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翎夜在云衡比凰诀在风影还神秘,没多少人知道他与风影阁主的关系,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死而复生”,应该不会有人以他为局设计什么,前次千沐锦话语之中对古江晴的偏见倒有些不同寻常了。 千沐锦尴尬的笑了笑,他现在再多的偏见都没用,人家都有了他们云衡王室的血脉了,现在他不仅不提中州约则“武宗与王室不能结亲”的那一套,还天天抓耳挠腮的想着怎么名正言顺的让弟弟跟未来弟妹成亲,为了让翎夜舒心,还得处处跟古江晴赔笑脸,哪儿还敢说偏见? 他低声道:“没有偏见。”一副家事不可外扬的态度。 朝玄茗之微笑:“真的?” 这个笑面鬼!千沐锦感觉手臂都快被抓碎了,朝玄茗之的笑容也阴森森的让人汗毛直立,他只好道:“有是有,都是以前了,涉及云衡机密的不能跟你说,就是……唉,听说逆天之战期间,趁着乱局她报复了很多二十年前促成古氏大劫的宗门,手段血腥,过后却无人提及,对她只有夸赞,世人以为那些宗门都是亡于殷天域,我觉得有点……可怕,现在想想那都是她家的仇人她报复也是应该的,其实也无可指摘。” 朝玄茗之:“既然无人提及,便是少有人知,沐锦兄又是从何听说的?” 千沐锦一愣……都是谁把这些事报到他耳边来着? 朝玄茗之明白了,战后云衡掌握大权的人是千沐锦,让他对古江晴心存芥蒂,必然是为以后离间云衡国与青图国埋下伏笔。 两人在角落里说完话,回头就发现其他三人都疑惑的看了过来,尤其伏霜泽,那疑惑的眼神中还隐隐透着些不爽。 朝玄茗之连忙松开千沐锦,对伏霜泽眨了下眼睛。 伏霜泽默默移开了目光,唇边漫上一丝笑意。 朝玄茗之又看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向练歧傲。 六年前的群英会是在有袭国举行,那时的万俟山庄还是中州第二大武宗,势力还在凤凰天都之上,后来历经几场波折之后万俟山庄内部四分五裂,如今已大不如前,新庄主软弱,万俟山庄的顶梁柱便是赤子剑练歧傲,而练歧傲与古江晴却是肝胆相照的好友,不仅如此,古江晴未继位前曾游历过有袭国,她当时那个身份在有袭国还极有声望。 至于殷天域乱党为何如此针对风影阁,意图让青图国与苍临、云衡、凤启决裂?朝玄茗之也想到了原因,因为当年殷天域的灭世计划是风影阁揭露于天下的,他们的王族后人也是死于古江晴手中,殷天域之人仇恨五大武宗,仇恨元师座促成逆天结盟、仇恨万俟山庄出尔反尔(当时的万俟庄主与殷天域有勾结,却又背叛殷天域)、仇恨斮行盟宗一向主杀戮却成仁义之师、仇恨朝玄茗之太强大一人之力便粉碎了无数渊流与邪阵……除此之外,最仇恨古江晴。 他最后看向古江晴。 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殷天域乱党虽处处针对设计于她,然当下情形,却谁也不会与她公然为敌,哪怕朝玄茗之与她观点相背,日后说不定会对抗起来、你死我活,此时此刻却不会以她为敌。 他还欠古江晴一个人情。 “实不相瞒,”古江晴这时看了一眼全身皆被捆缚住的林言,也开了口,“止战群英会之前青图国内便已生了几场事端,与苍临国子茵城之变有相似之处,我遇到过一回刺杀,刺客所使刀法有斮行鬼刀的痕迹。” 伏霜泽蹙眉。 古江晴道:“我知道伏宗主不会下那刺杀的命令,后来又听说你遇到了音攻暗杀,证据指向我风影阁,便知事情有异。” 练歧傲怒道:“三年大战都没能将这些邪道剿除干净,竟又使出这些阴损的手段!” 其实不仅仅针对着古江晴,其他武宗之间也常有摩擦,只是碍于大战刚停与止战群英会才没有把摩擦闹大,那些人便是利用了武宗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四处使坏,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要中州大乱、为他们的先人报仇。 朝玄茗之想到了自己,或许古江晴并不是被针对的最严重的那个,他自己才是,毕竟他身边还有一个跟他关系诡异的阜兰延承。 “眼下怎么办?”练歧傲问道。 幸好群英会让他们有聚在一起的机会,若没有这场盛会,武宗之间互不了解现状,可经不起几次摩擦了,迟早要打起来。 中州迟早会乱,谁都知道,就算没有朝玄茗之的野心也早晚会乱的,只是谁也不想当输家,所以拼命挣扎谋划,他们的关系仍旧是岌岌可危的,因止战群英会才不得不勉强维持,因此才变得十分微妙。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撕破脸,也不能放松警惕。 在此之前他们便知道,朝玄茗之想征战天下,古江晴想立不战之约,他们成了两个极端,在摇摆不定、不知所措的一群人里显得那样鲜明而独特。 看似万民向和,大多数人都支持不战之约,但人心复杂,谁又不想循形势而动、掌握一片天地? 这种情况下,便没有多少人因凤凰天都内乱而庆幸,就算朝玄茗之真的死了,天下也不可能就此太平。 至于朝玄茗之与古江晴是不是那么坚定他们自己的信念,心里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旁人却是不知道的。 如今殷天域乱党的作乱倒好似又把这五方人牵连到了一起,依稀有了逆天之战前夕歃血结盟的亲密。 “审吧,追查其同党下落,”朝玄茗之道,“邪阵乱天下,阴计祸人心,殷天域余孽皆不可留。” 练歧傲道:“朝玄宗主说的有道理。” 他又转向千沐锦:“太子殿下,万俟山庄愿出一份力。” 千沐锦点头:“止战群英会不能因此而乱,趁这些人不成气候之前尽快把他们歼灭,麒麟城情势如此,还要请各位相助了。” 伏霜泽道:“自当如此。” 古江晴道:“风影义不容辞。” 然,他们又真的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就能友好起来吗? “朝玄宗主活的像个反派。”明隰华坐在栏杆上,一手执笔,一手执卷,抬首望着夜空悠悠叹息。 律粟儿则在一侧倚着栏杆,也是仰头看着夜空:“他不是反派。” 若说她以前对朝玄茗之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点怕他,现在有了“陆离”这层滤镜后,她也渐渐了解并理解朝玄茗之了。 明隰华笑了一下:“开个玩笑嘛,不过你信不信,民间至少有四成的话本都是把他当成无法无天的大反派来写的。” “还不都是传言误导?”律粟儿转向他,认真道,“而且我觉得正史记录也有不严谨的地方,比如记载他屠了沙掩王族的,我特意去查了很多资料对照,他明明只杀了与他有仇的那几个人,却被写成杀了人家全族,战事征伐不可能毫无死伤,我不觉得他所有事情都对,比如他与古阁主相反的那个观点我就不认同,但某些夸大的部分却教人很不舒服,还有宸方国王城,当时放火烧城的明明是伏千钧……伏宗主他爹,为什么最后的恶名全成了朝玄宗主的?文史明氏虽只是稍加偏颇,不仔细分辨都看不出来,却引得无数言语攻击他残忍暴虐,他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是被添油加醋的地方却更多,说实话……我感觉文史明氏没有那么公允,天下人的眼睛也没有那么明亮。” 很少有人怀疑文史明氏的公正,就像不怀疑江山明册一样。 明隰华沉默了,半晌,道:“或许吧。” 他近些日子时常沉默,似乎藏了许多心事,律粟儿不由有些担心,正要问他,却见他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所以我才决定给朝玄宗主写一本真实而公正的传记。” 律粟儿道:“如果文史明氏的人也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明隰华又是一阵沉默。 律粟儿默默的陪着他,没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今天怎么不回九州馆?”反而跑到客栈找我。 律粟儿垂了眸子,有些烦躁:“有一个我都不认识的宗门少主说喜欢我,我爹觉得他挺好,要答应他的求亲,还说等群英会结束就正式议亲,我心里不舒服,跟我爹吵了一架。” 明隰华看着她,眼里透着一抹黯然。 律粟儿低声道:“我还想群英会后,继续跟你去游历呢……”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没了,不自觉羞涩起来。 明隰华没有回应,眼睛里已不止是黯然,甚至氤氲起悲凉之色。 文史明氏有训:为保江山明册公允,不偏私任何势力,族中子弟皆不可与宗门或世家之人相恋乃至结亲。 何况嫡长公子呢? ----
第69章 争强好胜 练歧傲刚正不阿,伏霜泽正直赤纯,千沐锦良言善语,古江晴温雅和气,朝玄茗之则时常笑意绵绵……五宗国的掌权者看起来都是非常仁善的人,但是他们审问起犯人时却都没有半分的心慈手软,并且手段百出,不过半个时辰,林言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是他有福气,竟能得这五人亲自审问,可见避轻台上的刺杀影响有多么恶劣……竟敢刺杀朝玄茗之?伏霜泽很生气!竟然嫁祸古江晴?作为朋友练歧傲很恼火!千沐锦这个东道主当然得拼命稳住他们的情绪。 审到最后,林言终于撑不住,透露了他同伙的身份。 许多宗门里皆有他们的人隐藏。 与四年前如出一辙的手段,殷天域派人卧底到各大宗门里,默默渗透,以便日后所用,他们的渗透很厉害,许多人都爬到了高层,当年朝玄茗之的左尊主就是一个殷天域之人。 若不是这些卧底,中州宗国便不会在逆天之战中折损那么多高手,也不会凋零成如今的情形。 当真是可恨! “你说,他招出全部了吗?”出得门来,朝玄茗之问旁边的伏霜泽。 伏霜泽神色凝重:“没有。” 再怎么逼问他都不说了,已是极限。 千沐锦跟在他们身后出来,叹道:“群英会还能顺利进行吗?麒麟城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练歧傲道:“不过都是些阴邪鬼祟的宵小之辈,成不了威胁。” “但愿如此。” 不过供出来的那些人自然也要好好调查。 天都已经黑透了,千沐锦提议大家都到他住的行宫里喝一杯,几人都没有心情。 朝玄茗之抬首往上看了一眼:“今夜星光倒是极美。” 茫茫夜空,繁星满天,闪烁如珠,绚丽美妙。 伏霜泽低声在他身边道:“起风了,早点回去吧。” 他真的是一个很务实且体贴的人,在他眼里,浪漫不浪漫、美景不美景的都不重要,朝玄宗主的身体才是最重要。 朝玄茗之轻轻一笑,是没有任何心机和包袱的笑容,很干净,也很好看:“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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