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昭后背死死贴着个王宇,十分不痛快,开口道:“王将军骁勇善战,还怕掉下马去?这是要勒死本王吗?”他只想着不要王宇去接近阗悯,这会儿却让自己吃了亏。 王宇道:“末将起初不知王爷这是汗血宝马,刚已经被阗兄的马摔了一次,实在不想再摔下去了。”他说得可怜,又让人觉着好笑,纵是岫昭也觉得这理由过得去。 阗悯瞧着他二人“耳鬓厮磨”,王宇竟厚着脸抱岫昭,笑道:“如此说来,还怪雪枂了?” 岫昭心道他倒是看起热闹,抚着骊霜马颈:“既然王将军这么怕,不如本王让你独乘,本王去同阗将军坐去。”他说完望着雪枂,仿似要试试雪枂会不会认他一样。 “这,这不大好吧,王爷…………” 王宇说话这当口,岫昭勒马停了,开口唤阗悯:“将军觉得怎样?” 阗悯没料到他肯让出骊霜,接道:“当然没问题。” 兴许知道岫昭是骊霜的主子,雪枂对他表现得十分亲顺,还没等阗悯说去,已经主动往骊霜的方向靠了过去。阗悯心道原来马也会拍马屁,下马对岫昭伸手道:“你腿不方便,小心点。” 岫昭拉着他的手翻身下马,本想抱去他身上,又省起阗悯有伤,收了心思道:“你前我后吧。” 让阗悯在前无疑有些让位的意思,王宇抓着马缰,目光飘到他二人身上。阗悯扶着岫昭先上了雪枂,再一翻身坐在了岫昭身后。岫昭转了头道:“说了让你在前,怎的不听呢。”他不过是想像王宇那般抱着阗悯试试,不想阗悯并不让他如意。 阗悯双手穿过岫昭的腰握了雪枂的缰绳,在岫昭耳朵边道:“你都让他抱了腰,为何不让我抱?既都过来了,自然是我说了算。” 岫昭耳根子热了,只言:“等会儿碰到伤口,又怪我不体恤你。” 阗悯笑道:“谁要你体恤。你要是把王宇弄傻了,少一个人使唤,亏的可是自己。”阗悯说着话,下巴一低把头搁在了岫昭的肩上,带了几分撒娇模样。 岫昭从他手里拿过马缰,只恨阗悯又在他身后蛊惑:“你要抱便抱,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他冲着谁来的当我不知道?要我放他跟你,想得美。” “冤枉。”阗悯眼儿一闭,一手圈着岫昭的腰,另一手按在岫昭胸上,熊猫抱竹子似的惬意。 岫昭直着腰,带着这么个“累赘”微微一笑:“你抱稳,赶路了。” 雪枂听得背上两人细语,不知是不是懂了,抬起蹄儿撒欢似地跑起来。身旁骊霜见了,紧跟着追了上去。只苦了王宇,被迫着“窥视”他二人,前一刻还想着他二人关系太亲密,后一刻又觉着可能是自己太过在意阗悯,想多了而已。 四匹马驮着人赶路,十里地也只去了小半个时辰。等阗悯等人赶回先前的人马行李处,舒桐迎了上去:“你们没事吧?这怎么多了人?” 阗悯翻身下马,趁岫昭不注意把人抱了下来:“没事。…………也算有点事吧。” 岫昭皱了皱眉,落地便招呼人扶阗悯去马车上休息。阗悯拗不过他,把舒桐也一并叫去了。剩下王宇、龚昶、叶凌三人,一起处置岳雪与受伤的巨鹰。 舒桐在车里听得阗悯讲述,担心了好一阵子,吩咐人马稍作休整便要出发。 “先不说王爷离京这么大的事,那和尚要你性命恐是皇上的意思。”他也渐渐接受了岫昭的说辞,以阗悯现在的地位,还有谁会要他的命?他们与岫昭关系太近,岫昭又才从大理寺出来。尽管众人平时已足够谨慎,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阗悯不想多说,只道:“王宇名义上归顺,可真假犹要考量。” 岫昭在一旁哼了一声:“怎么这时候不信你的将军了,不是还叫我好好用么。” 阗悯点头:“要是真的,曦琰多一人助力总是好的。” 岫昭低头默许,与舒桐道:“这一路想是不会安宁了,要是再有圣旨追来,只能赶在那前头接掌大军。”他复又问阗悯:“北地侯爷姓钟,悯儿可熟悉?” 源城的守军阗悯熟得不能再熟,钟乔与阗风的关系好,当然也识得他。这位侯爷天性豁达,早年替他前方军队提供辎重粮草不遗余力,是以阗悯也印象深刻。阗风能打赢多场胜仗,也是这位侯爷倾力支持的结果。 “还好。钟侯爷为人仗义,在北地深受百姓爱戴,朝中人缘也不错。” 阗悯此番前去,就是要从他手中调兵。若是钟乔能看在两家交情不错的分上,应当是容易。可若是正泫想要他的命,钟乔给了他兵无疑犯了皇帝的忌讳。 他早已深陷旋涡之中,这一举动无疑是把钟乔也拖下水。阗悯心中略有一分对他的歉疚,不过很快便想开了。在这世上哪有让他称心如意的活法,只有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才能有说话的资格。钟乔的选择他不知道,可他会尽可能避免与他交手。 岫昭听他说得简单,言道:“我听闻钟乔与老将军是老友,此去应当障碍不大。他若顺利交出兵权,我自然不会难为他。若是他不愿意,悯儿可要有个准备。” “曦琰是想…………”阗悯默默叹了口气,他虽站在岫昭一边,可不能肯定钟乔也会站在岫昭一边。钟乔现在有身份地位,是没有理由冒险去支持岫昭的。 岫昭侧过头,看着车厢里一角:“我想什么悯儿知道,又何至于非要我说。” 舒桐听了急道:“阗悯,钟侯爷动不得啊,老将军要是在,也不会同意你这般忘恩负义——” 阗悯抿了抿唇道:“我怎会不知?可现在你我头上悬着的利剑随时会掉下来。没有兵,这儿的所有人都会死,那样就是我爹希望的了?我不想参与皇家事,可现在是身不由己。”在他的私心里依旧向着岫昭,只有助岫昭登上皇位,他们这一辈子才能好好过下去。 舒桐像是受了打击,深深锁住了眉:“若是他不愿,你也别杀他,放过他的后人。” “我会好好劝他。他要押对了我们,何愁后世子孙封侯拜相。” 阗悯这一句无疑是在安慰舒桐,岫昭听在耳里,却有自己的打算。钟乔要是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他不会顾念他是重臣元老。阗悯不能做的事他能做,阗悯有他的道义,他有他的手段。他不光得自己努力活下来,他还要阗悯跟他一起活下来。阗悯不能做的事他来做,阗悯不能背负的骂名,由他来背。 舒桐心中仍是不安,低着头不说话。他自幼同阗悯同进同出,也从未与阗悯有过分歧。如今钟乔却是阗家的朋友和恩人,要是不愿谋反,他们杀人取而代之算什么? 岫昭心知他能影响阗悯,另起话道:“你可有想过丫头?” 舒桐猛地抬起头。 “你有你的坚持,丫头有她的想法。若是我们自己都不齐心了,还能成什么事?你想看着她力竭战死,还是空留一生遗憾隐居避世?” 岫昭的话像剑一样利。他太了解阗悯,舒桐是他的亲手足,他不能任由二人有芥蒂。阗悯的背后有舒桐在,才能放心把他的枪指向前面。为此他抛出龚昶,这个能牵动舒桐心绪的奇女子。 龚昶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常人不能想象的,她这辈子也可能再遇不到另一个舒桐。岫昭早早定好了这个人就是舒桐,可舒桐也要能背负起她的一生。 太多事情不能如他们所愿——人只能做一个选择活下去。 下一章软糯的团子钟昱要出场了。知道他的宝快抢答——
第239章 舒桐心里是极欣赏龚昶的,两人境遇相同:他没有双亲,龚昶自幼被双亲抛弃——他们本都是应该死的人。可上天非但没有让他们死,反而遇到了对方。 他不能问龚昶的父母为什么不要她:她爹死了,她娘也已经疯了。在那个活下去都是奢望的年份,人能怎样呢?她把自己当做了工具,拼命活到了现在,毕生都想守着岫昭这个哥哥。 他明白她。他对阗悯也是这样的感情。 他想替她完成心愿,他想守着她。 舒桐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动摇了,转眼瞪着阗悯。 阗悯好似要被他看出一个洞来,纳闷道:“你这么凶我为哪般?” “他大概想成婚了。”岫昭笑道。 舒桐愣了愣,不明白岫昭说的。岫昭继续道:“你和丫头相识许多年,我今日问你,你可愿意照顾她后半辈子?” 舒桐嘴唇动了动,低声道:“王爷的意思……” 阗悯打趣道:“曦琰要把龚掌柜许给你了,怎么还装傻?” 舒桐一时激动得不能言语。 岫昭见他神情,明白几分:“丫头自幼跟着我,我虽不是她父母,也当得她兄长。如今大事未成,按理本不该提这个。 我不能劝她离开,若不给她做主,她恐是不会去想这个,只是耽误了她。” 龚昶曾多次与舒桐私会,岫昭亦是知晓的。龚昶手腕子上凭空多出些物件,他也看在眼里。她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却从不给自己买多余的饰物。 岫昭发现她一直戴着一串细细的沉香珠。沉香这种物件寻常人家里是没有的,而龚昶手腕上出现这个东西,是在阗悯舒桐回京之后。以舒桐的身份地位,有那样的东西是很不容易的。既然舒桐有心,他何不成全了他们。他与阗悯若有意外,让他们相互照顾也是好的。 岫昭的想法简单,对舒桐来说无异于承认了他。舒桐低头道:“谢王爷。只是她和我的事,恐怕她…………” “你可是担心她不愿意?”岫昭道:“我说的话,她自是要听的。” “可我什么都没有……”舒桐只恨未能早日取得成就,此时略有些歉然。 “有命就够了。”岫昭对他多了几分喜欢:“她要的是同她一起拼命的人。” “曦琰几时让他们成亲?”阗悯有些疲累,靠在了榻上,说起舒桐的事依旧有精神。 “我去和丫头提,先让他二人订下,待日后有了机会,再大办一场。”岫昭望了望阗悯,喊了侍卫搀扶,独去找龚昶了。 舒桐握着拳,身子依旧紧绷着。阗悯见他这紧张样,笑道:“你的人生大事倒是解决了,可不该高兴么?” 舒桐恨恨道:“王爷杀人诛心,你还笑。” “管他诛心不诛心,你不是挺高兴么。” 舒桐低头不语。 “笑一个。” “逗小孩呢?” “笑一个嘛。” “你滚——” · 龚昶听得岫昭提她的喜事,忽然就哭了起来。岫昭一时手忙脚乱,安慰道:“你不愿意也别哭,这事我想了许久,亏不了你。” “王爷是嫌我。” 岫昭作势要走:“那好,我去和他说你不要,取消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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