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天山。”沈沧海心里已有打算。“我今日之言已经道破陆啸曾经犯下的事,若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必定会去天山销毁我所说的证据。”
“我只要将他引上天山,众人便知我所言真假。”智能大师这一点说得确实不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陆啸想要去销毁沈沧海说得证据,那便不得不自己上天山去,可他一旦去了天山,就证明了的的确确有证据。
沈沧海此招极妙,不费一兵一卒,就逼得陆啸自取灭亡。
“这也是我师父教的。”他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原先我不懂师父为什么要说只有我知道太玄经的最高功法,现在我只道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我的性命,他知道陆啸的野心,若不这样说,我必定也是难逃一死。”沈沧海紧紧抓住陆昭的衣服,像是抓住最后一块浮木。“明明是我将陆啸引上天山,害得师父家破人亡,可师父还惦记着我的安慰。”
他咬牙切齿,“不报此仇,我对不起师父的大恩大德。”
陆昭一言不发的抱着沈沧海,让他平息心绪。过了半晌,“如今我们赶紧出发去天山?”
“不急,你先把伤养好,陆啸被我重创,他也需要养伤。”沈沧海恢复情绪,又变成了那个叱诧风云的魔教圣子。
他冰蓝色的眸子溢彩流光,让人挪不开视线,他说话的声音仿佛清泉,沁人心脾。陆昭每每看到沈沧海总会怀疑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又恨自己不爱读书,连一个称赞之词都说不出口。
看陆昭一直看着自己,沈沧海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吗?可是伤口疼。”说着就要去查看陆昭的伤口。
谁知被陆昭一把搂住,贴在他心口,“不疼,只是沧海太好看了。”
说罢,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我不如阿昭。”沈沧海轻声出口。
“明明是我不如沧海。”
两人互相这么说着,越靠越近,两唇相贴,只觉得心神激荡。
片刻之后,两人才分开。陆昭痴痴道,“我便是此刻死了也值得了。”
沈沧海红着脸,“休要胡说。”
陆昭毕竟新伤加旧伤,之前又一路护着沈沧海,心神难安。待到沈沧海得救,一旦放松下来,难免疲惫,当夜里便发了烧。如此一来沈沧海又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他一天一夜,等陆昭大好已是三日之后。两人谢别了农家夫妇,又偷偷留下些银钱,终于离开了少林寺的范畴。
两人刚进小道,便看见一家临路而建的茶水铺。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茶水铺在此也不奇怪,过往行走商贩皆可饮用,又或是买上一两个馒头充饥所用。只是这扬起的招牌下大大咧咧的花了一朵沙茶花。
沈沧海与陆昭对视一眼,不动神色。只进了店里,要了两碗茶和三个馒头便又上路了。
沈沧海带着陆昭前往天山,一路自然是西去,他每走到一个地方歇脚,就会看到此处有沙茶花的标记,或是可在桌上,或是留在门檐上。
“小心。”陆昭环视四周,暗暗警惕,虽然一路上看到沙茶花的标记众多,着实也未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但他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深怕哪里没留意,就让沈沧海受了伤。
“不用担心。”沈沧海平静吃饭。这沙茶花是他们天山教的标志,各教众之间联络都会留下此标记,来告知下一个人应该如何寻来。
他看着这熟悉的标记,心中已有猜测。
“可能还是个故人。”听他这么说,陆昭也安下心来,赶紧吃饭。
他们越往西走,气候就越发恶劣。明明才六月初,扬州城内也是一片阳光熠熠,四处呈现一片生机活泼的景象。可他们自少林而出,一路向西,不仅树木稀疏,人烟也越来越少。
“我竟不知越往西去,原是这般荒凉景象。”沈沧海骑在马上,对身后的陆昭说道。
他被陆啸囚禁之前,从未出过天山,最远也不过是天山脚下的牧民家里帮忙。所见不过是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景。后来被陆啸所囚,又被陆昭带到扬州城,扬州城自是一片繁华。
“我曾听闻西边盗匪猖獗,大概就是因为此处生存不易,不得已吧。”陆昭答道。他曾游经西边,帮一队商队抵挡过山贼。
“这天下之大,等沧海你的事一了,我们自有大把时间去游玩。”陆昭不喜这些苍凉之感,立马换了话题对沈沧海说道。
“嗯。”沈沧海淡淡的嗯了一声。陆昭还想再劝慰一番的时候,灌木丛中冲出一队劫匪。
带头之人挡在沈沧海和陆昭的面前,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陆昭兴致勃勃的看着这队劫匪,听到带头人说出这段话,他顿了顿,哈哈大笑起来。“沧海,我们被抢劫了。”
沈沧海听完也是无语至极,露出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一笑,就将劫匪头子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个美人!兄弟们今天咱们不劫财了,改劫色!”
他这话一出,还没等他身后的其他劫匪出声,陆昭第一个回答了他,“说吧,是眼睛不想要了,还是嘴巴不想要了。”
他跨在马上,甚至没有翻身下马,只是足尖一点,从马上飞跃而起,一瞬间便来到了带头大哥的面前。
“或者说,都不想要了。”他这话说得冰冷,全无方才哈哈大笑的阳光少年之态,仿佛像是个活阎王。
下一刻,劫匪头子人仰马翻的倒在地上。
不多时,不仅劫匪头子,就连他身后的那群小弟都一起躺在地上了。沈沧海甚至没从马上下来,静静的看着陆昭一人将他们全都料理了。
陆昭一身霸气的坐在劫匪头子身上,双锏插在地上,“说罢,谁让你们来的?”
那劫匪头子已经见识过了他的厉害,连忙呼爹喊娘,直道好汉饶命。陆昭却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立马便恶狠狠的说道,“要是不说,先断你左手,再断你右手。断了双手还不说,就断你双脚。”
说着就要动手。
那劫匪头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日里他们也不过强些商队,纵使有保镖护着商队,他们人多,多少也能占到点便宜。多数商队不愿惹麻烦,也会给他们留下金银,通行。
没想到今天惹到一个狠角色。“我说,我说……”
那劫匪头子连忙喊道,“小人郑三,原是个杀猪的,没办法才落草为寇。平日里都是干些小打小闹,只是前几日有个大奶奶给了小人一包银子,让小人在这里打劫,说是只要看到人就抢,不用管那么多。”
他怕陆昭不行他的话,连忙从怀里挣扎着掏出一个布巾,“这是那位奶奶包银子的布,上面还有画,我可不敢在大爷面前说假。”
陆昭接过布巾,看到上面的沙茶花,又看向沈沧海。只见沈沧海神色凝重,陆昭一脚踢开郑三,跟着沈沧海一路继续向西进发。 ----
第36章 三十六 苍月悬空,两人走走停停,行至月色初现,才看到一家客栈。
沈沧海翻身下马,依旧在客栈的墙上看到一朵沙茶花。两人一路而来看了众多,现如今有点见怪不怪之感。
他俩进了客栈,又给足了小二银两,将二人骑得马喂了上好的草料,又是端上不少好酒好菜。他们一路奔波,因不敢走官道,便一直走的小路。小路崎岖也没有什么客栈,多是些路边的茶馆子。
好不容易碰上一家客栈,两人自然是饱餐一顿,又要了一间客房,自不必说。
陆昭爱重沈沧海,两人就是一床睡了许久,陆昭也不过是拉一拉沈沧海的手,并未出任何越轨之举。
沈沧海满心满眼都是报仇,纵然他心悦陆昭,但也未提任何风月之事,他俩这样相处,不觉已有十数日。
今夜也是照旧,沈沧海沐浴完毕,但着潮湿的水汽,先滚到床里,等陆昭洗漱完毕,就看到沈沧海衣衫半露,在隐隐约约的月色之中蒙上一层柔美的光。
他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搭上了那片肩。沈沧海眉目如画,抬眼望去,冰蓝色的眸如天上的月,搭在陆昭的心上,“阿昭……”他呵气如兰,贴在陆昭的耳边。
墨发带着湿意贴在陆昭的亵衣上,发梢上的水珠很快就染湿了陆昭的衣袖,那片湿痕带着微微的冰冷,一点点爬上陆昭的胳膊,扩散到全身。
他只觉得这点冷很快便让他的身体变得火热起来。他贴近沈沧海,心动如雷,害怕在自己心悦之人面前失了态。他伸手将挂在沈沧海下巴上的水珠拭到指尖,放在唇上,竟是甜的。
“阿昭,你抱抱我好不好?”甜腻的声音响起,在陆昭耳边炸起一片惊雷。沈沧海贴近陆昭的身体,让他以为自己抱起了一尾人鱼。他曾在东海之滨听闻渔人曾说这里有人鱼出没。那人鱼的歌声可以让所有人都流连忘返,美丽的身影会让所有渔夫都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驶向深海。
与他想象的不同,入手间却是异常冰冷,陆昭打了一个寒颤。他微微抬起沉迷的眼神,望向沈沧海。
只见沈沧海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留着血泪,他一把掐住陆昭的脖子,满腔恨意地说,“为什么不帮我报仇!” “陆昭你怎么敢不帮我报仇!” “你这个叛徒!”
那手越掐越紧,陆昭挣脱不得,只觉得自己即将窒息。
然后他闻到一股臭味。那味道他曾经闻到过,他头痛欲裂,翻身压在仍掐住他脖子的沈沧海身上。
“阿昭!”陆昭终于开清楚眼前的情景。他一手掐在沈沧海的脖子上,全身骑在他身上,将他死死的压在床榻上。
“沧海!”陆昭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撒手,将沈沧海护在身前。沈沧海的皮肤生得白,此刻已经留下了红痕,可见陆昭是下了死手的。
“我……对不起……”陆昭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沈沧海一朝能够呼吸,立马咳了个惊天动力。他还上不来气,便拽着陆昭的衣衫,“把耳朵堵上。”
不等他解释更多,陆昭便听到一声悠长的箫声,划破夜空,悠悠扬扬的传来。
他神色变了几遍,又在鼻下闻到了那股奇臭。陆昭想避头挪开,“你心有杂念,只能用这‘醉清风’的解药暂时维护你的神智清明。”
沈沧海翻身下塌,推开窗户,见窗外的树木尚在,伸手扯了两片树叶过来。他含在嘴边,没一会儿悠扬的声音从他唇间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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