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时低声议论的声音响起,众人看杨昭的眼神更加复杂。 坐在龙椅上的杜怀章眼睛微微眯起,一时也有些看不懂杨昭的路数了,只有杨昭本人跪在大殿之上,委屈的看了一眼杜怀章,继续说道。 “夜里微臣仔细想想也知道错了,裴大人乃是出身,又是贤能之臣,在朝中定能帮陛下排忧解难,故而心中懊悔不已,但大错已铸,微臣也只能厚着脸皮来认罪,只求陛下莫要责怪裴大人!” 今日杨昭不来,朝堂上也有几人想要为裴大人求情,好歹也是尚书之位,哪里能因为一个内宅之事,就将其罢官。 却没想到被杨昭抢了先机,他们也只好捧着奏折纷纷出列跪在杨昭身边,“求陛下饶恕裴尚书。” 杜怀章现在正是缺人之时,就等着今日早朝有人给裴大人求情的时候,顺便借坡下驴,却不想果然还是杨昭最懂他的心思。 “杨昭你胡闹!坏人姻缘还差点连累朕错罚贤臣,你可知该当何罪?!”
第73章 百官见陛下大怒, 也都纷纷跪下,“陛下息怒!” 唯有裴尚书恍恍惚惚跟着跪下,暗暗抬头看着不远处跪在最前的背影, 他怎么和夫人和离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杨昭今日一番说辞,明显就是在撒谎。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承恩伯为何冒着欺君之罪救自己? 一时之间, 裴尚书思绪万千,只是看杨昭的目光变了再变,曾经那些不忿和怨怼,此刻化为虚无,只用那一双感激到泛红的眼圈无处遮掩。 “承恩伯鲁莽行事, 因一己私怨坏人姻缘,险些酿成大祸, 罚奉半月, 再去领十廷杖!” 杜怀章雷声大雨点小,跪在地上的百官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年头四品以上的官员, 几个人会靠着俸禄过日子, 那不得饿死。 罚奉就罚奉, 怎么还半个月?! “臣领旨, 谢主隆恩!”杨昭忍笑额头触地,不久十廷杖,那不就是挠痒痒吗。 打板子也不能在大殿门口, 两个太监押着杨昭到了第二道宫门前, 恰巧齐副统领带着人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太监。 “你们回去吧, 这边交给我们了。” 原本廷杖用刑也都是侍卫的事情,两个太监没有起疑,躬身一礼就离开了,待人走远看不清背影的时候,齐副统领突然冲着杨昭抱拳一礼。 “伯爷的大恩,下官记在心里,日后若有用到末将的地方,伯爷尽管开口。” 杨昭对别的小哥儿的感情不在意,也没有八卦那些消息,突然被不认识的御前侍卫副统领行礼,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他也没有露出分好,一撩袍子朝着皇宫的位置跪了下去,“动作快点,我家夫人该等急了。” “啪~啪~……”手臂粗的廷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跪了半天杨昭还以为还没开始,心里还琢磨着,这宫里罚人怎么还给先做个按摩松松皮? 一回头才看清,原来他们这是在划水,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监督的齐昌盛,对方见他看着自己,还冲他眨了眨眼。 吓得杨昭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看,跪在哪里等着十廷杖打完。 早朝还未散,执行的侍卫从侧门进入大殿,杜怀章眼尖看到了,抽空当着百官的面问道:“何事?” 那位侍卫跪地,“启禀陛下,十廷杖已经行刑完毕,承恩伯此刻昏倒在烟波门外。” 闻言杜怀章嘴角抽抽了两下,“那让人给他抬回去吧,到底是功臣,宣太医去伯府给他看看。” “是!” 杨昭就这样被人大摇大摆的从宫里抬了回来,一时间承恩伯入宫求情之事闹开了,有人骂他活该,有人羡慕陛下对他的偏爱,也有不少人羡慕温煜有这样的疼人的夫婿。 就是没有一个人说他和裴大人关系好的,温煜坐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男人,气的想要打人,但想到他身上有伤,又舍得不下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虽然侍卫划水没有下狠手,但到底也不能连皮肉都打不红,开始那几杖的确像是在打空气,但最后那四杖却是实打实的下手,于是太医来的时候,一看他后背一片紫黑,也没有多检查,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就离开了。 温煜哪里见过人这副样子,和福宝两人抱在一起哭到打嗝,待宫里的人都走了,杨昭才像是没事人似的坐了起来。 “煜儿别哭,为夫真的没事儿,不信我现在就去给你耍一套刀法看看。” “你快去趴着,你别再折腾了,你是故意想要招惹我哭是不是?!”温煜眼皮都快哭肿了,红红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杨昭哪里敢招惹他,自然是夫郎说什么,是什么,立马回去趴着,像只犯了错的大狗似的,眼巴巴看着夫郎。 温煜掀开他衣服又看了一眼,青紫连成片,甚至肩胛骨的位置,隐隐要渗出血似的,看得触目惊心。 他眼睛一红,眼泪又要落下,“早知是这样,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这件事。” 受伤的人却没有这样想过,不知杨昭想到了什么,他咧嘴一笑,握住了温煜的手。 “为夫真的没事儿,他们会打着呢,也就是看着吓人,真的不痛,和刮痧似的,再说这件事你都贿赂我了,我自然要尽心尽力的给你扮成,以后有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再帮,你再贿赂一下就行。” 温煜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气的眼泪都差点憋回去,“做梦去吧!” 作死不停歇的杨昭捏了一下夫郎的手指,“你不是也挺喜欢的还的,最后停不下来的人是……” “闭嘴!”温煜心虚的看了一眼软榻上的福宝,“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就痛的你轻了。” 杨昭也看了一眼福宝,他刚才一时忘了还有个安静的小家伙,还好孩子还小不懂事儿。 “那不当着孩子的面就可以?” “你伤一日不好,你就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气的温煜甩开他的手,抱走了不远处的福宝,去后厨看着药罐子给臭男人煎药,手里的蒲扇扇得呼呼作响。 他这一受伤,过来探望的人倒是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郑枫,一看到温煜就来连连道歉,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当初答应这件事的时候,伯爷就猜到了,若他不愿意也第二天也就拒绝了。” 虽然温煜也自责又后悔,但当着人家的面他也不好直说,这次他算是长记性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给杨昭招揽。 临近天黑的时候,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也来伯府,杜怀章一身便衣,和当初在安洋城一个样子,但这身气度却大不一样,温煜乍一见到差点没有认出来。 “拜见陛下。”温煜端着药碗正要行礼,杜怀章用手里的扇子搀住温煜的胳膊。 “朕今日微服出访,不必行礼,承恩伯伤势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十分自来熟的往里走,温煜端着药跟在后面,“多谢陛下关心,伯爷伤势虽重但无大碍,御医开了不少的药,效果显著。” 杜怀章停下步子,不由得回头细细打量了一下温煜,曾经那个唯唯诺诺村哥儿,这会儿竟然也能大大方方说些场面话了。 趴在床上的杨昭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杜怀章盯着自家夫郎看,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多谢陛下关怀,只是陛下百忙中还有空关心微臣,不如早点随了百官的心意,早点开始选秀吧,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您就知道微臣现在过得是神仙日子了。” 杜怀章没搭理他的话,走到床边伸手掀开了杨昭衣衫,看到紫青的背,他微微皱眉。 “这些人也太没眼力价了,就不知道下手轻点。” “陛下的旨意可没有‘轻下手’这几个字,他们自然得尽心尽力的办差事。” 看过他背上的伤势,又和杨昭聊了几句,杜怀章那些小心思也算是放下了,离开承恩伯府的时候,心情看似不错,直接让人赶着马车去了弟弟杜怀兰的府上。 一点小伤,但愣是让杨昭养出了重病的架势,兵部自从上次报到之后再也没有去,天天在家陪着夫郎和儿子。 屋子里有冰倒也不热,温煜坐在窗边靠在杨昭的怀里,看着福宝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到底还是小孩子,真是不怕热。” 杨昭笑了,“可不说的,以前在村里这个时候都忙着割谷子,孩子更是田间地头的跑,哪有娇气的不敢出门的。” 温煜一记眼刀甩了出去,若说杨昭没有拐着弯的笑他,温煜断然不信,毕竟入京那会儿刚搬过来他就中暑晕倒了,后来可不就不敢轻易出门了。 知道被夫郎发现了,杨昭怂的不敢再逗下去,转而岔开了话题。 “我瞧着咱们府里前前后后面积不小,闲着种花着实有些浪费,不如把花铲了咱们在家里重点粮食,买来吃的和看着长大摘下来吃的味道不一样。” 在家里种地?! 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人,花是好看但天天瞧着也是腻了,既然回不了槐柳村,那就在这伯府的一方天地里,打造一个槐柳村出来。 “我瞧着京城里的人都爱吃果子,咱们也在院子里重点,桃子,杏,葡萄,多种点,明年咱们还可以种甜瓜和凉瓜。”杨昭越说越起兴。 “种地得有水,我瞧着咱们那个莲花池可以改改,引出一条小溪,既方便平时浇地用,看着也舒服,夏日里还能带着福宝踩踩水,莲花池水深,我这两天都不敢让福宝靠近。” 莲花池那边是全府最阴凉的地方,但水太深,温煜不敢带着孩子过去,越发怀念前些日子三人一起下河捉鱼摸蟹的感觉,若府里也有那样一条小河,他就可以经常玩水了。 显然杨昭也想到了这点,笑着看着怀里的夫郎,在他的额角轻轻落下一吻。 “这个好说,我带着两个人,一两天就能给你挖出一条小河,之前一来我就看过,咱们府里的水塘连着城外的护城河,水都是活水,键一条环府的小溪不是问题,到时候把下游的水绕回到护城河,咱们这就是分流了,也不用担心雨大了水漫金山。” 又想到了什么,温煜眼睛一亮,“莲花池还是得留着,夏天看花还能采莲子,秋天能挖藕,对了对了,还有后院那片竹林也留着,笋子虽然细小,但也能吃,反而鲜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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