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粟儿当即张大了嘴巴,因为那女子虽带着轻纱帷帽,衣服上也没有明显的图纹,她还是凭那清雅出尘的气质认出了这名女子乃是风影古阁主……古阁主与伏宗主私下喝茶? 于是两个要离开的人跑进了茶馆对面的一家酒肆,爬上了二楼,打算找个视野开阔的窗户观察一下对面茶馆,他们实在太好奇了。 二楼跟一楼大厅是差不多的布局,乃是个大开间,此时酒客众多,几乎没有空位,两人寻到能看到茶馆的窗口时,发现那里正站着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一身粗布灰衣,披着同色的披风,浑身上下包的很严实,走到跟前时能看到他的脸倒是露着,却缠着许多绷带,律粟儿与小华都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那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时,那双精致漂亮的眼睛让律粟儿恍惚了一下,不确信道:“陆离?” 灰衣人眼里闪过讶然之色,继而轻轻一笑:“粟儿姑娘,小华哥哥,别来无恙。” 竟然真的是陆离! 律粟儿激动道:“我们正要跟伏宗主打听你的消息呢,这么长时间你也不给我们写封信,我们的信你收到了吗?” 陆离道:“兴许是路上遗失了,未曾收到。” “我就说嘛你收到的话不可能不给我们回信,”律粟儿笑道,“你是跟伏宗主一起来的吗?” “不是,我早就离开了斮行盟宗。” “啊?” “斮行盟宗并不适合我,”陆离道,“如今已另寻了靠山。” 小华则始终感觉陆离怪怪的,他疑惑道:“陆离,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陆离一笑:“这还用问,当然是遮那个人见人厌的印记了。”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要了一坛酒喝,小华见陆离说话跟记忆里没什么不同,便暂且放下了疑惑,惊奇道:“刚刚都没敢认,不过大半年没见,你怎么长的这么高了?以前就到我耳朵,”他比划了一下,“现在都比我还高半头了。” 律粟儿也很好奇。 陆离笑道:“因为我年轻,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长的比较快,下次再见说不定还会更高。” “哇!太厉害了!”过了十六岁就没再长过的律粟儿投来羡慕的目光。 陆离道:“咱们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异乡酒肆里也能碰到。” 律粟儿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们是想找伏宗主来着,但他去了茶馆,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着。” “是吗?”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陆离明明还在笑着,可她却感觉他有点不高兴。 “我刚才也看到他了。”他说。 而后他便主动略过了这个话题,引小华聊他们游历时的见闻,聊了很长时间,他们相谈甚欢,恍若回到了初识的那段日子。 喝完了酒,陆离便告辞离去,没有告诉他们他现在的靠山是谁。 至于伏宗主跟古阁主在谈什么,他们则完全想象不出来,总不至于是在茶馆约架吧?或者还有别的隐情?根据宗国间八卦平地起、谣言胡乱飞的惯例……也有人揣摩过他们的关系,猜测这二人只是表面上相杀相恨,实际上却郎才女貌、互相爱慕,只是因为立场和身份才不能相守…… 两人的谈话实际很简单—— 伏霜泽对古江晴道:“那孩子是伏氏血脉,他应该回到斮行盟宗。”指的是他四哥和古江晴义妹的儿子。 古江晴却一改平日里的温雅随和,面无表情道:“想得美,不可能。” 伏霜泽:“……” ---- 不是亲兄妹……
缓几天更。
第48章 情意真假 他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存在,或者说,在世人眼中他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既令人忍不住在意又很让人愤怒厌烦,既让人魂牵梦绕又能让人恨之入骨。 静下心来细究原因,仔细的分辨一番,除去他的野心和狂悖,除去他的残/暴和嗜/血,他其实也可以是那样一个完美到令人心动的人。 无人比拟之实力,尊贵无上之地位,丰神潇洒之气度,俊美如俦之相貌,且睿智多谋,无所不擅,可温柔似水,也能霸道可靠……这样一个人,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成一场风花雪月,多少人愿在他的目光里醉生梦死,又有多少人为了见他一面而倾尽所有。 所以哪怕是他的仇人,也会情不自禁的感叹:世间竟有朝玄君…… 所以当他消失在战后风浪一年多后,很多人纷纷忘了他的野心勃勃、忘了他想独占中州大陆,而只记得他的潇洒风趣、他的温柔痴情。 一年多来,即便他不在人前露面,不曾在各种事件里留下痕迹,各大宗师级高手仍惦记着他,惦记着能与他交手一战,各大武宗世家仍处处揣摩着他的决策动向,仇人和朋友一样关心着他的每一步计划,而那些不懂时局只揣着春梦的少女少男们也依然把他当作“最想嫁的大人物”…… 他只管存在在那里,雷霆海啸和烟雨蒙蒙便纷至沓来,经久不散。 …… 首幕仪式后的众武之宴上,朝玄茗之并没有现身,宴会上却又处处能够听到他的名字,许多八卦闲谈也都是围绕着他来展开。 回过神来,凤凰天都的事件其实也不稀奇,宗国八百年犯上谋乱的例子多了去了,但因为是发生在朝玄茗之身上的才格外引人关注。 心思多的人揣摩着凤凰天都之乱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就算群英会期间不能动武,也可早做打算。 有人则好奇阜兰延承,都说他跟朝玄茗之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二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不睦的传闻,他为何会策划这一场谋乱?神秘的阜兰世家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让朝玄茗之盛怒之下都未曾对他们动手? 还有朝玄宗主本人,避轻台上那个叫谢璇的冒牌货只慌忙解释了几句他们做过的事,定然不是朝玄宗主所遭受的所有折磨,却已足够惊世骇俗,难以想象他经历的全部是什么样的,而阜兰延承和凤与既然谋划这一切,就不会掉以轻心,朝玄茗之又是如何摆脱困境、逆转形势的? 讨论到后来,最最令人们惊诧好奇的其实不是那些诡谲云雾下的阴谋变局,而是朝玄茗之和陆子萸的关系…… “陆子萸不是朝玄茗之的女人吗?怎么是他妹妹?” 七八年前便已经颇为引人瞩目的少年宗主刚刚平息了一场暴/乱,回程中途径一条闹市,无意抬首,邂逅了倾国倾城的绝色花魁,他为这女子赎了身,带在身边百般迁就与宠爱……英雄和美人,自然而然就会流传出许多离奇波折的爱情故事,人们自然而然的觉得陆子萸就是朝玄茗之痴情所致的女人。 “对啊,他还给陆子萸报仇,还为她在凤启国特意设下一个节日……” 英雄一怒为红颜,昔年朝玄宗主战胜沙掩国后,听闻美人的亲族死于沙掩王族之手,他便为她屠了沙掩王族,手段血腥,不在乎声名会不会受损;至于那尚萸节,中州大陆几乎无人不知了,他为她亲手做了一道美食,名为碧玉桃花坛,且把那一天定为她的节日。 “而且陆子萸也亲口说过那样的话……” 近一年来,凤凰天都一直都称宗主闭关不见客,几个月前凤启国某个小宗门想试探青冥宫的情况,便送了数名美貌佳人到凤凰城,却遭到了陆子萸的斥责嘲讽,她说:一群庸脂俗粉,宗主已经有了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 “其实……”宴席上有人忍不住掺和进了这场八卦之中,“不管故事怎么编、别人怎么说,朝玄宗主从来没有承认过陆子萸是他的女人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沉思起来,这时,又一个本来不太好意思聊这种八卦的人道:“何止没有承认过,他还亲口否认过。” 众人接连“啊?”个不停:“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逆天之战尚未结束之时,各宗国联手攻打殷天域,相互之间是盟友,关系莫名亲近,某次庆功宴上,有人喝了酒大胆调侃起朝玄宗主,还问他何时与名动列国的子萸美人成亲,当时朝玄宗主神色诧异,倒也并未生气,只道:开什么玩笑?子萸是我的妹妹。 可惜,坊间流传的英雄美人的故事更为香/艳,没有人把这句话当真,哪怕那是朝玄茗之亲口说的。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咱们都是受了传言误导了?” 说到这里,大家一齐沉默了。 蹲在角落里喝酒的段紫萧听了一脑袋的闲言碎语,心情从下了避轻台开始就非常微妙,激动莫名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不知为了谁,他想起了不久前某人跟他说过的一句话——“由此可见,一些广泛流传的事实未必是事实。” 那么关于他,究竟哪些是事实,哪些又只是传言呢? 浅金色轻纱为幔,轻纱上以金线绣着桀骜难驯的飞天凤凰,四角悬挂着银白色琉璃灯,于薄暮之时灿然明亮,宝顶上装饰有金色凤羽和光华流转的夜明珠,又从上方垂下来数道坠着玉石的流苏,华美非常,远远观之,不似人间之物。 群英盛会,以致整个麒麟城都热闹非常,纵然有许多人去围观了众武之宴,大街上仍是有许多行人,见了这顶华丽的轿子,纵使无人驱赶开路也都纷纷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凤凰图纹,凤羽为饰,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轿子,更何况那轿子由八名武士相抬,各个脚步轻盈,走在路上不曾发出一点声息,那轿子也不见半点颠簸,足可见这八名武士皆是轻功卓世的高手,除此之外,轿子四周也护卫着一些黑衣人,只看身形便觉劲力勃发,而那领头一人没了一条手臂,极像今日出现在避轻台上的擎持,许多人虽无缘登上避轻台,避轻台上的故事却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轿子里坐着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朝玄宗主吧? 有人胆大,想窥探一眼轻纱内的人,却只见金丝交织、光影朦胧,连个人影都看不清。 虽然看不清,却仍旧不能让他们褪去热情,因此这轿子行到哪里都有人无声的注视打量着。 夜幕渐落,四方街巷花灯渐升,轿子上的琉璃灯火也更显迷幻华美,宝顶上的夜明珠反倒不争不抢,光芒柔和而不灼人。 任长街如何热闹,都不曾扰乱轿中人的渐寐,他半倚在锦榻上,轻合着眼睛,身上倒是不再往外渗血,但情况也不怎么好,杀人之时如何轻巧随意,此刻便有多么虚弱不堪。 距镜花水榭只剩一条短巷的路程,轿子却停了下来。 擎持的左手摸着腰间的鞭子,目光谨慎的盯着突然出现在巷中的男人,尤其警惕他身边那把闪过冰蓝色幽光的长刀。 伏霜泽根本不在意他的敌视,目光只落在轻纱里的朦胧人影上,作势要朝轿子走近。 擎持拦在他面前:“伏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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