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引人注目,二人从后门悄悄出门。护卫盯着二人如出一辙的衣袍颜色,想着王爷同世子二人关系还真是亲密。 街上民宅大门皆挂了两盏花灯,红红黄黄的散发着暖和气氛,小孩儿由父母牵着,手中拿了盏兔儿灯,底下坠了流苏,随着步伐欢快地晃着。再往前走便到了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商户在街道两边排开,对着过路的人们吆喝,最多的便是卖花灯和各式样的面具,也有些零碎的簪子挂件卖,剩下的基本上是些吃食。 岑关关站在摊前拿着三四块面具犹豫不决,随后转头问渊王:"王……梁兄觉得哪一个好看些?" 渊王打量着蛇虎狗兔,实在分不清有何区别,便随手指:"这个吧。" 岑关关随即就将那块蛇面具拍在他怀里,自己拿了虎的,痛快付钱,还拍着胸脯道:"梁兄今日想买什么尽管说,我来付钱。" 渊王将面具戴好,应声道"好"。 说是请客,可他实在没些什么要买的东西。又往前走了些路,前方围着不少人,时不时发出一阵叫好声。岑关关伸长脖子看,只见一大汉将火棍靠近嘴边,随后鼓起腮帮仰头向天,便有一道亮丽的火蛇从他口中喷出,惹得围观众人阵阵惊呼。他看得入迷,袖口此时却被人拽了两下,转过头来却是渊王。 渊王顶着一张有些骇人的蛇面具,说话却有几分软和:"表哥,我想买东西。" 岑关关被他叫得胸中豪气万千,一挥手道:"买!" 跟着人去了摊子上,摊主搓着手笑得有些谄媚:"二位爷看看簪子吗?咱家木头都是好料,价钱合适,这几个带玉的贵些,但看着贵气。" 渊王挑挑拣拣,岑关关也蹭过去看,最终看他拿起一支中空嵌玉的簪子,眼前一亮:"这个蛮好看的,适合你。" 渊王又拿起另一根玉簪,簪头用乌木包了,看着沉稳许多。 "你买两根?"岑关关看他将两根握在手里,询问道。 "不行吗?"渊王拿起两根簪子对比,闻言转头看他。 岑关关豪气拍胸脯:"老板!这两根都要!" 老板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随即扬起一个暧昧的笑容:"懂的懂的,咱们这两根簪子搭配着买,应着今天花灯节的喜气,再送一盏花灯给您。" "这么好?"岑关关接过他手中的鸳鸯花灯,满脸是占了便宜的开心。 渊王拦着他,将那根玉簪给他戴上,随后微微低头,说:"请表哥帮我戴上吧。" "哦……哦。"岑关关下意识踮脚戴好,渊王笑了笑,牵着他往前走,直到远离了那个小摊,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劲。岑关关心想:这很不对劲。 正常好友会戴这种配套的簪子吗? 也会让对方给自己戴上吗? 不然他还是明日回侯府吧……
第59章 帝后番外13 说跑就跑,岑关关第二日一早趁着渊王外出公务,自行收拾收拾包袱跑了,临走前见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前,陈夫人牵着曲姑娘上了车。 还真是巧。岑关关想,来是同一天来,走也是同一天走。 他心里发虚,生怕渊王一个回头逮着他,趁着没多少人发现,连忙驱马离开。 于是渊王忙完公务回家找人未果,一问管家人也慌了,问了一圈才有个守卫说一早看见人跑了。 管家心惊胆战地站在原地偷偷打量渊王。渊王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站在原地不曾动作。良久,他抬手让管家下去,闭了闭眼,看着很是疲惫。 他头上还插着那根乌木簪,回房时被他取下,装进了一个精美的木匣中,匣中还留有位置,为放另一根玉簪所空。岑关关不知,这两支簪子并非偶然见到兴起时买下,摊主是府中下人假扮,为的就是将这两支一早找名匠定制的簪子卖给二人。 奈何一个有情一个无意,渊王有些自嘲地笑笑,将木匣藏到暗格中,以免睹物伤情。 他一开始是有些讨厌那个总是明媚地笑着的西北侯世子的。 渊王母妃早亡,家世不显,皇帝儿子不少, 自是没注意过他这个万事不突出的孩子,他也知道这点,只想着尽力隐藏自己,不欲引起他人注意。 可嬷嬷太监不会因为他可怜便怜悯他。嬷嬷偷换了宫中的金银玉器,管事太监因着有好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宫中能有多少好东西可换的,二人便打上了皇子月例的主意,自那以后他便时常吃不上好东西,冬日炭火不够,棉衣看着厚实,里头全被胆大的嬷嬷换成了旧棉絮,有时还会散发着一股怪味;夏日冰几乎没有,他热得浑身起痱子,晚间热得受不住了便有时偷偷跑到御花园的池中泡上一会儿。 后来他年岁大了些,有机会去太后宫中请安,便学会了装乖哄人,偶尔哄得太后开心,便能得一把金瓜子或玉坠子之类的赏赐,回去时交上几颗给嬷嬷,便会有好一段时间吃得不错。 待到启蒙进了国子监,班里小孩以二皇子为首,他便也做小伏低跟着别人做,幸好六皇子年纪虽小,母妃却宠爱正盛,他不服气被哥哥压一头,硬是分了另一拨人与二皇子党对峙,渊王在其中浑水摸鱼,倒是从未被注意过。 他从小便生活在这般利益至上、伪装自身才能保命的环境中,成年后再遇少时"好友",心中想的自然是利益合作,毕竟情谊易断,利益牵连却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得。 可他确实找不出和岑关关的利益牵绊点。 西北侯这一助力极其重要,别无他法便只好打起了感情牌,只是看着西北侯世子愈发敷衍的笑容,他便知道这步棋走错了。 与真心待人的人交往,始终抱着目的是无法获得真心的。 于是他便试着放下心中的急迫,果不其然是越来越亲密,他逐渐有些忘了开始的目的,直到有天看着岑关关的笑脸突感动心不已。 他竟是对人有了爱意。
第60章 帝后番外14 岑关关跑回家后便将发簪取下藏了起来,开始还提心吊胆,担心人来信质问自己为何一走了之,心中排演了千百遍,到底是没收到来信,渐渐也从忐忑到松了口气,再后来却是有些不甘心。 花灯节那天演得情深意重的,难不成又被骗了? 想不通索性不想,他牵着匹马四处游玩,直到姨母召他上京。 见着了新大嫂,又护送着人到西北境,正觉得无所事事,便从封戍口中得知了渊王欲反的消息。 他怎么敢?岑关关越想越不放心,索性跑到构宏当面质问。 他见着管家,老头只是扯着胡子称王爷公务繁忙不在府中,还待再问却是车轱辘话敷衍过去。他直接进门寻了一圈,人确实没在。 他只好在管家愁苦的眼神中离开。 但要是老实听话那就不是岑关关了。 他晚上偷溜进府,贴着墙扒在窗棂,屋内一片昏暗。或许梁渊真的不在府内? 窗户没落锁,他轻巧翻进去,到床边摸了摸床,没碰到人。 他拧紧眉,可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捉住,梁渊声音传来:“看你许久了,你来作何?” 眼睛适应了黑暗,岑关关这才看见梁渊睡在靠墙那一侧,此刻半坐起身子,看不清表情。 他不知梁渊有没有认出自己,下意识想逃,可梁渊的力气竟出奇地大,一时无法挣脱。 “我知是你,关关。”岑关关听闻便停止了挣扎,他没好气地摘下面罩,梁渊松开他,起身点亮油灯,岑关关便见到他有些憔悴的面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打你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梁渊笑笑,倒了杯水润喉,随后看他。 岑关关索性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先是问:“你怎的看着这般……” 他上下打量一番,梁渊有些犹豫,回答:“近来有些事要处理。” “是你夺位的事?”岑关关问。 “你都知道了。”梁渊道:“抱歉。” 他没说有何可抱歉,但岑关关知晓多半是说皇后姨母。 对于这点他不知如何评价,只绕过不谈。屋中烛光摇曳,二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良久,岑关关抬头,开口: “你……” “你……”梁渊也说。 “你先说吧。”岑关关努嘴。 “我只是想说夜深了,我让管家打扫了你那院子,若是不着急走,便去歇息吧。” “若是这会儿假惺惺关心我,白日为何要谎称自己不在?”岑关关冷笑。 “谋位一事到底凶险十分,若是到时……。关关,西北侯地位稳固,但此前前来助我退敌是真,只怕到时有人会以此为把柄。若是谋位一事成功还好,若是不成,此时你来寻我被有心人禀报上去,势必会连累到你。” 岑关关这才注意到他的称呼,顿时耳根有些发热。他不自在地摸了摸,扯回正题:“你这时想着会连累我,花灯节那日又为何送簪?” 梁渊只是沉默,岑关关紧盯着他,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许久,梁渊垂头微笑:“不过是个簪子。” “好。”岑关关咬牙切齿:“不过是个簪子。” 这么说来还是他想错了。 “那我便先走了,夜深还要抓紧赶路。”说完他仍是翻窗出门,只留渊王枯坐半晌,直到油灯燃尽才闭眼入眠。
第61章 帝后番外15 岑关关离开,不出几日封戍来商谈行动事宜。细细计划好后,封戍说起岑关关,梁渊笑着装傻,只当不知。封戍指节轻敲桌子,不知是警告还是什么,只说:“我将岑关关当做弟弟,他生性烂漫,崇尚侠义,若是说得不好听一点便是太过理想天真。” 梁渊不语,细细抿茶,封戍又道:"他自上次来构宏寻你便再无消息,西北侯向来知晓他喜爱游历,不曾多想,可我是知道有些不同的。若是渊王知晓关关的消息,还请早日告知家人。" 说完,他便将茶杯推开,起身道:"王爷请便,臣先走一步。" 梁渊坐在原地眉头紧锁,好一会儿,他抬抬手,暗卫悄然出现,道:"世子一路南去,未曾遇着危险。" "那便好。一定要暗中跟随,莫要被发现。" "是。" 京城动乱,铭王借圣上寿宴,逼宫欲反。一切都在梁渊的计划内。他先时收买铭王幕僚,暗中给铭王散播消息,称皇帝身患暗疾,有意传位。然太子难堪大任,皇帝有所犹疑,在渊王与八皇子之间难以抉择。铭王当即大怒,他生母是皇贵妃,外祖家三代重臣,与生母早逝的渊王,和母亲是舞姬出身的八皇子相比,究竟差在哪里? 再者,他上一年与太子同往赈灾,太子因沿途玩乐被同行官员弹劾,而他因此对比得了赞赏。外祖道皇帝有意废太子传位于他,只道耐心等候时机。 铭王向来脾气急躁,堪堪忍了一年便是难得,如今听到这消息更是大发雷霆,渊王计谋生效,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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