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如今国力鼎盛,老百姓安居乐业,这时候起兵造反也是枉然,不但达不成目的,反而会让无数无辜之人跟着丧命。 刘朔了解苏子叶,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当下对苏子叶施了一礼,道:“苏兄,凭你心怀天下的这份豁达,也该受我一拜。” “快走吧,别耽搁了,城中已经乱了!” 林朗见他心意已决,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只是嘱咐他说:“你不想走,要与凌君彦当面问清楚,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好叫你真正死了这条心,但你记住,给我好好活着,等我来救你!” 苏子叶没有回答,只对林朗拜了一拜,才起身说:“表兄若有余力,请救救我苏家无辜老小!” “放心!”林朗说完,带了刘朔和秦安就走,两人起初不愿,听林朗保证过不会让苏子叶有事以后,才跟着离开了相府。 …… 京城的城门已经被端王的人暗中打开,城外进来的兵气势汹汹而来,直奔皇宫方向而去。一路上烧杀掠抢,火光冲天。 布防营和御林军守在皇城周围,负责京城治安的只有一个巡防营,面对端王的大军,贾云毫无抵抗之力,龟缩在营中不敢出来,端王一众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打到宫门口,和伏在那里的布防营正面交战。 太后的灵柩还停在宫里,此时动手是对太后的不敬,战事自然能免则免,楚云轩叫人押了楚清河来,站在宫墙之上与端王谈判。 虽然不指望楚漠能就此收兵,但毕竟是嫡长子,楚云轩以为多少能起到点儿作用,不料楚漠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楚云轩,别给老子做无谓的挣扎,本王既然能把儿子送给你当人质,就不会怕你威胁!” 城墙上楚清河将自己父王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回头对凌君彦冷笑一声,道:“看见了吧,我早叫你别白费工夫,我这世子,在我父王眼中没那么大的分量!” 凌君彦摆了摆手,叫人将楚清河带下宫墙,他本身就不屑用这些手段,若非皇上同意了贾云的提议,他是不会留这一手的! “端王爷,太后新丧,您带兵进宫,怕是于理不合吧!” “凌君彦——”楚漠坐在马背上抬起头朝凌君彦大喝,“少给老子装模作样,本王做什么来的你不知道吗?” 凌君彦也不在意,轻笑一声,道:“这么说王爷是真的要造反了不成?” “是又如何?我楚家的家事,凌将军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凌君彦站在宫墙之上,居高临下的冲楚漠摆了摆手,又谦逊一笑道:“王爷的家事自不该本将军操心,我也懒得管那闲事,只是捉拿乱臣贼子却是本将军分内之事,王爷既然敢在太后丧期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想必人手带够了吧,不知道抵不抵的上我这布防营和御林军的兵力?” 端王自然听得出凌君彦的话外之意,布防营和御林军的兵力加起来足有十万之众,只肖凌君彦一声令下就能从京城各个角落里杀出来,宫里还有楚云轩的亲卫军,自己这里只有不足十万人马,其他尚在城外留着后路,自然不会是凌君彦的对手,只是……“凌君彦,本王的军队不够,那若是再加上苏振庭的呢?” 说着,楚漠大手一挥,手下人便将一个烟花放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之后,天空一个巨大的光弹,响声才过,不远处的相府发出一阵喊杀之声。 凌君彦紧了紧手里的剑柄——苏振庭果然还是反了! 楚漠朝相府方向看了一眼,咂了咂嘴,“想不到苏振庭还真将几十万大军藏在相府!”说完又转头对凌君彦道,“不知道如今的兵力,可入的了凌将军的眼?” 说着,朝皇宫的方向一指,大声喝道:“动手!” 端王的人马得了命令,抱着木桩往城门上撞。 “皇上有旨,凡今日参与谋反的端王之人,杀无赦!” 单单一个端王的兵力自然打不下皇城,可若是加上苏振庭的兵力,可就不是不可能了……至于苏振庭,等拿下了皇宫后再做打算…!” 相府离皇宫不远,凌君彦的人与端王的人才对上没一会儿,苏振庭的人便杀了过来,跟着加入了战局。 两方人马纠缠在一起,配合的还算默契,不一会儿凌君彦的人就显出了人数上的劣势,渐渐有些败退之势。 凌君彦见此情形,转头跟张越说了几句话,随后,一个蓝的信号烟花在夜空中炸裂。 端王时时关注着周围的动向,看到突然升起来的信号弹,心里头不禁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凌君彦,你在搞什么?” 凌君彦冷哂,“莫非王爷以为只有您手里有信号弹不成? 楚云轩早在一年前就得知了端王和苏振庭造反的消息,准备了大半年,就为等这一天将其一举歼灭,怎么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 信号弹燃尽,城外埋伏的凌霜朝着端王驻兵的地方看了一眼,转头对朝身边的侍卫吩咐道:“通知下去,打起精神,跟我去挑了端王的窝!” “是!” 都说兵贵神速,被楚漠留在城外的人自认安全,早就放松了警惕,在营中喝酒打屁。等察觉到凌霜的人马时,已经错过了防御的最佳时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真没意思!”凌霜不屑的朝着端王的营地翻了个白眼。“走吧,别让你们将军等急了!” 端王和苏振庭都把主要兵力拉进了城,一心想着如何对付凌君彦的布防营和御林军,居然都没注意到悄悄从漠北带兵过来的凌霜。
第101章 殇(一)(菊花加更) 苏子叶穿着一袭白袍,在卧房窗前负手而立,外头的喊杀之声与他也不过一墙之隔,这西苑里却静的出奇,就好像同外面的战乱纷扰隔在两个世界一般。 这时节,已经连个秋蝉的声音都寻不到了,外头婆娑的树影映照在火光之中,斑驳陆离,像是打地府里升上来的张牙舞爪的鬼影。 人心里若是觉得孤寂,是怎么样的热闹都奈何不得的。望着那一下下闪着的火光,苏子叶只觉得心头越发泛起冷意来。 心里反而不那么堵得慌了。 这世上的事,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怎么会因为某个人心里头难受,而变上几分呢,只是凭白让时间过的更煎熬上几分罢了! 是与非,功与过都在今夜了。 再久又能有多久? 天上蹿起第一朵焰火的时候,苏家喊杀之声四起,相府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无数兵来。 西苑守卫的人也翻了几倍。一个个面无表情,却一副赤胆忠诚的模样。 苏子叶不禁冷笑,想自己在这相府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竟也不知道,这府里何时养了这么多的兵。就如同他做了爹爹二十多年的孩儿,竟丝毫未察觉他的爹爹居然埋藏着这么大的心思。 过了今晚,这一切就该结束了吧?苏子叶有些残忍的想。爹爹拿着苏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来赌这个天大的局,他却没由来的希望自己的爹爹输。 输了不过一死,赢了却要面对这世间少有的麻烦。 人人都知道,苏振庭是个奸相,天下人怎会服一个奸相。纵使近日有人能拿的下皇城,谁堵的住天下的悠悠众口。谁又奈何得了驻守京城之外忠于皇权的,和居心叵测的兵。 纵使这一切都能办到,自己日后要如何与将军刀兵相向!他那誓要保卫楚室的天下的心,还怎么容得下自己这乱臣贼子的人? 可他那逼着自己念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的爹,居然连个孔夫子说了一辈子的“仁”字也没学会。 很快,外头冲天的火光,漫天的烟雾都给眼中酝上来的水汽蒸的有些迷梦了。远处天际升腾起来的烟雾仿佛呛进了嗓子眼一般,难受的苏子叶一阵干咳,咳的撕心裂肺。 “公子?”门口的侍卫听着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苏子叶摆了摆手,随后伏着身子一阵干呕。还是昨儿早上在太后宫里吃了些清粥,也没有什么好吐的。 守着他的侍卫却慌了神,“公子,你没事儿吧?” 苏子叶才摆摆手,就听西苑的大门吱呀一声,进来个人。 “叶儿怎么了?”苏振庭在门口听到干呕之声,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苏子叶房中。 苏子叶走到桌前,抓起茶壶灌了两口。 “爹爹怎么还在这里?” 苏振庭被苏子叶麦芒似的眼神一次,心里多少有些不大自然。 “爹爹此时不应该在带兵和端王一道攻打皇城吗?怎么得空出现在孩儿房中?” “叶儿莫闹脾气,没有先知会你,是为父的错,只是……” “为什么要这样做?”苏子叶突然打断苏振庭的话,嘶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弃苏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于不顾,你就那么想当皇帝吗?做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相爷,你还不够吗?” 触目欲裂,一字一句,句句声嘶力竭。 苏振庭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苏子叶的愤怒逐渐带上哭腔,最后双膝一跪,伏在自己怀中嚎啕大哭。 “爹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苏振庭看着怀中的儿子,不由觉得鼻头一酸。多久没与他这般亲近了?苏振庭一时竟也想不起来,原先还没做丞相的时候,这小子也不过才在牙牙学语,日日抱着自己“爹爹,爹爹”的嚷,如今竟这般大了。 “叶儿,爹爹也有不得已之处,你日后会明白的!” “不,孩儿不想明白,爹爹,收手吧,求您收手吧!” “没有退路了!”苏振庭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今天这一步,为父准备了许多年,到现在,我已没有退路,也不会退了!” 话音才落,方才眼神中的慈爱瞬间换做了一片幽深,直射宫墙。 “叶儿,你且记住,为父做这一切,都是为你!” “为我!”苏子叶猛地打苏振庭怀中站起来,冷笑道:“爹爹难道不知我最痛恨的,便是这些吗?若是为我,你就不会做人人唾弃的奸相,若是为我你就该见好就收,早些告老,若是为我,你为何不想想,此举会将我置于何地?将苏家那么多口人置于何地?” “叶儿,休要胡闹,只要为父大计得成,你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苏家上下,也会随之荣耀!” “若是败了呢?”苏子叶冷笑,“爹爹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爹爹为官多年,我不信你看不清形势,你若胜了,便是窃国逆贼,天下之人,得而诛之;你若败了,苏家上下都会扣上谋逆之名,永世不得翻身,孩儿都懂的事,爹爹岂会不懂?” 苏振庭看着苏子叶良久,才咬了咬牙道:“叶儿莫怕,为父定然不会叫你背上罪名,若胜,自会名正言顺,若是败了,你拿好楚云轩赐的金牌,无人敢伤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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