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站在他们二人都能一眼看见的地方,不同于程妙彤的童颜不老,他像是沧桑了几十岁,但鼻梁高挺,眼尾修长,依旧能看出几分当日的英俊。 沈沉便长得更像他一些,只有下巴和嘴唇有陈乔月的影子。 他依旧提着剑,见沈沉来了,脸轻轻抽动了一下,开口说道:“哦?当时说自己在不秋门办事回不来,这会儿总算舍得来见你父亲了?” 钟晚猛地想起千竹林外那只信鸽,原来报的是沈林的消息。 沈沉道:“不敢。只是当时蒋初阳长老有所托,事关母亲,不得不前往,还请父亲不要怪罪,儿子心中始终挂念着。” 虽然这样说,但他神色冷淡,半点都不像“挂念着”的样子:“此番平江夜宴,听说梁掌门还有要事要议,不如我与父亲的事暂时搁一搁,山庄中事,庄门内了却便是。” 他这话说得很妥帖,梁从芝十分欣慰,对陈乔月的儿子更是改观不少,点头道:“就依沈庄主说的。” 沈林冷笑道:“你倒是会做人。” 沈沉眼神平静:“自小和您学的。” 二人并排坐在明玄大师的下位,钟晚也跟着在沈沉身边坐下。有人问他的名字,他只是和寻常一样笑着说:“我姓时,刚与沈庄主结识不久,跟着来见见世面。” 沈林斜斜睨了他一眼,眼神锋利如刀,让钟晚又有了被看穿的错觉,但很快他眼中的锋芒就被小心地收去,换作一如既往冷淡高傲,对钟晚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明玄见他们这里暂时安分下来,开口道:“从芝,你继续说,坎离本怎么了?” 梁从芝站起身:“天山保管坎离本已有二百四十七年,先前虽然几次有惊无险,但自师父接手天山后,却是从未出过差错。但有一个叛徒……竟借着我师父对她的一点情分,偷走了天山的离字本!此人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狼子野心,万万留不得!” 她今日着天山的掌门长袍,袍子是很能镇得住场的深青,再加上她本就是乾元,自然气场非凡。说到“偷走离字本”的时候,众人已经十分震惊,按捺不住地窃窃私语。 明玄大师始终十分沉稳,问道:“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程妙彤歪着头,抱着肖石晴的胳膊,道:“肖姐,你说是谁?” 肖石晴也是个肤色偏深、五官舒展的曼妙佳人,常年与兽类待在一起,让她身上有一股惹火的野性难驯。虽然程妙彤名声不大好,但在她这样不大拘束的乾元眼中,毕竟是个千娇百媚的坤泽,怎么着也得给三分垂怜。于是肖石晴便接过她的话头,轻轻一笑:“我怎么会知道。” 程妙彤摇着她的胳膊:“骗人,你分明知道,你在我耳边悄悄说与我听。” 梁从芝冷眼看她们一来一往地调情,眼中满是厌恶:“说完了吗,程掌门?或许,我是该叫你程师妹?你们七巧,还不打算把离字本还回来吗?” ---- 敬请期待下章大家撕破脸皮一通输出【】 明天我要去个医院,再整理一下大纲,就先不更新了~后天看能不能写完qwqqq写不完一定及时向大家请假 大家晚安好梦!
第55章 野鸳鸯 她这一句话可谓石破天惊,“程师妹”“离字本”几个字一出,仿佛水入油锅,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梁掌门,你所言为真?离字本真的被……被……” 又有人说:“那么,程掌门就是空青仙子那个常年找不到踪迹的小徒弟了?天哪……” 梁从芝一动不动,只低头冷眼看着程妙彤。程妙彤依旧挽着肖石晴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一片冰凉,说道:“师姐,许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没想到你为了离字本,竟然不惜抖出这等天山丑事。” 梁从芝厉声道:“我天山堂堂正正,哪里有什么丑事?” 程妙彤掩口一笑:“天山出了我这个逆徒,不就是十足的丑事吗?” “你知道就好。” 钟晚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竟说不上来,等他环视一圈,才恍然大悟,悄悄拉了拉沈沉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宋夜南没来。” 他说得很轻,其他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对师姐妹撕破脸皮,没人注意到他们,只有沈林自始至终半耷拉着眼,却恰巧在钟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抬眼看了看他。 如果沈林和沈沉是一对寻常父子,那么钟晚可能还会爱屋及乌地对沈林笑笑;如果沈林比钟晚大上一辈,那他也或许会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个礼。可惜这两者都不是,于是钟晚只是微微提了提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回去,等到沈林收回视线,才回到位置上坐端正。 明玄大师看梁从芝和程妙彤剑拔弩张,各不相让,叹了口气,道:“从芝,私人恩怨先放一旁,离字本要紧。” 程妙彤依旧不站起来:“大师,您这个便是说错了,师姐这是拿私人恩怨,盖天山的没用丢脸呢!哪能放一边啊?” 她说的确实不错,天山丢了离字本原是大罪,但是梁从芝张口先说盗走离字本的程妙彤是空青的徒弟,又说是因为她忘恩负义,仗着以前在空青门下求学的方便行窃,那么矛头便自然而然转到了七巧和程妙彤身上。 “要还呢,其实也没关系,”程妙彤不给梁从芝开口的机会,松开肖石晴的手臂,也站了起来,“但这离字本,现在却不在我手里。” 一直一言不发的段如沛偷偷睨了明玄一眼,随即柔声开口道:“程掌门,我们谁人不知你虽然颇为……潇洒不羁,但在大事上却是最小心谨慎的一个?离字本一旦被你取走,又怎舍得交给他人?” 程妙彤摇了摇头,目光含情含怨,道:“有一个人,我是舍得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回婉转,伤心欲绝,与刚才的慵懒妩媚截然不同。有几个乾元听到了,不由窃窃私语道:“程妙彤又换情郎啦?”“关你什么事,又轮不到你头上!”“嘿,瞧你说的!我稀罕这样脏的坤……” 他还没说完,只听“当”一声,裸露出的右手拇指上就被钉了一根针尾雕花的精巧银针。那伤口小得几乎看不见,但那个乾元几乎是在针碰到皮肤的一瞬间就大叫起来,只几个吐息间,他的拇指就已经发黑红肿,十分可怖。 他们方才声音其实小如蚊呐,但程妙彤正是听惯了虫鸣的人,将那些议论听得清清楚楚:“方志明,你说我脏,那怎么方才同我问好的时候,这只手指一直在我腰间摸着不放啊?” 那方志明痛得在地上打滚,半点没有乾元的气概,哀声求道:“程掌门,程掌门,求求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解药吧!” 明玄大师也开口求情:“妙彤,方志明确实有错,但你也不至于害人性命。” “解药?”程妙彤冷哼一声,“我从不带什么解药。要解药的话,找我徒弟罗杉去求情吧。只不过她在鹿船上,你是飞过去呢,还是游过去呢?” 段如沛盈盈起身,道:“我来送方长老去鹿船吧。只是程掌门,你方才说的话,我依旧是不信的。” 程妙彤笑道:“如沛,你这么美的容貌,怎么还不懂我的这句话?莫不是因为当年与钟时卿的姻缘落了空的缘故?” “钟时卿”三个字仿佛离字本之外的又一个忌讳,一说便惹得众人议论纷纷。立刻有爱慕段如沛的乾元大声嚷道:“钟时卿这样的乾元,空有一副妖异皮囊,怎能和段尼师相提并论!要我说,幸好当年明玄大师慧眼识珠,否则如今他弑师渎道,罪大恶极,说不定还要拉段尼师来当挡箭牌哩!” 他字字句句都护着段如沛,而段如沛却并不高兴,勉强一笑,便领着方志远出门了。 程妙彤“啧啧”了几声,道:“大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拆了这对鸳鸯,可惹得如沛好苦哇。” 她丝毫不觉得在和尚们面前说“宁拆十座庙”有什么问题,梁从芝却皱眉喝到:“说完了吗?离字本在谁手里?” 钟晚刚刚被程妙彤稀里糊涂地当做一只被拆散的鸳鸯,正尴尬得不敢看沈沉,忽然感到有人在桌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一只鸟。 他明白沈沉是在拿“苦命鸳鸯”和自己吃醋,但沈林就在旁边,这样的动作他都有些不敢回应,更别提与沈沉亲近。于是只好在乾元手心里也画了一只鸟,意思是也拿鸳鸯还给他。 沈沉心满意足地抽回手,仿佛要将那只鸟攥进手心里不放。但钟晚又掰开他的手,写道:“谁?” 他在问沈沉,他觉得离字本在谁手里。 程妙彤还没开口,沈沉先毫不犹豫地在他手心画了一朵五瓣的小花。 正是宋夜南在沈沉掌心画的图案。 果不其然,程妙彤微微一笑:“是梁掌门的老熟人了……在宋夜南手里。” 当年宋夜南也是出过几次风头的人物,但后来不知怎的竟音讯全无。有人听闻他和程妙彤扯上了关系,都表情复杂,议论不止。 梁从芝道:“怪不得今天宋夜南没来,原来是这个缘故。” 程妙彤慢慢沉下脸,艳丽眉眼丝毫笑意也无,变得有些魔怔。 “……不。”她很轻地念道。 梁从芝没听清:“什么?” “……不,夜南师兄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来。”程妙彤目光呆愣地看着梁从芝,道,“……他没来是因为……他死了。” 钟晚感到握住自己的手一紧,与此同时梁从芝高声喊道:“你说什么?他死了?” “是,就在十天前,他误入了母虫窟,等我赶到,早已毒发身亡。”程妙彤几乎要将银牙咬碎,一字一句地往外挤,“若是让我知道谁带他进去的……” 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这番话虽然离奇,却没什么问题,但钟晚和沈沉知道母虫窟不到冬至,便只能依靠罗杉打开,而罗杉早在数月前已经不是处女之身,怎会有十日前宋夜南误入母虫窟一事?因此宋夜南要么没死,要么便是死得另有隐情。 “我闭关之前,将离字本交到了他手上。他一死,离字本却不知去向,不翼而飞。我翻遍了七巧都遍寻不到,倒是正想问问师姐你,是不是你们天山的人趁火打劫,将离字本又夺了回去!” 蒋初阳在一旁听不下去,开口道:“程掌门,宋夜南与我们不秋门也有瓜葛。照你的说法,怎么不说是不秋门拿了离字本?” 程妙彤大笑道:“不秋门?你们也配?不过是一群为了空青可怜巴巴地抹眼泪的中庸罢了,有什么本事?你们在空青裙下哭断了肠子,人家照样对娶了妻的沈有双痴心不改,哈哈!” 宋夜南的事想必戳到了她的死穴,程妙彤越说越没把门,什么秘辛野史都尖酸刻薄地往外冒,倒是叫事不关己的一群人听了个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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