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紊乱,身子软做了一滩。几番纠缠之间,推拒的手也变成了痴缠,修长的指尖缭绕进发丝之间,衣衫凌乱。脑子仿佛在那一瞬间就空了,心跳也跟着乱做了一团,直到两唇分开时,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再睁开眼,那人却又袭了过来。 “我很想你。”两唇相接之际,凌君彦说。 苏子叶早已无力再做他想,两人在车中吻的难舍难分。 玄铁做成的面具冷硬无比,骼的两个人都不大舒服。凌君彦心头不大乐意,顺手便摸上了苏子叶的面具,想除之而后快。 手触及面具的一刹那,苏子叶陡然惊觉,想也不想便一把推开了凌君彦。身子瞬间便退之了车外。 风邪赶着马车,见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勒住马,才瞧清楚出来的人正是自家主子。 “王爷,您这是?”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苏子叶止不住心中发虚,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没。没事儿,我出来透透气。”说着也不顾旁人再说什么,便径自往路边去了。 正主下了车,护送的人自然停车休整,风邪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眼神不由瞟向了林朗。 林朗冲他摇摇头,对众人道:“王爷想休息,大家也歇一歇吧!” 众人都觉着气氛不大妙,也不出声打扰,由着苏子叶一人坐在不远处怔怔出神。 从马车里跳出来,苏子叶心头更多的是迷茫,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实在两年前天牢里见过苏蕴涵之后便计划好了的,然而当初所有的计划之中,都没有凌君彦这个人。 如今的事,已然越来越偏离正轨了。 “我刚才做了什么?”苏子叶回想起方才那个缠绵的吻,心里便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背着楚离这个身份,他愿不想与将军生出这么多交集,更不想将他扯进自己与楚云轩的这些破事儿之中,可是如今怕是再也扯不清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能与将军重新相认,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是现在,不能是凌家即将全身而退的时机,苏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前景上不可控,何苦再拖累一个家族重蹈覆辙! 原先做什么都凭着一股子仇恨硬撑,撑到现在突然夹杂了这么多莫名的情绪,肩头更像是负了千钧重物一般,好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委屈。 将军啊将军,我都这般为难自己了,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行吗? 如果这血海的仇恨,能由旁人分担的话,我又何苦如此委屈自己。我这个人,原本是半分苦也吃不得的......只是,哪怕将你拉进这趟浑水了,也缓解不了我半分的危局,你又何苦来哉。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日头也渐渐朝西斜了。 众人等着也是无趣,索性用了午饭。碧儿有些担心苏子叶,几番想来劝慰,都叫林朗拦了下来。 凌君彦依旧躲在车里,一言不发。 任谁都瞧得出来,是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偏偏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吃东西时都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凌家如今地位微妙,除非是在话不投机,否则凌君彦待人向来客气有加,即使看不顺眼也不至于明着找不痛快,如今跟一个亲王闹得这般僵,连王勇这等时常跟在身边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得见将军与人这般赌气,几人都忍不住猜测起来。 “将军与晋王爷这是怎么了?前两日不还好好儿的吗?” “是啊,那日在客栈面对敌军,尚能谈笑风生,如今这是怎么了?” “我瞧着晋王爷也不是那等难相处之人。” “莫非晋王又在叫将军站在自己那边?” “也不应该啊,这话晋王也不是头一次说了,其他皇子也招揽过将军,何时见他生过气。” 王勇皱了皱眉,道:“莫非......” “莫非如何?” 王勇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我听闻晋王以前言语上轻薄过将军,莫不是......” 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呸呸呸!”三声。 一回头就看见碧儿怒气冲冲盯着自己,道:“我们王爷才不是那种人,你——” 王勇赶紧捂住嘴巴,跑去哄碧儿开心,众人看了他一个笑话,也就做鸟兽状散开了。 这时凌君彦终于打马车中走了出来,王勇便也顾不得与碧儿嬉闹,站直了身子,道:“将军!” “嗯!”凌君彦点了点头,问道:“王爷呢?” 王勇朝着苏子叶的方向一指,才发现,苏子叶已经回到了发车旁边。 碧儿瞧见自家王爷,狠狠剜了王勇一眼,才唤道:“王爷,您......” “本王没事,赶路吧!” 凌君彦瞧了苏子叶一眼,道:“我的伤不碍事,就不打搅王爷了。” “将军还是歇着吧,本王正好有些话要问问那日救的人。”苏子叶说着,越过自己的马车,朝着信安待的马车而去。
第202章 楚离·五十七·叙旧 楚离·五十六· 苏子叶与凌君彦说话时刻意带了些冷漠疏离,凌君彦瞧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反而老老实实回了车上。 林朗听到了苏子叶的话,叫大家重新出发。苏子叶一个人来到了信安所在的马车上。 信安是苏家的家生奴,也在当初发配之列,虽然不知他为何会流落到纪城,但流放之人私逃是重罪,为免节外生枝,苏子叶一直叫他藏在马车中,没有露面。 从那日客栈出来后,信安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苏子叶,所以也没大弄明白,这个所谓的王爷为何要救自己。 见苏子叶亲自到了自己藏身的马车中来,信安不由惶恐起来。想要施礼,奈何马车狭窄,又放了不少杂物,只得拱了拱手,道:“见过王爷。” 两年不在京都,一直徘徊于生死边缘,哪里知道什么朝堂上的事情,这声王爷,也是听旁人叫,才跟着喊的。 苏子叶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想起他在相府时的模样来。 那时候他与秦安最是要好,性子却比秦安闷一些,有时候被欺负了也闹脾气,不像如今这般小心翼翼。 “无妨,你坐着便是,我有些话问你。” 眼前这个王爷说话这般随和,却叫信安心里头又生出几分异样来,带了些许狐疑的眼睛,也不由盯着苏子叶的面具多看了两眼。 “王爷请讲。” 苏子叶看见他自然惦记着苏家其他人,与他也不藏着掖着,索性问道:“苏家之人不是都被流放岭南了吗?你怎么会在纪城?其他人怎么样了?” 信安原先还担心自己逃犯的身份被察觉,听了苏子叶的问话后,心反倒放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盯着苏子叶的面具,带了哭腔问道:“爷,是你吗?” 被信安认出来,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苏子叶也不打算瞒着他,索性脱了面具,道:“是我!这些年,苦了你,其他人怎么样了?” 时隔这么久,再瞧见苏子叶的脸,信安不由泣不成声,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能抽抽嗒嗒说出句整话儿来:“爷,小的不知道、不知道其他人的消息,当、当初流放途中,我娘生了病,我仗着自己有些功夫,便打了看守的官兵,想去买些药来,不想因此激怒了他们,害得我娘、害我娘惨死刀下......后来,我便逃了出来,一路辗转,想逃回京城,好歹为您还有老爷夫人收拾了尸骨......” 这话说着,信安的又哽咽了起来。 苏子叶耐心的拍了拍他的脊背,道:“不忙,你且慢慢说,想哭就哭吧!” 信安又抹了两把眼泪,才道:“小的无足轻重,丢了之后想来也无人报上去担责任,所以一路以来倒也顺畅,没见什么官兵。一路上凭着力气,倒也混了两个盘缠。没想到到纪城时,恰巧就住进了常丰开的客栈。” 后来的事情,便能够想见了。 常丰父子黑店开的明目张胆,遇见有钱的便劫钱,没钱的直接绑了贩卖人口。恐怕信安也是因为身上那点儿功夫,才被留在赌场做打奴的吧! 听信安说完,苏子叶才道:“常丰父子如今已入地无门,你不必担心,这两年想必你也没少受苦,日后便交给我吧!” 信安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小的当初明明看见爷您服毒自杀了,怎么如今又做了王爷,还会武功了。” 苏子叶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我先不与你解释,你只要记着,我的身份,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凌君彦。”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对苏子叶的话,信安定然不会有什么疑问。与他大致说了些这两年发生的事后,苏子叶才道:“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信安道:“小的从小跟着您混迹赌场,见您与常丰对赌时的情形,心中便存了些疑问,后来又见到您与凌将军举止亲密,所以......” 话说到一半,信安才想起来,当初查封相府的便是凌君彦,所以后半句话,便留在了口中。 苏子叶想起自己与凌君彦的纠葛,不由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事儿先不提,你日后怎么打算?” 信安摇了摇头,道:“小的能有什么打算,如果爷您不嫌弃,便还让我跟着您吧!” 苏子叶一笑,道:“我还能嫌弃你不成?只是京中见过你的人太多,还不方便露面,我先将你安排在别处,日后再接你回来吧!” 信安听了这话神色一黯,但想到苏子叶的为难,便也没有在说什么。主仆两个坐在狭小的马车里头,一时没了话。 待了许久,信安才忍不住小声问道:“爷,您还有事儿吗?” 苏子叶摇摇头,道:“没了。” 没了......“那您怎么还待在这里?” 苏子叶瞥了信安一眼,不满道:“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 信安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您现在好歹也是个王爷,前头有好马车您不去乘,反而和小的委屈在这杂物车上,实在有些奇怪......爷您千万别误会,小的时怕您举止怪异被人怀疑,绝对不是赶您走!” 苏子叶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你不解释还描不了这么黑。 不是他不想走,自己那辆马车又宽又大,上头铺的都是上好的锦缎,要是能回去,他早回去了,只是将军在那车里头,自己现在回去多少有些尴尬。将军受的伤也不轻,就这么赶他去骑马,好像也有些不大道义。 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委屈在这里了。 信安像是瞧出来什么了一般,盯着自家主子看了许久才道:“爷,您莫非是在躲凌将军?” “你怎么知道的?”问句脱口而出后,苏子叶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赶笑道:“呵呵呵,没有的事儿,我堂堂一个王爷还能怕他不成?!” 信安抿了抿嘴唇,老实道:“爷,当初秦安哥躲刘公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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