆量在王缜眼皮子底下朝秦暮楚。本王料那王缜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将他怎么样。他的性命,定不该我白朗来忧挂。” 蒙千寒与百里斩对视一眼,却是同样的不知所措。 白朗只道小凡是既贪图王缜给的荣华,又意欲拉拢皇室,所谓多方筹措、八面玲珑,以备日后王缜失势,他一个奴儿便可逃脱皇室责罚。 这都是因为白朗误会坤华之死乃是小凡所为,由恨而生的偏见,迷惑了他的心智。 该不该告诉白朗,小凡是倾心于他,才会做此牺牲? 可眼前毕竟局势堪忧,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再者,白朗所言不无道理,也许王缜痴恋小凡,虽知道了他暗中算计,也至少会留他性命。 小凡府邸,柳仕芳急冲冲奔进他卧房,小凡正在榻上小憩,见他鲁莽德性,便不悦地一皱眉。 柳仕芳却已急得冒火,忙拉起小凡手臂便往屋外拽。 “快跟我逃吧!王缜已将你下了诏狱!” 小凡大惊失色,甩开柳仕芳的手,怒道:“胡说什么?” 柳仕芳急得直跺脚:“我哪里胡说!多亏了我在朝廷里人缘儿好,诏狱那头有人通风报信,说是我与你都将在今日午时被押进去!” 小凡凤眼圆睁,忽而觉得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倒在柳仕芳怀中。 “小祖宗!我就猜到你要那么多钱没干好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王缜那么宠你都突然变脸!你还、还连累了我啊!” “不!不可能!将军他舍不得的!定是有奸人从中挑拨!我要见将军!” 小凡疯了般在柳仕芳怀中挣扎,柳仕芳忙用力将他抱住,拼命往屋外拉。 “我的祖宗!别不识好歹了!你的那点底细早就露光了!” 柳仕芳话一出口才知说漏了嘴,慌忙禁声,小凡却已听出个中玄机,怒目瞪着他:“你说什么?!” 柳仕芳支吾片刻,一把将他推开,怒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你还不知道呢吧,王缜他早就怀疑你了,他密审过王贵妃的一个男奴,还暗查过萧才人的事!” 小凡腿脚一软,跌坐在榻上,思量了片刻,再次瞪向柳仕芳,冷笑道:“柳兄,你最懂得明哲保身,危机当头却还顾得上来我府里助我脱逃?” 柳仕芳愧疚地躲闪小凡的目光,却见已经失势的小凡仍对他轻蔑相向,便心生怒意,强撑着气势道: “是了,你够聪明,我瞒不住你!诏狱那边将押解你我的事先行透露给我,我便想办法自保了!” “哼,你的自保,便是将我卖了出去?” “有什么不对么?你与我,不就是互相利用?我今早已将你私藏的白朗那把扇子还有白朗画的那幅坤华画像都交给了王彦,又将你我合谋构陷王贵妃的事都交代了!” 小凡大笑,拊掌道:“好,好你个柳仕芳。” 柳仕芳见小凡一脸讥讽,便更是气极,上前便捏住小凡下颌,怒道:“你利用我在先,现在有什么资格指摘我?我将你卖了出去,才从王彦那儿听说,原来你是白朗细作,西郊墓室练兵,哄骗我为你筹钱,这些都是你做的好事!” 一个巴掌打在小凡脸上,柳仕芳将他抱起,粗暴地扔在榻上,压住他,撕扯他的衣服。 “放开我!” “我告诉你吧,王彦见我将事情悉数招供,便给我一个机会,要我亲自将你押解至诏狱。我本打算先将你骗到某处,好生享用一下你这身子再将你交出去!你既不跟我走,那我就在这里办了!看我怎么往死里折腾你!左不过你进了诏狱,不死也是浑身没个好处了!” “放开我!你这个下三滥!我要见将军!我不信他舍得我!” 衣襟已被柳仕芳撕破,小凡拼命捶打柳仕芳,推开他贴过来的嘴脸。柳仕芳气急败坏,挥起拳头便向小凡的脸上打去。 “贱货,在我这儿装什么贞烈?这么好的身子,进了诏狱怪可惜的,我也不能白受你牵累,你就任我随便吧!” “我要见将军!我要见王缜!放开!放……唔——” 柳仕芳将一个帕子塞进小凡口中,一只手已探入了他亵裤之中。 却在此时,身后一人猛然将柳仕芳从小凡身上提起,似是甩破布一般将他扔到一边。 小凡惊魂未定,怔怔地盯着来人,眼神一个恍惚,还以为是王缜回来了。 “将军……救我……” 从地上爬起来的柳仕芳忙跪地大拜:“王大人怎么亲自来了?小的正准确将这贱奴押到您那里,他却始终不从,小的便动了粗。” 那人原来就是王缜的弟弟王彦,他见柳仕芳一副道貌岸然,便嗤笑一声道:“刚刚收到哥哥的传话,在未查明真相前,不得伤这嫌犯一根头发,为保万全,我便亲自来押他。” 小凡伏在榻上,喜极而泣:“将军他……心中有我。” 柳仕芳气得咬了咬牙,旋即赔笑道:“是了是了,王将军说的是!在事情未查明之前,定不可错伤了他。” 王彦岂会看不出柳仕芳在气什么,他看向衣服都被扯烂的小凡,嗤笑道:“好在柳大人你深明大义,拿出物证揭发了他,事情已无需再查,我亲自来押他,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好向我哥哥交代。贱奴儿的罪名昭著,可看他适才如此嚣张地对待柳大人,怕是还以为我哥哥能保他呢。” 柳仕芳不禁寒颤连连,忙拼力矫饰适才的非礼行径:“王大人明鉴!属下本欲将他押解,他却疯婆子般反抗,属下无奈之下才动了粗。” 王彦懒得理会柳仕芳,向小凡投去阴森的一瞥,恨道:“哼,睡在我哥哥的床上,心里却想着那废物太子,还助他算计我哥哥!我便要替我哥哥出这口气,定要将诏狱里的诸多刑具,让这贱奴儿一一尝遍了!”
第八十四章 折磨 诏狱里阴森依旧,虽已易主,但百里斩留下的挫人招数还在传承。 一身红衣的小凡被拖到刑室里,他略施妆容,衣饰华丽,那张含怒带怨的绝色容颜,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透着无限凄美。 他被狠狠地甩在地上,抬头看去,上首坐着三个衣冠华丽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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