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剥得完整的螃蟹放在了陛下面前,还有一碗姜汤。 厉时琛皱眉, 冷声道:“不喝,拿走。” 谢景玄早就猜到陛下会拒绝,也没坚持,只是多点了一道驱寒的炖汤, 没有那么重的姜味,哄着陛下多喝几口。 厉时琛用膳很慢,也许是挑食的原因,遇到不喜欢的会皱眉。 谢景玄很喜欢盯着他用膳,就连看陛下用膳都觉得十分有趣, 顺便记下来他的喜好。 厉时琛坐在厢房俯瞰着一楼的舞台,觉得有些无趣, 转移了视线,忽然略过某个身影。 高大男子带着面具, 怀里抱着一位同样带着面具的娇小男子。 厉时琛这个角度正看得清晰,那位高大的男子手伸进了那娇小的男子裙摆之中, 随后那娇小的男子便痛苦地在男人怀里扭来扭去。 那男子带着面具看不出喜怒, 那怀中人却是备受煎熬。 看厉时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 让谢景玄有些好奇,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看着那两人的动作,让谢景玄不由地开口调侃几句:“陛下可是在看那两位男子?” 厉时琛瞥了他一眼, 淡淡地嗯了声。 谢景玄笑道:“如此活色生香的场面, 陛下竟看得如此入迷。” 厉时琛冷哼一声:“谁说朕是在看那两人在做什么, 朕只是觉得那位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生,看着并不像寻常男子,可是京中某位权贵?” 听闻此话,让谢景玄收起了调笑的意思,认真地打量着那人,京城世家子弟众多,私底下沉迷男色也有少数,那人脸上带着面具,从身形来看也看不出所以来。 也许是情-动之中,那位男子摘掉了怀中人的面具。 这一眼,让谢景玄有些震惊。 “怎会是他?”谢景玄眉头紧皱。 厉时琛:“怎么,你认识?” 谢景玄:“陛下可还记得臣当时清平县招-妓一事吗?” 厉时琛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怀中人的面容,眉眼微挑,笑容带着几分诡异:“所以爱卿是见到了在清平县那老相好?看见他此刻正在别的男子怀中欢-爱,所以吃醋了?” “陛下哪里的话。”谢景玄哑然失笑,“再说了,臣的老相好只有陛下一人,只是臣觉得诧异,当时臣从清平县离开时曾劝诫此人勿要重蹈覆辙,不曾想今日会在京城看见这一幕,实在让人可悲可叹。而让臣担心的是,不知清平县可有发生异常之事。” 厉时琛:“爱卿是在担心清平县还是担心清平县的某个人?” 谢景玄无奈地说:“陛下为何不信臣?” 厉时琛轻哼一声。 谢景玄想把他拥入怀中,厉时琛往后一退,他的双手愣在空中。 谢景玄的表情很受伤,强行露出一抹笑容:“陛下?” 厉时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不干净了。” 谢景玄委屈地看了一眼厉时琛,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厉时琛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心慌意乱,他没想到,谢景玄也会有不接他话的一天,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如此沉默。 厉时琛紧抿着唇,这样的谢景玄让他很不舒服。 厉时琛刚站起身想要离开,谢景玄一把拉住他,把他抱在腿上,双手牢牢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侧。 “臣觉得难过,臣此一生只爱陛下一人,又怎会与他人纠缠不清。” 厉时琛低垂眼睑,有些别扭。 脖子传来温热的触感。 “嘶——” 厉时琛怒斥道:“这么喜欢咬人,你是狗吗?” 谢景玄下巴放在厉时琛的肩膀上,可怜地说:“臣心里难过。” 厉时琛推开他的脑袋,说道:“很重。” 谢景玄不依不饶,非要紧紧缠着他不放。 厉时琛:“那就查查吧,顺便查查另外那位黑衣男子。” 谢景玄笑道:“陛下让臣去查,不吃醋了?” 厉时琛踢了他一脚,嗔怒道:“荒谬,朕怎可能会吃醋!” “陛下说的是。” “谢景玄,你敢敷衍朕?” “绝无此事,陛下多虑了。” 厉时琛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冷冷地看着他。 谢景玄笑着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温声细语地说着:“天色已晚,陛下可要回宫早些休息?” 再过一个时辰,宫里也该落钥了。 厉时琛点点头。 谢景玄:“那微臣送陛下到紫禁城。” 厉时琛闻言,眉心微蹙,谢景玄竟然说把他送到紫禁城?恨不得住在他寝殿的人,居然不随他回去? 这还是谢景玄第一次没有选择跟他回宫。 是因为方才那件事吗? 还是因为别的? 厉时琛看向谢景玄的目光很不爽,谢景玄算什么东西,怎能让他思虑至此。 感受到陛下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谢景玄连忙解释:“家父让臣务必今日回府一趟,臣不敢不应。” 厉时琛闻言,脸色略有缓和,不满地哼了一声:“朕才懒得理会你要去哪里,这般解释作甚?” 谢景玄面带笑意,心里暗自窃喜,也许是陛下还未发现,陛下越来越喜欢粘着他了。 感觉到陛下正在生闷气,谢景玄心里痒痒的。 谢景玄也不想独守空房啊,要是能抱着陛下睡多好啊。 不如把陛下带回谢府…… 一旦念头生起,就像止不住,一直在脑海里不断回想。 谢景玄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陛下明日沐休,现天色已晚,不如先随微臣回谢府好好休息,明日再回宫?” 听闻此话,厉时琛不由瞥了他一眼,看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难道他还能不知道谢景玄什么心思吗? “你在求朕?” 谢景玄顿了下,笑道:“是,臣求陛下应允,能让陛下光临寒舍,是臣的福气。” 谢景玄这番恭维的话让厉时琛很受用。 厉时琛递给他一个眼神,算你识相。 “那便走吧,朕有些累了。” 厉时琛的到来,打了谢家一个措手不及,再次人仰马翻。 原本谢清禾都想着洗漱一番歇下了,忽然管家着急地来通传,陛下来了。 谢清禾匆匆赶来,看见谢景玄正在吩咐下人备热水。 谢清禾急忙问道:“陛下呢?” 谢景玄抬头示意房内,“在里面休息。” 谢清禾松了口气:“陛下怎么会在这么晚来?” 谢景玄若无其事道:“今日和陛下出去城外散散心,回来晚了,打算在谢府歇歇脚,明天再回宫就是。” 谢清禾拿起棍子直接敲了他一棍:“你什么德行,爹还不知道?!坦白从宽,不然你今晚别想睡了,去跪一晚上的祠堂!” 谢景玄无奈地解释:“是真的,爹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陛下,不过现在很晚了,陛下需要休息。” 谢清禾冷哼一声,“你先去伺候陛下,为父在书房等你。” 谢景玄犹豫:“这么晚了,若是有事不如明天再说吧?” 爹怎么一点都不上道,这么晚了不抱媳妇睡觉,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谢清禾冷笑一声,拿着棍子掂了掂手,说:“好啊,明天为父就去府衙说一声,与你断绝父子关系,这谢府你也不必回来了。” 好吧,他爹总喜欢来搞这一套,自从他入仕以后,动不动就来一句断绝父子关系,他都习惯了。 厉时琛对谢景玄把他一人丢在房间内的举动很是不满,谢景玄刚踏进房间门口就看见了陛下正浑身散发冷气,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对上陛下冷冰冰的视线,让谢景玄心里打鼓。 “还不快滚过来!” 谢景玄轻言浅笑道:“热水备好了,陛下还是先洗漱一番再睡吧。” 厉时琛应允,只是当他看见那浴室里浴桶之后,捏紧拳头,咬咬牙,算了。 谢景玄一边伺候他梳洗,一边安抚道:“谢府不比宫里,难为陛下只能将就一晚了。” 厉时琛忍着没有发脾气,只是恹恹地说了句:“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日后夜里不许离宫。” 谢景玄双眸含着笑意,这不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吗? “是,臣一定好好伺候陛下。” 厉时琛慵懒地靠在木桶边,眼里带着疲倦。 谢景玄也不是第一次伺候陛下沐浴了,看见陛下眼皮都耸拉下来了,十分困倦的样子,只能速战速决,用浴巾把陛下包裹好,抱回了房间。 房间的炭火很足,烧得房间暖烘烘的。 厉时琛几乎是沾床就睡。 谢景玄给他盖好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温声细语说着:“陛下先睡,臣去去就来。” 厉时琛困意来袭,闻着枕头和被子间谢景玄的味道,在谢景玄的气息中睡着了。 谢景玄走后,暗二坐在房顶上与书意沉默地四目相对。 两人暗自交锋着。 谢景玄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冷声道:“若是吵醒陛下,那就自刎谢罪。” 两人这才撇过脸去,暗二守在后院,书意守在前院。 谢景玄刚到书房就迎来了父亲的一鞭子。 “爹?” 谢清禾:“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还有这个谢家?” 谢景玄:“要是没有的话,儿子何必回来。” 谢清禾气得再抽他一鞭子,谢景玄笑道:“爹若是打了,怕是陛下会不高兴。” 谢清禾只能遗憾地收回了手,冷声道:“再给为父来点银两。” “为何?” 谢清禾气道:“还不是你惹的祸?钟老让为父请他吃一个月的花满楼,否则他过两日上朝上死谏,撞死在那金銮殿上。” 谢景玄:“爹,你该不是被讹上了吧?” 至于上死谏,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谢景玄把最后一点小金库上交之后, 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站住!” 谢清禾看向谢景玄,忽然严肃起来,脸色无半分笑意:“若不是陛下喜欢你, 为父无论如何也会把你的腿给折了,把你关在这谢府后院里。” 谢景玄闻言并不恼, 反而微笑起来。 谢清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景玄啊,你从小知书达理,天资过人,为父对你倾注了许多心血, 原本是想着你能有一朝封侯拜相,名垂千史,做一位廉政的好官。可如今……事已至此,为父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可你得知道, 你是把整个谢家一同拉下了水。你现在是得圣心,陛下喜欢你, 可日后呢?圣心难测,若他日失宠, 你可有想过你会面临什么境地?我们整个谢家又会面临什么境地?” 谢景玄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脸色凝重,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倘若当时陛下拒绝了他, 他就已经以死谢罪了, 可陛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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