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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姜晴风望着他道：“既然你都看见了，就不需要我多做解释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岳华年不甘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姜晴风不解，“为什么不能是他？” “如果你真的娶妻生子也就罢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也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可他……他也是戏子，我也是戏子，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岳华年激动地攥住姜晴风的衣襟，红着眼睛质问他，胡一深很想拉他，却还是忍住没有伸手，只是揉了揉疼痛的额头。 姜晴风平静地望着他，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岳老板，这是我的私事，我觉得不需要向你一一解释。虽然许芳华是男子，可我们已经拜过天地、祭过祖先，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请你不要这样，大家都会很尴尬。” 岳华年快哭出来了，“你……” 胡一深也忍不住问道：“晴风哥，你不是说你不好男色的吗？如果你喜欢男子，华年的美貌绝不输给任何人吧？” 姜晴风撇开头不看他们，“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与我无关，别人再好，我也只爱他一个人。” 岳华年苦笑，“姜晴风，你这么深情，却也这么无情。” 姜晴风叹气道：“岳老板，多谢你的厚爱。你救了我，我也无以为报，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义不容辞，只是感情的事，勉强不得，还望你早日觅得良缘。”姜晴风看了看岳华年身后的胡一深，胡一深也叹了口气，扶住了岳华年的肩膀。 姜晴风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许伊涵正站在门口。姜晴风的胸口一窒，他不知道许伊涵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他只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 许伊涵推门进来，冷笑一声，“哟，这么热闹？” 姜晴风觉得有些冷，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小涵，你、你听到了？” 许伊涵瞪了他一眼，“我又不聋，当然听到了。”他挣开他的手，“放手。” 姜晴风急道：“小涵，你听我解释。” 岳华年想起来，“小涵”正是他高烧在梦里呓语的名字，原来竟然是许芳华的昵称吗？别人都不知道的，只属于他的爱称？他心里苦笑，却还是强作镇定道：“许前辈，从前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和姜老板是……是这种关系。我也是今天看到你们一起坐在雅间里，才知道的……” 许伊涵看了他一眼，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岳老板，不知者不罪。今天的事，不能怪你。”说完便看向了姜晴风。 姜晴风只觉得眼前一黑，言外之意，就是要怪我了。 “既然都来了，就别浪费岳老板的好意，大家坐下吃饭吧。”许伊涵招呼服务生来上菜，四个人坐下，许伊涵坐在岳华年身边，姜晴风和胡一深分别坐在两侧，偌大的圆桌有一边是空荡荡的。 许伊涵和岳华年谈着今天的戏，只字不提刚才的事，岳华年心虚得很，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和他聊戏。姜晴风更是如坐针毡，和对面的胡一深交换了好几个眼神，胡一深也只能是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他恨不得许伊涵此时打他一顿，质问他是怎么回事，也好过此时这样云淡风轻，简直比对他严刑拷打还要难受。 “岳老板什么时候回北平？” “明天后天再演两场，大后天就回去了。” “嗯，不过可惜了，我们后天就要坐火车去广州，然后再从广州转车去香港，明后天就不能去捧场了。晴风的干爹在香港，年初的时候他来上海，就约定好让我们带着孩子去香港过春节的。” “无妨无妨，以后有机会，我再来上海跟前辈讨教。”岳华年心里不安得很，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大概出于自尊心，许芳华既是他的前辈，又是他的“情敌”，不论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胜过他一筹，他在他的面前，也不愿表现得太过凄惨。就算输了，也要输得有风度，死缠烂打的戏码，他虽然想过，可终究是做不出来。 胡一深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微笑着帮他夹菜，他也没有拒绝。 姜晴风害怕说错话更惹许伊涵生气，于是也学着胡一深，默默地给许伊涵夹菜，可惜许伊涵并不太给他面子，他夹的菜大多被晾在了一边的碟子里。 表面看起来，他们像是两对聚餐的情侣，客客气气，可暗处涌动的波澜，几乎要将几个人都吞没了。 “今天岳老板也累了，还是早些回饭店歇息吧，我还有话要和晴风慢慢说。” 岳华年看了看姜晴风，缓缓站了起来，对许伊涵道：“许前辈，本来我今天请你吃饭，只是因为礼尚往来。你是我敬重的前辈，从前我不知道你和姜老板的关系，是我唐突了，希望你别误会他，我们什么都没有。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们之前产生了什么误会，那我可就罪过了……” 许伊涵微笑道：“多谢岳老板的好意，请回吧。” 岳华年尴尬一笑，也不再多说，拉着胡一深就出去了。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姜晴风却忽然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了。 许伊涵捏着手里的茶杯，呆呆地出神不说话，姜晴风用余光瞄着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波澜，却仿佛暴风雨前的大海，宁静得可怕。 姜晴风默默地等着，半晌，才听到他叹了口气。 姜晴风抿了抿嘴，轻声道：“小涵，你……你生气了？” 许伊涵扭头看着他，姜晴风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抓住他的手道：“小涵，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他救了我一次，我因为受了伤发了烧，才在他家住了一宿，可是那天小韩也在，他整宿都守在我身边，他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许伊涵望着他眨眨眼，冷笑道：“小韩是你的人，你说一，他敢说二吗？” 方才还和岳华年笑脸相对的人，忽然间变得尖锐起来，姜晴风知道，他在外人面前，要保持风度，只有在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个“许少爷”独有的占有欲和锋芒，就连质问也是毫不掩饰地尖锐。 姜晴风有点慌，“怎么会呢？小韩一向耿直，他不会说谎的。” 许伊涵眯起眼睛看着他，“你在北平呆了将近一个月，难道小韩时时刻刻都跟着你？若是你想避开他做些什么，也并不是难事吧？” 姜晴风张了张嘴，呆住了，“我……小涵……你不相信我吗？” 许伊涵推开他的手，坐直了身体，脸色冷若冰霜，“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人家都从北平追到上海来了，可真是痴情啊！” 姜晴风有些急了，“小涵，我早就跟他说过，我有妻儿了，可他还是纠缠不休，他又救过我，我实在是……” 许伊涵强势地截断了他的话，“他救过你？我就没救过你？是不是每一个救命恩人，你都要以身相许？” 姜晴风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小涵，你是你，他是他，他怎么能和你相比呢？” 许伊涵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没、没有……”姜晴风伸出三根手指举起来，“小涵，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许伊涵望着他，“晴风，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不是会乱来的人。” 姜晴风愣住了，“那你……” ---- # 九、乱世：魏阙倾颓埋荒冢 五洲飘零君为家
第97章 出走 许伊涵沉默了一会，叹气道：“我生气的不是有人喜欢你，你这么好，有人喜欢有什么稀奇？我生气的是，你在北平受伤了，不告诉我，有人对你示好，你也不告诉我，偏偏让人家追过来，当着我的面打我的脸，偏偏我此刻才明白人家的用意。我才是和你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的人，你去了一趟北平，就瞒了我这么多事，你让我情何以堪？” “小涵，我……我……”这件事姜晴风的确是后悔了，他也无从辩解。 “晴风，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以为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坦诚相告，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瞒我。你从北平回来这么久了，有这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这件事，可你却没有开口。就连今晚岳华年到这里之前，你都有机会坦白，可你没有。你告诉我，这到底为什么？” 姜晴风语塞，磕巴道：“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不想自寻烦恼……没想到……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许伊涵望着他的眼睛道：“姜晴风，我来告诉你，因为你不信任我，因为你觉得我信不过你，所以你不敢告诉我有人喜欢你。我说的对不对？” 姜晴风低下头，无言以对。 许伊涵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站了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走。姜晴风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小涵，你要去哪？” 许伊涵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自己好好反省吧。”他几步就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姜晴风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许伊涵补充了一句：“我要出去散散心，不许跟着我，也不许让小韩跟着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岳华年回到下榻的酒店，心里还是闷闷的。他整个人还处在恍惚中，不敢相信自己崇拜的前辈和仰慕的男人竟然就是一对。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上海，为什么要来自取其辱。 论外貌，他觉得自己并不输给许芳华；论唱功，自己比他年轻，早晚也可以与他比肩。可是为什么在他面前，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呢？许芳华这个人，有着一种太好的修养和高贵的气质，他面对情敌都能如此镇定自如，没有撒泼、没有嫉愤、没有恶语相向，这种胸襟和气魄，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忽然有点明白，姜晴风为何会钟情于许芳华这个人了，他就像天上骄傲的雄鹰，可以展翅高飞，可以傲视一切，而自己只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雀，即便是再美丽，也不值得雄鹰放在眼里的。 岳华年走到自己的房门口，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浑身好像都被掏空一般。 胡一深跟在他身后，拉住他的胳膊，关切道：“华年，你没事吧？” 岳华年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是难得地这样认真地看着他，“胡少爷，你何必千里迢迢来一趟呢？” 胡一深心中一动，哪怕只是为了这一个眼神，他也觉得是值得的。“为了你，当然值得。” 岳华年苦笑，“你竟然还在自己的情敌面前，为我说好话，你傻吗？你说你喜欢我，可又总是介绍这些青年才俊给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胡一深低下头，望着他单薄的手臂，“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难道你不会难过吗？” “会。可是……若是我给不了你，别人能给的话，只要你高兴，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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