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和他提这事儿。” “为什么?聊得不好?” 凌青壁本来是想说,但中间因为唐雪飞否认唐鹭出门的事,突然变得兴味索然,便没有开口。 他也不是非要抱前辈大腿不可——当然这是捷径,或许能让疾风门迅速被人承认,但这并不是唯一的路,他还能通过参加武林大会迅速打响名头。 通过实力获得的认可,才更令人骄傲。 只不过突然这么有节操,好像不是他凌二当家的风格,于是凌青壁只是跟周靖说:“哪有一见面就求人办事儿的,这多不体面。等之后来往多些再说。” “嗯,这倒是。”周靖点头道。 他跟着凌青壁一直往内院走,看着自家师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事,唇角时不时上扬,露出一种略显诡异的微笑,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当然这也可能是晾了汗的缘故,但向来关心师父的周靖主动发问:“师父,你没事笑什么?怪吓人的。”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拉屎放屁?!”凌青壁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现在连我笑都管?想当我爹吗?” 周靖捂着头,有点委屈:“不是啊,就问问。” 片刻后他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稍显激动地问:“是不是在城里遇见小唐了?” 凌青壁这才想到,这呆头鹅似乎还不知道唐鹭就是兰杜山庄的小少爷,便打算暂时不告诉他,等时机合适了逗他一逗。 “没有,凌云府那么大,怎么可能随便就撞上。” 周靖想了想,否定道:“不是啊,我觉得你和小唐很有缘分,走到哪里都能遇见。” 稍后又补充道:“就像话本里写的杀父仇人似的。” 凌青壁:“……” “我让你多看点书,不是让你看话本!”他还没抬手,周靖已经敏捷地躲到了半丈之外。 周靖“嘿嘿”笑了笑:“话本比四书五经好看多了,师父,你知道不,小花看过的话本比我多,现在我也不用看了,都听她给我讲。” 凌青壁禁不住仰天长叹:“是啊,那是因为她比你识字多吧!” 这疾风门还行不行了,我这个师父念书就少,徒弟还都不学无术,将来出去一定会丢人吧! 不行,练功和念书,一个都不能落下! “小周,你明天进城去找位先生。”凌青壁严肃道,“教你们学四书五经,还有什么诗书春秋,免得将来跟我去见大场面,一说话就贻笑大方。” 周靖怔了怔,一股焦虑之情油然而生:“师父……” “师什么父,必须得学!”凌青壁大尾巴狼似地说,“我又不要求你们考科举,知书识礼知道吗?!肚子里有点墨水没害处。” 周靖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虽然……但是,诗书春秋就包含在五经里,师父你说重复了。” 凌青壁:“!!” “我当然知道!就是为了试试你的深浅,要是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别都别学了!”他粗声粗气道。 周靖其实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听他这么说,连忙道:“嗯嗯,我就是跟你确认一下。” “算你谨慎。”走到分岔路,凌青壁背起手,大摇大摆地往自己小院走去。 接下来几天,他除了练功也没别的事,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就骑上马进城,买了小零嘴儿去投喂他的小糖包。 这零嘴每天都不重样,先是松子糖、桂花糕,再是茯苓饼、糖莲藕、干果蜜饯等等。 凌青壁每次都是躲在同一棵树上看一会儿唐鹭练功,再把包袱扔进院子里。 两人并没有时间的约定,只是凌青壁下意识地按着第一次的时间赶过去,而唐鹭也心照不宣地在同一时间守在院子里。 他也不是一直都在练鞭,后来几天都在练剑,就是兰杜山庄的兰心剑法。 兰杜山庄的名字来源于兰花与杜若,都是品格高洁的花卉,他们的剑法也飘逸出尘,以灵巧见长,舞起来非常流畅自然。 唐鹭这天穿了一件银白色的锦袍,少年肢体修长舒展,将一把剑舞得人剑合一,好像一团舞动着的月光,看着简直美不胜收。 我们小糖包真是好看啊! 凌掌门靠在树上看着,看得呆了,当唐鹭舞完剑后,都忘了把装着零食的包袱扔进去。 唐鹭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可以扔了。 这时候凌青壁又起了坏心,偏不肯扔,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唐鹭还真以为他没来,跳上围墙四下张望,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少年满脸失落,凌青壁又不落忍,趁他望向别处的时候,赶紧把包袱扔了进去。 唐鹭听见声音,赶紧跳回院子看见包袱,高兴得要命,拎起来再度跳回院墙坐着,轻声向黑暗中喊:“叔叔……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凌青壁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出去与他见面,但是下一刻便忍住了。 若是这么玩闹,像是“探监”,可要真是见了面,就比较像“月下私会”。 少年的感情已经如此炽热,他不敢火上浇油。 于是凌青壁还是保持了沉默。 因为唐鹭在院墙上坐着,他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暴露了行踪。 少年双腿一晃一晃的,把包袱放在腿上,拆出今天的零嘴,看到其中一样,高兴道:“我最爱吃糖莲子了!叔叔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凌青壁听了不禁失笑,什么心有灵犀,街上卖的零食拢共就那么多,每天不重样,排着买早晚能买到糖莲子。 果然还是个孩子,爱吃这些东西。 “其实我是爱吃和莲子有关的东西,夏天最爱剥新鲜莲蓬。”唐鹭一边嚼一边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凌青壁无奈地想,因为多子多福、早生贵子吗? 可你现在是个断袖啊! 少年笑眯眯地说:“因为我娘名字叫新荷,她是荷花,我就是莲子。” 原来如此,凌青壁恍然大悟,难怪他能那么快编出一朵荷花来,应该是常常编着玩。 不过因为是莲子就喜欢吃莲子是什么思路?我吃我自己? 真是个小疯子,不,小傻子。 “好啦!你不肯出来,我也不勉强啦!”唐鹭把包袱收好,拎着站起来,“叔叔明天见。” 说罢他便跳回了院子里。 只是这个时候,恰好经过有情斋门口的唐鹞也听见了这句话。 臭小子管谁叫叔叔?他疑惑地站住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余光便敏锐地注意到,有个人影从院墙外的树上跳了下来。 有人竟然敢夜探兰杜山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唐鹞立刻施展轻功跳进有情斋里,翻出院墙追了出去。 等他走远了之后,另一棵树上又偷偷下来一个人影。 遗憾的是,没有人看到。 凌青壁本来慢悠悠地下山,听到身后有树叶被拨动的声音,便知不好,立刻撒丫子狂奔。 幸好他把马拴在了半山腰,没走几步便赶到了,翻身上马溜之大吉。 唐鹞追了半天,只看到了他的背影,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看那身形,又联系唐鹭称呼对方“叔叔”,他合理推断这人就是前些日子来拜访的疾风门掌门凌青壁。 唐鹭打小没怎么出过门,没什么朋友,也只有凌掌门说前些日子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臭小子居然敢为了维护凌掌门跟爹顶嘴,看来两人交情不一般。 爹说得对,这凌青壁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不然怎么会大晚上偷偷摸摸地过来? 若三弟不是三弟,而是三妹的话,那这人简直可以算是采花贼了! 天色已晚,唐鹞没有去打扰父亲,而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将此事秉明了唐雪飞。 “竟有此事?”唐雪飞一听便蹙起了眉,“这个凌青壁,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唐鹞连忙问:“要不要我去问问老三?” 唐雪飞沉吟片刻:“算了,无凭无据的,他若否认,你也没办法。这样吧,今日便是他禁足最后一天,你明早去试试他的功夫有什么长进,若是他疏于练习,便再多罚他几日,免得他跑出去找事。” “是,父亲。”唐鹞恭敬道。 头天晚上险些被人发现,凌青壁不敢再“顶风作案”,今夜便决定不再过去了。 他也知道唐鹭肯定会失望,但毕竟这种“探视”不能是常态,早晚大家都还要回归正常。 记仇的凌掌门心想,哼哼,失望也好,让小糖包也尝尝我之前的感受! 唐鹭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晚上换了件刚做好的红色锦袍,兴致勃勃等着相会的时间到来。 沙洲觉得奇怪,少爷怎么这么早就把过年的衣服穿上了,而且还是晚上才换,这是要做什么? 憋得快疯了,要玩一手锦衣夜行? 虽然已经决定以后少穿红,但这件是早上刚做好送来的过年的衣服,唐鹭迫不及待想穿给凌青壁看。 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他在月色下舞了一会儿剑,便禁不住停下来向院墙外张望。 “扑通”一声,有东西被丢了进来,少年兴奋地冲过去,没有找到小包袱,倒是发现了一块用白布包着的石头。 拆开后,白布上用炭条歪歪斜斜地写着:院外往东一里地,松树下见。 唐鹭不疑有他,兴奋地跳出院墙,很快跑到了东边一里地左右的地方,欣喜地压低声音喊:“叔叔?!你在哪儿?” 他太激动了,又因着是在自己家附近,完全没有设防,因此忽略了一些可疑的声音。 “咣”地一声,一根木棍砸上了他的后脑,少年脸上笑容还没散,便晕倒在了地上。 ----
第37章 要人 清晨, 沙洲跑去唐鹭房里伺候他起床,谁知推开门一看, 屋里空空荡荡, 并没有少爷人影。 少爷也常比他起得早,但问题在于,这床铺平平整整,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就像没人睡过似的。 这人再勤快, 也没叠过被子, 这绝对不对劲! 沙洲赶紧把院子里几间房都找了一遍, 事实告诉他,少爷确实不在有情斋里。 “一大早在院子里撒什么癔症?”素月端着早饭进来, 看他杵在院子里站桩, 不由发问。 沙洲压低声音:“小少爷又溜出去了。” “不是吧?”素月疑惑,“都要过年了,他跑出去干什么?” 沙洲无奈:“这谁知道呢。” “唉,算了,反正今天也解除了禁足,他出门也不算违反家规,可能就是这些天憋坏了, 跑出去转转。”素月安抚道。 她话音刚落,唐鹞便走进了院子, 两人赶紧向他行礼, 齐声道:“见过大少爷。” “嗯,老三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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