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去书房等他。”阗悯这头没多想,只是向岫昭常待的地方去了。 “诶,等等——”龚昶见他走错了方向,努了努嘴道:“他带人回来,自然先安排住处去了。别走错了!” “…………”阗悯想到什么,开口道:“你不是没见着他,如何知道他带人——”他话未说完,龚昶已脚下开溜,跑了。 阗悯按她说的,转而岫往客房方向去,走到一半又转了向,往岫昭的寝卧方向去了。说不定岫昭安排完了王宇,会先回房歇息一下。他这头想着又不确定,走到地儿才发现岫昭卧室旁的一间房门开着。阗悯偏头看了看,便从回廊折了过去。 岫昭此刻正眯着眼给王宇上伤药,一边上一边使坏按上一按。王宇吃痛轻哼,口里不是“嘶”地一声,既爽又不爽的表清实在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阗悯走到门口见着的便是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岫昭嘟着嘴替王宇吹伤口,面贴面的十分暧昧。他一个八尺多的大个儿堵在门口,光线受阻,房里顿时暗了不少。 岫昭头都没转,摸着王宇的脸道:“本来说替将军去请人,没想到人自个儿过来了,也省的下人再去跑一趟。正好两位将军都在府里,本王要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 阗悯听他说完依旧杵在门口动也不动。 王宇被岫昭把着的脸突显尴尬,结巴道:“阗、阗兄来得好巧,王爷正在替我上伤药。” “我看到了,王兄的伤还疼么?”阗悯踏进屋内,拉了根椅子坐下,手撑着下巴,倒似要看岫昭给他上药。 岫昭听他坐下,眼斜了一眼,又转到王宇脸上:“王将军说,这伤是与你切磋的时候弄的,你怎么忍心下那么重的手?只有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你赔礼道歉了。” 阗悯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岫昭这个阴阳怪气的语调不像是要报复王宇,倒像是冲着他来的。早些时候他还和岫昭意乱情迷,在床上亲近,这短短两个时辰,怎么又变了个样?“切磋受伤在所难免,我辈习武,也见怪不怪。” 阗悯说着三个人都不信的鬼话,愣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他越是这么淡定,岫昭越是生气。“还没问你过来做什么的,皇兄也没留你用膳?” “哥哥这么急着带走王兄,我当然是来找人的。”阗悯瞧着王宇脸上的伤,忽然有些看不顺眼,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岫昭放开王宇,找了帕子擦净手,不冷不热地道:“本王是找王将军指点的,怎么还担心起来了?怎么只许你与他打,不许他和我打?” 王宇没听明白他俩剑拔弩张地“争”自己是什么意思。又一想或许是阗悯总算打算接受他了,恰好王爷也对他这般好。两人皆是世间罕有,他一时不知选哪个好,和稀泥道:“本就是件小事,两位都别争了。王某自是学艺不精,伤了也是自己不小心。多谢王爷的伤药,王爷想要人陪练,我自当奉陪。” “陪什么陪。”阗悯道:“再过两日几位将军就要抵京,我已跟皇上告假出城去迎,王兄岂有不同去的道理?” 王宇咽了口水,只道阗悯稀罕他,要他陪着。他心中正窃喜,听岫昭道:“弟弟是来拆为兄的台的吗?倒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王将军来府里几日是皇上准的,过不了两日就回将军府。” 阗悯面色严整地看向岫昭:“算了,我自去吧。王兄好好养伤,小心别把另一只眼伤了。”
第189章 岫昭心中一跳,见阗悯也未多说,转了个身走了。他只想着阗悯是来找王宇,正吃了一阵飞醋,这会儿又觉得他对王宇也不见得有什么,否则怎会自己走了? 那头阗悯出了王府,遇着龚昶提着一食盒回来。龚昶眼神躲躲闪闪,见着阗悯显得有些不自在。 “龚掌柜。”阗悯正想问她为什么要隐瞒岫昭的行踪,一省起岫昭方才的行为,又作罢了。 龚昶躲也躲不过,笑道:“小王爷找着王爷了吗?” “见着了。”阗悯道:“他贵人事忙,我不便打扰。” “这……哎,不是你想的那样…………”龚昶觉出他有让步的意思,反而紧张起来:“王爷带人回来,大约是有别的打算。” “我以为他又要打人,没想到是我多虑了。他对王宇好得很,是不是每个将军,他都这般拉拢?”阗悯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在意,不想再为这件事费神:“我走了。” 龚昶听着他这话不对,心道岫昭怎么这时候犯了糊涂,好不容易把阗悯哄到身边,这又把人气跑。“小王爷——”龚昶追出两步,想替岫昭说几句,阗悯却道:“按大军的行程,这两日应该就会到了,龚掌柜要不要与我一起去接林掌柜?” “啊…………我去!”龚昶喜道:“林叔他们快到了?等我去跟王爷告个假。” 阗悯问龚昶去接林宣,实际上想把她从岫昭身边调开。岫昭即便要打王宇总不好明着下手,没了龚昶就安心得多。另一方面,舒桐知道她去接一定高兴,只是他不能那么问一个女孩子,无声无息地给两人制造机会。 龚昶哪知他这一石三鸟的想法,得知要见着舒桐林宣,脸上的笑收不住:“小王爷什么时候出发?我等等去将军府找您。” 阗悯心里叹口气,被龚昶这么个纯粹的女子挂念,舒桐倒也是幸福。他一想到自己与岫昭猜来猜去,就一阵无奈。“没事,我不回去了,在这儿等你吧。” 龚昶“哎”地应一声,对他点点头,匆匆往王府里去了。她一路想完了林宣的伤,又想着舒桐怎样,是不是也和阗悯一样,变黑变瘦了些。阗悯等了不到一刻钟,龚昶牵了马回来,把他的代步也准备好了。阗悯见那马匹上包裹鼓鼓,笑道:“这么快?” “嗯。”龚昶短短应了一声:“吃的喝的,还有换洗衣物都在里边。”她却不好意思说刚才她是使上轻功跑的,就怕阗悯久等。 “你哪儿去找的我能穿的衣服?” 龚昶脸一红,不好意思道:“王爷这套衣服做大了些,还没送去改,我估计您刚好呢,就偷偷拿出来了。” 阗悯道:“我不要穿他的衣服。” 龚昶窘了窘,以为阗悯嫌弃,忙解释道:“王爷也没穿过的,您要看了不喜欢我再拿回去。” 阗悯心道她也是一番好意,自己也不便把气撒在她头上,只道:“此事再说吧。” 龚昶在心里吐吐舌头,阗悯这反应果然跟岫昭预料得一模一样。这衣服是岫昭特地为了他凯旋做的,王府吃喝都省,唯独给他的没省。可阗悯一回来就误会不断,没机会拿出来,这时候两人又闹别扭,岫昭怎么也说不愿说是为了他订做的了。 龚昶把马交与阗悯,心道他要是不看一眼,这衣服不是白糟蹋了么。自己跟着吃了大半个月的素,想想还挺难过的。“小王爷…………”龚昶到最后也没出卖自己的主子,欲言又止地跟着阗悯上马,一路思索怎样让他换上新衣服。 阗悯未曾注意到身后少女想什么,心情不好便打马走得飞快。龚昶带出来的也是王府的好马,想来都是岫昭的坐驾。阗悯自幼爱马,这时觉得马比岫昭可爱,顺一匹走必能气死岫昭。 两人各自想事,不觉得赶路无聊,一路保持着半匹马的距离,一走就是两个时辰。阗悯觉着龚昶实在比他想的强悍许多,虽知道她武功厉害,没想到骑术也是极好的,这一路跟他半点怨言都没,跟个男人似的,舒桐也未见得有她这么能跑。阗悯虽说不是个八婆的性格,不过这好歹是他兄弟的心上人,总得照拂一二,结果龚昶不给他这个机会。 要是月挽柔如她一样,说不定他还在云滇苦战…………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真是大得离谱。阗悯对龚昶的感觉一直是欣赏,可也止步于欣赏。人虽能撑住,马还是得休息,两人寻着个能喂马的饭馆,难得默契地吃起东西来。 “小王爷还生气吗?”龚昶坐在阗悯的对面,目光中的探询意味颇重。 阗悯转着手中酒杯,一口清酒下肚:“生什么气。” “您一路也不说话,不是在生王爷的气?”龚昶想替岫昭探探口风,能道歉就替岫昭道个歉。 阗悯只是斟酒,并不回答。 “您也知道这些年王府后院没人,怎会因为一个王宇就生气了?” 阗悯忽看着她道:“舒桐要是背着小月儿赶路,你气不气?” “…………”龚昶愣道:“小月儿是谁?他怎么没同我说过?” “月挽柔。” 龚昶轻轻“哦”了一声,低着头想了会儿道:“会气,我还会去问他。” “那你该去问曦琰,不该问我。” 龚昶似懂非懂地又“哦”了一声,继而急道:“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他陋习难改,动不动就以美色诱人。任性不羁,做事全无章法道理,就跟与我下棋一样,打人措手不及,可终是些小伎俩。”阗悯想到他拉拢王宇就一阵郁闷,王宇他正愁甩不掉,可去了王府让他更烦了。 龚昶琢磨着“美色诱人”几个字,不知道岫昭在阗悯面前是个什么模样,怎会有了这样个印象。“王爷喜欢的是您,小王爷四年前就应该知道。” “他有其他目的吧。”阗悯道:“我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他想暗度陈仓不是?” 龚昶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可能当初岫昭的确是想把阗悯培养成自己的人,可到后面完全乱了计划,几年来就没提过增加武备的事,挣的银子也只是买地建房,全忘了要对抗正泫。 “您怎能看不起他?” 阗悯沉默。龚昶会错了意,他本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解释,他早就与岫昭说过,以后会向着他。岫昭若是认真把他的话记心上,就不该再做出让他误会的事。一想着王宇跟从前的他一样待遇,他就没办法顺下这口气。 “是他看不起我。”
第190章 “他没有。”龚昶急道:“别误会他。” 阗悯淡淡道:“我与他的事,别人插不了手,龚掌柜还是不要费心了。” 龚昶心里憋得慌,只能看着他二人干着急。阗悯与岫昭多年未见,常年分隔两地,到底还是不够相信对方。这份患得患失,她自己身上却从未出现过,或许是因为舒桐和她的外貌都不够出色,身边从未出现过其他人。 “小王爷…………” 阗悯抬起头来:“操心我的事,不如想一想见到舒桐要说什么。” 龚昶小脸一红:“说,说什么还用想?我不跟他说话。” 阗悯认真道:“他受伤了。” “啊?!伤哪里了?”龚昶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阗悯笑道:“不是不愿意说话么,龚掌柜这是做什么?” 龚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这玩笑话竟然信了。呐呐道:“我吃好了,可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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