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想到这儿, 他又嫌弃自己太虚荣,嘴上一套, 心里一套, 也很虚伪。 算了老凌,有些事强求不了, 想开点吧。 人家要是不想和你当兄弟,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在这边心力交瘁地安抚自己, 那边他的大徒弟毫不留情地哪把壶不开提哪把壶。 中午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周靖就便问:“师父,你说小唐怎么不来了啊?” 凌青壁筷子一滞:“你关心他做什么?” “我哪是关心他,我是关心你!”周靖心想你这人真是,怎么不理解我的一片心意,“小唐要是知道五军刀法这么厉害,他一定会为你高兴。” 这跟凌青壁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点点头:“嗯,可能他最近比较忙吧,毕竟快过年了。” “这也是。对了师父,小唐全名叫什么?”呆头鹅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人家的名讳,“他是哪门哪派的啊?应该出身很好吧?” 凌青壁被这一连串发问堵得心里有点烦躁:“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当管家当上瘾了?” 周靖:“……” 师父是相思成灾不愿提及吗?好吧,那我不问了。 他顿了顿,忍不住又开口:“师父——” 凌青壁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按捺住想当场打人的冲动。 “我不是要提小唐。”周靖赶忙解释,“我就是想问,你这次出去,有没有打听到《无隅心法》的消息?你不是想找这个吗?” 一听到“无隅心法”四个字,正在旁边装作自己不存在、默默干饭的花雨深“嗖”地竖起了小耳朵。 凌青壁很想结束这场谈话,闷头扒饭:“没有,我一直被人扣着,没工夫打探心法的事儿。” 花雨深的小耳朵很落寞地垂了下去。 吃过午饭后,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返回了自己的院子,撞见了等在那里的杳溟宫五人组。 花雨深在杳溟宫里另有贴身丫鬟照顾,只不过这次离家她没把人带出来。这五个人算是她手下听使唤的,跟了她大概两年多,彼此间也不算陌生。 五个人里头,其中有个叫景霄的最机灵功夫最好,其他四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这会儿景霄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小姐”,跟着花雨深进了院,其他人赶紧把院门关好。 花雨深坐在院子一侧的秋千架上晃晃悠悠:“查到什么了?” “忻悦门和钟簇门的人都不老实!”景霄义愤填膺道,“他们老早就有了心法的消息,但都藏着不说!” “怎么?他们是想造反吗?”花雨深皱起眉。 这两个门派是早些年归顺的杳溟宫,一直都表现得规规矩矩,没想到这《无隅心法》倒是块试金石,一试就试出来了。 景霄冷笑:“不管他们打什么如意算盘,肯定没戏!《无隅心法》是那么好弄到的吗?整个武林抢了都快三十年了。再说,那样的内功,凭他们的水平,就算弄到他们也练不了,肯定走火入魔!” “嗯……照这么说,他们可能也是想讨好我爹,相互争功罢了。”花雨深若有所思,“有什么线索?” 景霄连忙道:“两边各有各的解释,但是有一件事是统一的,他们都说兰杜山庄的小少爷唐鹭声称搞到了心法,还想待价而沽,但是他们都被这人给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鹭?”花雨深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兰杜山庄有这么个人?这消息准确吗?” 景霄道:“钟簇门和忻悦门的人都说是他,还义愤填膺地打算一起上兰杜山庄找人。” “可算了吧!兰杜山庄的唐雪飞最跟咱们杳溟宫过不去,若是他们去闹事,这锅又得落在我爹身上。”花雨深烦躁道,“就凭他们的功夫,肯定会被唐雪飞暴揍,到时候还得我爹去要人。” “若是他不去,定会被人嘲笑连自己的下属都不管,杳溟宫搞不好会人心离散;若是他去了,跟唐雪飞之间的梁子定会结得更深。万一姓唐的借着武林大会的机缘,撺掇四府盟联合起来针对咱们,这就麻烦了。” 景霄听着也忧心忡忡:“他们那些正道想灭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少宫主,姓唐的为什么总针对咱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爹爹也不说。” 花雨深咬着嘴唇,此刻突然想到那位“师娘”小唐,不过她很快又打消了怀疑。 唐也不是小姓,哪能这么巧,再说小唐要是真有《无隅心法》的线索,不会不跟师父说。 师父看着也不是城府很深的人,方才师兄问起,他若知道,应当会直言,看那样子毫无遮掩,应当是真不知道。 景霄见花雨深沉默,追问道:“少宫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去通知钟簇门和忻悦门,让他们继续找那个唐鹭,但有了线索先告诉我,不许擅自动手。”花雨深冷声道,“谁要是敢坑我爹,我要他们好看!” 刀法的事儿也搞得差不多,凌青壁便亲自写了拜帖,腊月十五这天,去兰杜山庄登门拜访。 他不爱摆谱,只身一人前去,并没有对自己的出身有所遮掩,明明白白告诉门房自己曾是待宵孔雀的二当家,与兰杜山庄算是有渊源。 门房对他也很客气,让他稍作休息。 但凌青壁没有在门里待着,而是站在大门口四下打量。 兰杜山庄也在凌云府城郊外,出了北城门往左拐,与自己的疾风门隔着宽阔的大道相望。 疾风门所在的地方勉强算是小山坡,并不巍峨,也没有名字,而兰杜山庄坐落在瀑泉山上,山间景色秀丽,错落有致,松柏成群,即便在寒冬也是一片深绿。 山后有一座瀑布,水势滔滔,冬季也没有结冰,凌青壁站在山庄门口,隐约能够听到奔腾的水声。 这山庄的规模也比疾风门大很多,两侧围墙远不见边,修建得气势宏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凌青壁心想,早晚有一天,我们疾风门也会名扬江湖,也会变得这么气派。 展望了片刻未来,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唐鹭。 不知道这臭小子住在哪个院子里,今日自己前来拜访,是否能够见上一面。 半个月没见了,着实有些想念。 凌青壁最开始不太相信唐鹭的身份,对方也没有多解释,不过后来他倒不怎么怀疑了。 熊孩子绝对出身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从他的举止气度以及内功修为就能看出来。 而且唐鹭从没有打着兰杜山庄的旗号为自己牟利,这与招摇撞骗者的行事方式完全不一致,他没有撒谎的必要。 至于为什么江湖上从没听说兰杜山庄有这号人物,原因可能有很多。 比如按唐鹭说的,他爹不喜欢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他;比如他学的不是家传的兰心剑法,也就不方便在江湖上扬名;再比如他还没有闯荡江湖,便也没有打出自己的名号。 正在凌青壁琢磨这些的时候,门房恭恭敬敬地出来,邀请他进去。 与此同时,唐鹭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边看乌龟睡觉。 禁足前几天他一直在床上休息,总算把气色养回来不少,加上少年底子好,进补几日便恢复了往日的红润面色。 这几日他每天除了练武,就是发呆,倒也没有再往外跑的意思。 沙洲和素月都觉得自家小少爷变了,以前他很少这么安静地接受禁足惩罚,隔三差五总得整点动静出来,上次这般心事重重,还是在憋坏水儿,果然没过几天就把老爷的书斋给点了。 身为下人,他们不知道小少爷的心思,自然也不敢问,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过年在即,主子能够安生些,别再招老爷不痛快。 唐鹭确实没有憋坏水儿,要说也就是相思病犯了,犯得还很执拗,每天十二个时辰,大约有十个时辰脑子里都是凌青壁。 白天还能够借着练功努力驱除杂念,晚上睡着可就不由他控制了,梦里全是叔叔的脸,还有两人相依偎的种种,更多的当然是不可描述,令他有几次早上醒来发现亵裤里一片滑腻潮湿。 少年心事不可说,说出来太羞,他只能无奈地自我消化。 凌青壁的那件袍子他坚决不让下人拿去洗,在里头塞了自己的衣服,把它撑起来,每天晚上抱着睡。 幸好白天他就把这个人形“娃娃”藏在衣柜里,没有被人发现,否则下人该把他当失心疯了。 唐鹭趴在自己手臂上,看着缩在壳里的乌龟,默默地想,叔叔也会想念我吗? 我想他想得这么厉害,他总能感应到吧? 分开一段时间也好,思念会告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想躲开我,没门! 这个时候门被“哗啦”一声撞开,沙洲兴奋地跑进来通报:“小少爷,那个疾风门的人来了!” 唐鹭“嗖”地站起来,二话没说便往外跑。 “您还禁足呢!千万别叫老爷发现!”沙洲在他身后喊。 然而小少爷窜上房顶,立刻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沙洲大张着嘴巴仰头往上看。 素月好奇地凑过来:“小少爷终于交到朋友了?” “万一不是朋友呢?”沙洲忧心忡忡,“他别是怕人家来告状吧。” ---- 唐鹭: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下章见面咯~
第33章 拜见 唐鹭飞檐走壁地窜到了会客厅房顶上, 趴在瓦片上悄悄往下探头。 尽管是冬季,会客厅大门依旧是开着的, 他倒着看过去, 看到那个令自己昼夜惦念的身影,心跳登时加快了许多。 叔叔瘦了些,更显得精神,今天这套湖蓝色的锦袍也好看, 要能给他扒掉留下来就好了。 但之前那件我是不会还回去的。 要不我也学着叔叔穿蓝色或者绿色吧, 整天穿红色, 像个小少爷, 不成熟。 或许我稳重一些,叔叔就会更喜欢我了。 嘿嘿, 他知不知道我在偷看他呢? 凌青壁前来拜见唐雪飞, 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 湖蓝色锦袍是特意定做的,因着出身行伍,头发习惯性地挽成利落的发髻,为了与衣服相配,还戴了一个镶有绿松石的发扣。 但周靖围着他打量好几圈,觉得他这样不太像江湖人士,倒像是做生意的, 他最后决定不把胡子剃光,留下一层青青的胡茬, 显得粗犷些。 此刻, 凌青壁正和唐雪飞相谈正“欢”,不过谈的内容都十分无聊, 大多是些套话。旁边听着的唐鹞和唐鸢也满脸客套的笑, 基本不开口。 他是来拜码头的, 自然“希望唐庄主将来多多照顾”,唐雪飞不吝夸赞,“武林就需要凌掌门这样的中坚力量”,俩人江湖互吹得十分起劲,简直像是早就把文稿背下来那么娴熟。 平日里凌青壁是什么样,唐鹭可是知道的,说话吊儿郎当,还有点唠叨,虽然当过兵,但离开行伍七年,有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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