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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秘书点点头，又问：“是，老板，明天……你会亲自去吗？” “当然了，没有老板盖章，会计哪敢随便汇款啊？那可是二十万大洋啊！” “好的，我这就回去准备。” 姜晴风刚要转身进去，方秘书就又叫住了他，“老板。” 姜晴风回头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方秘书趴在车窗上犹豫了下，对他笑了笑，道：“钟表厂终于要开起来了，这段时间跟着你，我学会了很多东西，谢谢你。” 姜晴风笑了笑，冲他摆摆手，“专心工作，不要胡思乱想。”然后转身进去了。 方秘书望着他的背影，收敛了笑容，脸上说不清的起伏与复杂。 ----
第69章 背叛 姜晴风走进大厅，许伊涵正坐在钢琴前练琴，他学了两个月，已经能弹些简单的曲子了。 姜晴风坐在他身边，将手里的文件打开，放在了他的乐谱架上面。 许伊涵停下手指，看了一眼那文件，忽然转头对他道：“营业执照审批下来了？” 姜晴风点点头，凑到他脸颊亲了一口，“五洲钟表公司，你可还满意？” 许伊涵捏捏他的脸，“那我就勉为其难，喜欢一下吧。” 姜晴风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小少爷最喜欢我了。” 许伊涵露出温暖而宠爱的笑容，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工厂开起来了，你又要忙了，到时候我就少唱几场，多在家里陪陪灏儿。” 姜晴风笑得甜蜜，“我的小涵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许伊涵捏捏他的鼻子，“那你可要多赚些钱，不然我和灏儿不够花了。” 姜晴风拍拍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天一早，姜晴风八点半到了商行，他的印章放在商行的保险柜里，有大笔金额支出的时候，必须要总经理的印章才可以汇款。 他拧动保险柜的密码，打开柜门，拿出了放在第一层的印章盒子，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他的心都随之震动了，印章不见了！原本就不大的保险柜，他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印章真的不见了，而且保险柜里的若干金条也不翼而飞。 是谁打开了他的保险柜？是谁偷走了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人知道保险柜的密码，他唯独想过要告诉许伊涵，可惜许伊涵根本不让他说。 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人为什么要偷走他的印章，意图一目了然。 他锁好保险柜，立刻去了银行，银行的职员热情地迎了上来，“姜老板，方才您公司的会计不是来过了吗？怎么您又亲自过来了？” 姜晴风拉住他的袖子，紧紧攥住，“你说什么？李翔来过了？” “是啊，李先生和方先生一起来的，办了个大业务，不愧是大货商，一出手就是二十万大洋，整个上海滩也就只有您有这个实力了。” 姜晴风深吸口气道：“马上把他的汇款记录调出来给我看！” 职员不敢怠慢，立刻为他调出了半小时前的汇款记录。收款银行一栏写着“瑞士银行”，没有给美国那边汇过去，而是汇给了瑞士银行，收款人正是方木青本人。原来他早就预谋好，开了瑞士银行的账户。 姜晴风脑子“嗡”地一声，几乎晕过去。那职员赶紧扶住了他，“姜老板，您这是怎么了？” 姜晴风脑中一片空白，二十万大洋，二十万大洋就是二十台机器！他忽然想起昨天分别时方秘书意味不明的笑，还有那模棱两可的话。是他！他早就有了预谋！是他背叛了自己！偷走了他的印章，串通了会计，一起卷走了公司的钱。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知道的保险柜密码呢？ 姜晴风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个问题，不论他是怎么知道的，事实是，他已经盗走了自己的印章，和会计合谋转走了公司账上的钱，只怕要远走高飞了！ 他踉跄地从银行跑出来，吩咐司机去了码头。码头上有一艘轮船刚刚起航，岸边的人都在挥手向船上的人送行。姜晴风拉住一个人问：“请问这艘船是去哪里的？” 那人说：“是去东南亚的。” 姜晴风几乎站不住，他望着那艘船驶出海港，心里一片绝望。那是要汇款给美国机械公司购买机器的钱，也是钟表厂筹备预算中最大的一笔资金。他与美国的公司签订好了合约，到账即发货，如果在约定日期五天内不能到账，则要赔付货款双倍的违约金。 他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 他原本满怀期望地等待着机器的到来，筹备好了钟表厂开张之后的所有事务，期待着制造出来的第一块表，要送给许伊涵做礼物。今天他原本想着完成这一件大事，晚上就去戏院听许伊涵唱戏…… 他仰头看着东边的太阳，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路过的人们围过来询问，他却听不见别人的声音，耳中都是轮船的轰鸣声。 他一个人躺在地上，脑中闪过许多乱糟糟的画面，最后定格在自己的家里，许伊涵坐在钢琴前，纤长的手指跳跃在雪白的琴键上，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映着他的脸庞格外温柔俊秀，他抬起眼温柔地望着他，对他微笑，叫着他的名字，“晴风，你回来了。” 司机见他久未回到车上，便下车来寻他，竟然在围观的人群中找到了他，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又惊讶又不解，“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姜晴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让自己振作起来，拉着司机回到了车上，吩咐他去警察局。 警察立刻搜捕了方木青和李翔的住处，却早已人去楼空。然后帮他查询了那条轮船上乘客的名单，上面确实有方木青和李翔这两个人，但是轮船已经开出去，再想追回来是不可能了，而且他们一旦到了国外，想要抓捕只怕更加困难。如今兵荒马乱，国内的警察无法要求外国警方配合抓捕，更何况东南亚政府那边的情形，比中国这边只差不好。除非他自己追过去找人，可是下一班开往东南亚的轮船也要一个礼拜之后才有了，到时候再追过去，只怕窃贼早已找不到人了。 姜晴风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火气，在警察局吼了几场，却也并没有什么用。他头痛欲裂，抱着头坐在警察局的长椅上，痛苦又烦闷。 不知又坐了多久，就听见有人叫他，“晴风少爷。” 姜晴风抬起头，就看到了刘金风。许伊汀去世之后不久，姜晴风就开始筹备钟表厂的事，商行的日常生意，进货出货都是刘金风在打理，他的工作忙了起来，也从姜家搬了出去，自己找了住处，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刘金风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晴风少爷，你还好吧？” 姜晴风摇摇头，忽然红了眼睛，“不好，一点都不好。” 刘金风叹了口气，“我刚听说方秘书的事，听说你在警察局，就马上赶来了。现在要抓捕他们找回汇款，只怕是困难了，我们无权查封瑞士银行的账户，就算要去抓他们，也来不及了。当务之急，应该尽快凑齐机器的钱，给美国的公司汇过去，一来不能违约，二来也不会耽误机器发货和钟表厂的开张。” 姜晴风的声音几乎都是颤抖的，“凑齐？怎么凑？二十万大洋啊！难道要我把整个洋货行卖了？就算卖了公司凑齐了钱，那以后的运作资金怎么办？没有了商行的支持，刚刚开起来的钟表厂只是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 他刚才独自坐在这里，心里早就想了无数种最坏的可能。凑不到钱，公司就只能宣告破产，他在上海的房产、存款，全部都要搭进去，只怕还不够，还得向干爹借一部分才能够赔款，那样他将一无所有，变成一个穷光蛋，甚至还会负债累累。 刘金风沉默了一会，道：“要是不动商行，也有别的办法……你和许老板现在住的房子，临时抵押出去，能值个七八万。我去年买了一栋房子，今年涨了些，抵押出去的话，或许能值个五万……” 抵押自己的房子是可行，但怎么可以抵押他的房子呢？姜晴风立刻否定了他，“这怎么行？怎么能用你的钱？” 刘金风抬手打断他的话，“还有，阿汀生前告诉我，她在银行存了一笔钱，是她在丽华歌舞厅的时候攒的，五万。她曾经嘱咐我，如果你和许老板有事，就把这笔钱取出来用……” 姜晴风更加震惊了，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十七八万了，我们马上发电报给王老先生，让他再支援一些，还是可以挺过去的。” 姜晴风心里乱得很，或许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却已经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他怎么能用刘金风的钱，怎么能用姐姐留下的钱呢？但是都向干爹借，他一时恐怕也周转不出这么多钱来。 他在心里骂了方木青和李翔一百次，也骂了自己一百次，他早就应该看出方木青不是好东西，只是因为他工作能力强，就将他放在身边，却没想到成了一颗定时炸弹，炸得他片甲不留。 刘金风见他不说话，急道：“晴风少爷，现在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姜晴风冲他摆摆手，站了起来，“老刘，你别说了，我不能用你们的钱。” “晴风少爷！”刘金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
第70章 困境 姜晴风回到商行，商行的员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姜晴风不想惊吓到他们，并没有声张，自己盘点了一下自己现有的存款和账上可用的资金，大约有五万。又给王旭坤打了电话，说了今天的事。王旭坤又惊又气，将姜晴风臭骂了一通，姜晴风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辩驳不出半句。从前他一直觉得用人不疑，可如今，却被身边最近的人背叛了，这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他除了怪自己用人不慎，怪不得任何人。 王旭坤在电话里将他狠狠骂了一通，终究还是不忍，“我最多可以从账上拨出十万大洋给你，不过你要等三天，三天之后，我让会计给你汇款过去。至于剩下的钱，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姜晴风差点哭出来，握着电话激动道：“多谢干爹！” 王旭坤咳了几声，板着脸道：“不过这钱是借你的，可是要还的！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姜晴风破涕而笑，“一定还！等我赚了钱，一定还干爹！” 姜晴风挂了电话，又给美国机械公司打了电话，解释了今天公司临时出了状况，不能汇款，但是一定会在约定的五天之内汇款过去，请他们多宽限几日。 然后，他又给彭氏企业打了电话，知道彭念生在公司，便买了礼品，上门拜访。 彭念生见到姜晴风来了，很是热情，忙叫人泡了茶端来。“姜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最近听说你的钟表厂在筹备中，忙得很，怎么还有空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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