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江走了两步,险些被醉倒在地上的老七给绊着。 他一脚将老七踢得远远的。 宁繁这个时候还没有上床,他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卷书,一边打瞌睡一边看着,墨发垂散下来落在榻上,只带着一点水汽。 听到脚步声后,宁繁懒懒抬眼,往后面一靠:“太子殿下回来了?” 慕江坐到宁繁身边,他马上要离开了,想和宁繁温存一会儿,一手握了宁繁的手在自己手心捏几下,另一只手搭着宁繁的肩膀。 宁繁在他肩上推了一下:“准备了醒酒汤和热水,你去沐浴更衣,不然明早醒来头疼。” “在这里等孤。” 醒酒汤还热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煮的,居然是道甜汤,尝起来还有微酸的滋味,喝完确实觉得胃里舒服清爽,头疼都缓解了几分。 两刻钟后慕江从浴室里出来,宁繁那边早就撑不住睡着了,他趴在榻上的矮桌上,呼吸均匀清浅。 慕江还想和宁繁说些什么,都要走了,夫夫俩总要讲几句道别的话,见他睡着只好抱起来放去床上。 每次睡觉宁繁都睡得很沉,而且能够一觉睡到天亮。 慕江把宁繁放在床上后依旧抱着,宁繁在他怀里更显安静,肩胛骨有点硌手,腰身清瘦,一双腿却格外的长,无论身段还是这张脸,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惹人嫉恨。 慕江低头贴在他柔软的唇角上,就静静的贴着。 宁繁梦里可能梦见什么吃的东西,感觉到唇畔触感,轻轻吮咬了一下慕江的唇。 唇瓣处的酥麻一直荡漾进了心底,慕江觉着奇怪,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宁繁吮咬过的地方。 宁繁再睁眼时就天亮了,身边空空荡荡,他自己也记不大分明,怎么等太子洗个澡,就到了床上睡觉。 天冬进来送茶送水。 宁繁接过清露漱口:“现在几时了?” “已经辰时了。” “太子呢?” “太子殿下五更天就起来走了,他今天离开,说是早点出发才不耽搁事情,特意吩咐我们不要吵醒公子。”
第29章 == 几个皇子酩酊大醉后,被各自的太监带回了住处。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们一个个才清醒过来。 老四一清醒就向身边的人打听太子的消息:“太子呢?父皇有没有罚他?” 老四的太监一头雾水。 他真不晓得自家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道:“太子殿下一早就离开了啊, 天不亮就走的。” 老四不信。 昨天晚上太子被他们几个灌了那么多酒, 就算太子酒量再好, 也拼不过这么多人。 他都醉到中午才起来,太子天不亮就走了? 太子铁打的人么?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太子这么勤勉? 太监瞧着四皇子的脸色, 有些不敢说话。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昨晚您和其它皇子都醉了,今天一早只有八皇子过去送太子殿下,陛下听说后震怒,罚您和其它皇子半年俸禄。” 四皇子脸色本就不好看,现在更难看了。 昨晚他被送到四皇子妃的住处,四皇子妃听说人醒了, 赶紧进来伺候这位爷穿衣服。 四皇子把怒火都撒到了四皇子妃身上,怪她没眼色不知道考虑大局不把自己早早叫醒, 一把推开四皇子妃的手, 换上衣服出去了。 太子一离开, 宁繁着实觉着宫里无聊,空落落的没什么趣味。 这几日宁繁什么都没做,因天气不错, 中午就懒洋洋的晒晒太阳看会儿书。 他这边清闲,长公主和老四那边一个比一个窝火。 最疼爱的小儿子被刑部抓走进了牢里, 驸马宋冶连探望都不能。 景慎长公主禁足思过不能往外传递消息, 宋冶得知后心急如焚, 找了由头来行宫看望景慎长公主。 景慎长公主气坏了, 张口闭口就是太子和太子妃,认定是他俩在害宋廷敬。 宋冶听说景慎长公主和宁繁起了冲突, 无奈扶额:“你惹他做什么……宁繁在京城名声不大,但外头不少人知道他,他是出了名的难对付,面上温柔手段强硬,嘴毒不饶人,就是十个你和敬儿都玩不过他。” 景慎长公主委屈得不行:“我看他那张脸,还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草包。他害了咱们的敬儿,不杀他泄恨,我坐卧难安。” 宋冶更头疼了。 皇帝给太子赐婚的时候,宋冶有事外出,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么一回事。 “陛下让宁家和太子联姻,太子地位更为牢固,其它皇子想上位难如登天。”宋冶道,“宁繁从小聪明伶俐长得好,宁家人对他像对待小祖宗似的。宋府敢碰他一根手指头,宁家不会让我们好过,你别小瞧宁家的势力,他家开国以来就没坐过冷板凳。” “宁家再怎么厉害都是皇家的臣子,他们的地盘早就成了魏朝的一部分。本宫堂堂长公主,还不能动他了?” 宋冶一言难尽,想着宁繁这个太子妃的身份比长公主还高些,她真不能动。 长公主素来泼辣,这些话他不敢讲出来,只能心里想想。 “那只能借刀杀人了,反正别和咱们扯上关系,”宋冶道,“宁繁城府深沉,哪怕太子不成器,他一个人也能将太子府撑起来,确实不能留他性命。” 和长公主商议过后,宋冶又去了四皇子那边。 刑部被查,被抄家的官员好几个,其中一半都是四皇子笼络来的朋党。 多年谋划因为敏郡王这个蠢货付之流水,老四心头的恨意一直没能消下去。 他今天早上去皇帝那边请安,皇帝没有见他。 打听了一番消息才知道,皇帝还在为他们几个酒醉后没给太子送行而生气。 老四又恨又糟心,眼下驸马宋冶来见他,他只想让太监把对方打出去。 ——若不是宋冶被长公主骑在了头上,惯得家里女人孩子通通嚣张跋扈没教养,他能折损这么多的心腹? 当初就不该让刑部包庇宋廷敬这惹是生非的孙子。 老四越想越恨,直说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宋冶是武将,老四这边不见他,他硬生生闯了进来,几个太监拦都拦不住。 人都进来了,老四不好再掉着一张脸,忙咳嗽几声站起来:“宋将军来了,我这些时日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你。” 宋冶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表示谅解,没计较方才太监拦他的事情。 四皇子客气问候了长公主几句。 “公主这几天食不下咽,还在为敬儿的事情犯愁。”宋冶道,“若仔细说起来,刑部和内阁出事怪不了他俩。如果不是太子新娶的太子妃蓄意挑事,怎会有这出戏。” 老四扯了扯唇角。 “太子出京了,他随行人马多半被二皇子买通,以他暴虐的性子,肯定干不成大事。”宋冶压低了声音,“宁繁是个祸害,不把他除去,以后他还会惹出乱子。” 老四原本听说宁繁有几分本事。 等他看过宁繁本人后,他的想法开始动摇。 长这样好看一张脸,活脱脱一个漂亮花瓶,能有多大能耐? 不是老四瞧不起长得好看的人,好看到宁繁这种份上,脑子基本都变成了美色。 “这件事情我来安排。”老四胸有成竹,“他已经和太子成亲,宁家的人不能随时跟着,除去他易如反掌。” 宋冶就等着老四这句话,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太子走后半个月里,宁繁都懒懒的在自己宫里待着。 前朝的事情宁繁不想上心,他无官无职,贸然插手进去让皇帝知道后不好。 但宁家可不是吃素的,宁百泉和宁朴都担心宁繁在宫里受委屈,宁繁让他们往哪边煽风点火,他们全部照办。 刑部彻底来了一次清洗,宋家在大理寺关系硬,大理寺相关官员都被弹劾一遍。 四皇子和宋家势力削减,恨宁家恨得牙痒痒。 九月的时候皇帝回宫,宁繁回了太子府。 府上无论开支还是人员,都需要宁繁好好整顿整顿。 宁繁从前没有操心过家事,完全不清楚其中具体的门道,只清楚个大概。他这几天回家里请教了一番宁夫人和他的大嫂。 宁夫人一见到宁繁就想哭,怪宁百泉干的都不是人事儿,心疼宁繁到了太子府要做这么多事情。 宁繁被宁夫人哭得头疼,之后再去就去他大嫂那里了。 天黑回家的时候,大嫂三岁的儿子阿福非要跟着宁繁回去。 宁繁和两个小侄子关系都很亲,这俩小崽子最喜欢粘着他。 阿福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抱着小叔叔的大腿不让走。 大嫂陈氏性格直爽,对孩子不太娇惯,眼看着宁繁的衣服被弄脏了,上来就要拧阿福的耳朵。 宁繁赶紧把阿福抱了起来,告诉陈氏带阿福去太子府玩几天。 一直到了马车上,阿福的眼泪才止住,抽抽噎噎的打嗝。 宁繁给他擦干净脸:“想家了给我讲,让天冬送你回去。” 阿福很喜欢宁繁,拼命的对宁繁摇尾巴:“小叔,我不回家,我和你住在一起。” 小家伙长得和宁繁的大哥宁守很像,眉眼唇鼻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阿福年纪还小五官更圆稚一些,看着很招人喜欢。 太子出去有些时间了,宁繁暂且未收到一封来信。 他担心太子不靠谱,出门后当个甩手掌柜,大事小事都给手下去做,把这个差事办砸。虽说有宁守在,不至于出太大乱子,但宁守性格不够强硬,压不住太子的其它手下。 他揉着阿福的脑袋:“阿福想不想你爹?” 阿福点点头:“想。爹不在,娘揍阿福屁股都没人拉她。” 小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的,听着别样可爱,宁繁眼睛略微弯了弯。 这时候马车剧烈震荡,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外头的天冬和马车夫双双坠落出去。 宁繁身手不差,现在有个孩子在身边,匆忙之中他只能护着阿福不受到伤害,暂且顾不了其它。 马车跑得极快,颠簸不停,两人频频撞上车身。 阿福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小脸煞白煞白,宁繁将他按在怀里,肩膀在剧烈摇晃中被撞一下,疼得闷哼一声。 他倚靠着车身,打算拔出腰间佩剑破开一侧跳出去。 这个时候马车从外裂开,受惊的马匹突然停止。 碎木倒塌之际,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将宁繁拉了出去。 阿福终于在宁繁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宁繁扫了眼四周。 受惊的马匹被砍断脖颈,地面上一片血迹,马车已经成了两半。 又三名陌生的青衫男子拖着一个人过来:“殿下,这个人骑马往您的马车上撞,致使拉车的马儿受惊,险些酿成灾祸。” 被按在地上的是个衣着颇为华贵的中年男子,只是样子有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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