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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手里剩下了些余钱，于是盘算着，或许可以投资一些新的生意。但如今军阀混战，物价一天一变，他也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寻找一个有发展前景又有利润可图的行业。 姜晴风和秘书在库房查货，秘书手持着本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把每一样货物的进价、数量、预售价，详细向他汇报，最后将本夹递给了姜晴风，姜晴风低下头在上面签了字。 “日常货物的进出，以后刘副经理会接手，我就不必每个星期来查看了，你跟仓库的人核对好报表，按例交给我签字就可以了。” 秘书点点头，“总经理，我们五洲洋货行倒卖货物，中间的差价确实可观，但毕竟是货物受制于人，您有没有想过，创办实业？” 姜晴风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你是说自己办工厂，生产货物？” 秘书点点头，“现在政府鼓励民间企业，许多有钱人都开始自己创办工厂，倒是收益不错。” 姜晴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方秘书，没想到你这样有想法！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还没想好要办什么工厂。” 方秘书想了想，“现在市面上比较常见的民间工厂，无非也就是面粉厂、织布厂这些贴近生活的行业，投入少、回报快，不易压货，如今天下不太平，也就是这些同衣食住行相关的货物，老百姓都用得上。” 姜晴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些工厂已经有人开办，如果我们在他们后面开办，在竞争上就处于了劣势，不宜跟从。” 方秘书问：“那总经理有什么想法？” 姜晴风拿着手里的验货单，把上面的货物一样一样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就落到了自己手腕的手表上。他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钟表。” ----
第25章 新职员 “钟表？”方秘书有些惊讶，“可是中国人向来忌讳钟表，而且钟表也并非生活必须物品，不如吃穿货物那样畅销，只怕是有一定的风险。” 姜晴风却不以为然，“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风险越大，赚率也就越高。中国的传统虽然忌讳钟表，可如今时代发展飞快，中国虽然战乱，但许多人已经不能满足于吃饱穿暖的生活，许多富人已经开始追求品质，注重时间，手表和挂钟也成了有钱人家必备的物件。” 方秘书还是有些担忧，“这倒是一个新鲜的想法，只是……开办钟表厂所需的仪器更加精密，都需要从欧洲采买，成本很高，只怕回本会很慢。如此大的风险，一般的商人是不会考虑的。” “正是因为其他人不会考虑，我才要先行一步。国外进口的钟表价格昂贵，寻常老百姓买不起，如果我们能自己生产，成本大约只有进口钟表的四分之一，售价再增加四分之一，就是比进口钟表便宜了一半，但利润却是翻倍，只要打开了销路，未必就会回本慢。” 方秘书见他说得认真，只好笑了笑，“总经理，您确实有远见，只是这开办钟表厂所需成本巨大，这资金……从何处而来呢？” 姜晴风也想了想，将验货单递给了他，“资金我会想办法的。这样吧方秘书，劳烦你去做一个市场调研，了解一下钟表厂所需要的成本、人力、物力等情况，写成一个初步的方案交给我，我再和五洲洋货行的各位董事商议决定。” 秘书点点头，“好的总经理。” 两人一起从货仓走了出来，上了车。货仓在城郊，一路开回到市区的商行，中途从宝华戏院的门口路过，方秘书看了一眼门口的广告牌，自言自语道：“从前宝华戏院最红的戏不是许老板的《牡丹亭》幺？怎的就变成了郑老板的《贵妃醉酒》了？” 姜晴风嘴角闪过一抹笑容，“许老板正在闭关修炼，暂时不登台了，戏院自然会有新人顶上。” “原来如此。”方秘书又想到了自己的老板那天下午在商行与许老板同进同出的样子，不禁好奇试探，“总经理……您和宝华戏院的许老板……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得难免有些莽撞，但姜晴风并未在意，而是反问道：“为何这样问？” 方秘书犹豫了下，为难道：“有一天我遇到了郑老板，他说您……您和许老板是……” “你想问，我们是不是断袖？”姜晴风侧眼看着他。 方秘书不敢说出口，却被他自己说出了口，他反而不敢接话了。 姜晴风轻笑道：“世人总是以污秽之眼看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是有苟且。两个男子同进同出，便是断袖。我堵不住别人的嘴，他们爱怎么说，我只要问心无愧便是了。” 方秘书望着他坦荡荡的表情，想了想那日许芳华在他的办公室待了整整一下午，又想起偶遇郑宇对他说的那些冷嘲热讽，他跟了姜晴风几个月，对他十分崇拜敬重，还是觉得自己的老板更可信些。 “总经理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同郑老板说了，我们总经理是有未婚妻的，断断不会做那短袖之事。” 姜晴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表情高深莫测，并没有接话。 方秘书得到了自我安慰，又问道：“总经理，您的未婚妻是哪家的千金？她漂亮吗？” 姜晴风嘴角上扬，“自然漂亮。她不仅样貌出众，还出生于书香世家，才华横溢，天资聪颖。” 方秘书羡慕地望着他，“果然，只有如此名门闺秀，才能做总经理的良配与贤内助。” 姜晴风只是低头微笑。 到了商行门口，姜晴风让方秘书先回去，自己没有下车，而是让司机去霞飞路62号。 姜晴风打算让刘金风逐步接手商行的日常生意，所以不再让他为自己开车，而是雇了一个新的年轻人，担任司机兼保镖。 一路都没有多话的年轻司机忽然问：“老板是要去拜访客户？” 姜晴风反问：“为何这样问？” “若是拜访客户，我们也该先去买些礼物。” 姜晴风摇摇头，“不必。霞飞路62号是许芳华许老板的家，你要记住了，以后我若是不便，也可能会派你自己过去。” 年轻的司机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欲言又止却又没有问出口，默默启动了车子。 车子到了霞飞路有些拥堵，车速很慢，年轻的司机一边缓慢地开着车，一边问道：“老板，你经常去许老板家中做客吗？” 姜晴风只是“嗯”了一声。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没有再问。 姜晴风却开口了，“小韩，你也和方秘书一样，害怕我有断袖之癖吗？” 小韩淡定地摇摇头，“你是我的老板，我为你做事，只要你按时付我工资，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姜晴风赞赏地点点头，“聪明人。” 小韩笑起来颇为青涩，“来的第一天，刘金风大哥已经吩咐过我了，老板喜欢做事麻利、不多言的人。” 姜晴风抿嘴一笑，这个老刘还真是懂自己。 车子到了许家门口，已经是黄昏时分。 姜晴风下了车，叫了小韩和自己一起进去。刚走进大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苏姐端着砂锅从厨房走出来，小心放在饭桌上，菜色都已齐全，摆好碗筷就可以开饭了。 许伊涵扶着姐姐从楼梯走下来，坐在餐桌前，体贴地为姐姐盛了一碗汤，让她趁热喝。 姜晴风叫了身后的小韩过来，为他们介绍，“这是韩一卓，我新雇的司机。小韩，这是许老板，你应该认识吧？这是他的姐姐。” 韩一卓对他们礼貌地打招呼道：“许老板，许小姐。你们叫我小韩就好。” 许伊汀有些惊讶，“新雇的司机？那老刘……” 姜晴风自己拉了个椅子坐下，自己盛了一碗汤喝起来，“老刘以后会在商行处理日常事务，就不能每天开车接送我了，也不能每天过来吃饭了。” 许伊汀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许伊涵调皮地碰了碰许伊汀，“怎么了姐姐？老刘不能来吃饭了，我听你好像有些失望呢！” 许伊汀白了他一眼，“别胡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许伊涵撅撅嘴，和姜晴风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一笑。 姜晴风朝杵在一边的韩一卓摆摆手，“小韩，坐下吃饭，别客气。” 韩一卓有些忐忑地坐下，接过了苏姐为他盛的饭，默默地吃起来。他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其乐融融，就仿佛是……一家人。他还记得第一天和刘金风交接的时候，刘金风嘱咐他的话：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但此刻即便他想不听也做不到，只能做到不问。 他想，自己是个新人，并没有什么后台，刚上班几天，就与老板同桌吃饭，这是他没有想过的，但这总归是老板对他的信任与接纳。 吃过了饭，许伊涵就把姜晴风拉到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关上了门。 姜晴风受宠若惊，“怎么了宝贝儿？这么心急吗？” 许伊涵气得锤了他一下，“天天没个正经！我问你，那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 姜晴风一愣，“你说小韩？就是我新雇的职员啊。” 许伊涵紧张道：“那你干嘛带到家里来吃饭？你就不怕他嘴不严，出去乱说话？”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还以为是吃醋了，姜晴风有点小失落，拉住了他的手就不松开，“那方才也没见你收敛呀？还不是该说就说，该笑就笑了？” 许伊涵撇撇嘴，反而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恨不得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免得有些人总是惦记着，只盼着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把你抢了去。” 姜晴风也搂住他的腰，仿佛这个姿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小韩当过兵，身手不错，你们要出门的话，可以让他来接送，还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许伊涵道：“说到这，你为什么忽然把老刘调走了？你看姐姐方才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呢。” 姜晴风表情认真起来，“小涵，你也觉得姐姐和老刘对彼此有好感吗？” 许伊涵点点头，“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来，老刘是个好人，否则你也不会这样倚重他。姐姐半世飘零，若是下半生能有老刘这样的男人照顾，我倒也放心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姐姐是个寡妇，又怀着别人的孩子，我怕老刘会介意……” 姜晴风在他的背上摩挲着，“你放心，老刘不是那样肤浅的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姐姐，所以我才要为他打算，让他去管理商行的事务，有了事业和底气，才能给姐姐更好的生活，你说对不对？” 许伊涵心里有些感动，他想得这样周到，自己这个弟弟倒是自愧不如了。他收紧手臂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晴风，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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