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去,就见卓小宛不小心把汤洒在了高慎身上,高慎眉头微皱,起身道:“怎么搞的。” 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卓小宛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惊慌歉疚:“都是妾身的错。” 她有些笨手笨脚地给高慎擦拭着,不小心碰到了腰间的令牌,她赶紧捡起来用帕子仔细擦了擦交给高慎,楚楚可怜地说:“小宛陪大人去换件衣裳吧。” 高慎嗯了一声:“毛手毛脚的,以后这些事还是让下人做。”他看着林野道,“指挥使还有其他事吗?要是无事,本官就先不奉陪了。” 林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高慎已经收回去的腰牌,点头道:“告辞。” *** 贺景泠的马车停在了仙客来,楼里的小厮看见了赶紧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 何升正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抱着算盘,看见贺景泠走快走几步上前问:“景弟怎么来这里了?” 贺景泠说:“来见一个人。” 何升也没多问,亲自把他带上雅间:“月底都是商行最忙的时候,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景弟有事尽管差人找我。” 贺景泠颔首:“何大哥去忙吧。” 祝安一屁股坐在贺景泠对面,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扯着自己的袖子怼到贺景泠面前:“公子,现在天儿越来越热了,我想做几身新衣裳。” 贺景泠借着喝茶的空挡睨了他一眼:“冷姨前两天不是才给你做了两身?” 祝安偷瞄了周围几眼,小声说:“冷姨做的有点不好看,我想要两套我自己选的。” 贺景泠故意逗他:“狄青好几年都是这几套衣服换来换去的了,你隔一段时日就要新衣裳,你何大哥挣得钱都被你拿来做新衣服了。” 祝安扫了贺景泠身后雕塑一样的狄青一眼,撅嘴说:“狄青是害羞,他穿新衣服不好意思,”他对上狄青冷漠的视线,得意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喜欢穿新衣服,既然狄青不喜欢,把他那份儿也给我吧。” 贺景泠笑了下:“狄青就是换了你也看不出来,你喜欢什么样式跟你何大哥说就是,我瞧你前阵子做的衣服都这么快又小了。” “对,所以要常常做。”祝安说完高兴地跑到窗边,探了半个身体出去张望。 “哇,那个马车里的姐姐真漂亮!”祝安突然看到了什么感叹说。 贺景泠笑着凑过来:“哪儿呢?” “走远了。”祝安指着不远处一个马车说,”就看见了一点点,穿的红衣服。”语气颇为遗憾。 贺景泠目光从那辆马车上收回来,熟悉的标识渐渐远去,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来你徐大哥说得对。” “对什么?” 祝安还在思考贺景泠这话是什么意思,耳中一阵脚步声往他们这个方向靠近,狄青说:“来人了。” 祝安立刻老实地站到贺景泠身后,等人进来,一袭白衣,不是李珩衍又是谁。 “王爷。”贺景泠躬身行礼道。 李珩衍走到上位坐下来道:“坐吧。” 贺景泠顺从地坐在下首,就听见李珩衍道:“一段时日不见,你看上去倒是比上次好些了。” 贺景泠:“只是冬日难熬一些,气温回暖便好多了。” 李珩衍没有和人废话的习惯,淡淡看了贺景泠一眼:“近来朝中风波不断,贺景泠,自你回京以后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贺景泠抬眼看他:“王爷这么说是何意,贺景泠不过是一介白衣,朝廷上的事我如何够资格牵扯。” 李珩衍:“太子出事和你就没有半分关系?还是说你本意就是对付齐王?” “王爷明鉴,贺煊虽有些铜臭傍身,但行宫之中又没有贺某的内应,怎么就本领通天敢在春猎上面做手脚。退一万步讲就是有贺某的内应,对太子下手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王爷属实多虑了,如今朝堂之上谁最想要扳倒高家,齐王一旦失势最大的得益者又是谁,想必不用贺煊多言吧。” 李珩衍:“贺景泠,本王知道你很聪明,可有时候也要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记得上次就跟你说过,我这里容不下屡教不改的奴才。” 贺景泠低垂着起身对李珩衍躬身道:“王爷手眼通天,贺煊所作所为皆在王爷眼皮子底下进行,哪里敢欺瞒王爷呢,王爷所图是大业,贺煊不过是跟着王爷沾光,谋点小利而已,王爷放心,挡了王爷路的人,也是贺煊的敌人。”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李珩衍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盯着贺景泠,将他的所有表情都纳入眼底,意味深长地扯了下嘴角:“好,”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口,脸上的寒意淡了些,他若无其事道,“国库吃紧,皇上最近下旨让禁军和玄铁营裁军,本王的人损失不少,要重新安插一批进去。” 贺景泠立刻明白:“王爷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一百万。” 这个数字即便对贺景泠来说不也不是个小数目,商会每年年末都会给明王孝敬一大笔,还要随时满足李珩衍的各种需求,这都是常事。贺景泠微微颔首:“好,我这就让何升去准备。” 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他不可能全都从一个地方挪钱,只能从祈京附近几个钱庄各调取一部分。 只是李珩衍突然要这么一笔钱钱干什么?贺景泠压下心中的疑问,一句也没有多问,不动声色地目送李珩衍离开。 “公子,公子。”祝安见李珩衍走了贺景泠迟迟没有动静,轻声叫他。 贺景泠回神:“嗯?” 祝安撇嘴:“公子倒是大方,明王一句话一百万说没了就没了,我也要一百万,我做新衣服。” 贺景泠不知在想什么,笑了下:“好啊,以后我的钱都留给你,想做多少做多少。” 祝安大吃一惊,捂着嘴巴偷笑:“真……真真的?” 贺景泠认真点头:“我几时骗过你。” 还是何升的出现打破了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的祝安,贺景泠同他把李珩衍方才的话说了,何升微微皱眉:“景弟,明王突然要那么一大笔钱,加上我们年前给的,他的丈人还是户部尚书,如今明王手中握着的,可比陛下的国库还要多。” 贺景泠思忖片刻,随即笑道:“没事,日子是一天天过的,事情得一个一个解决。” 说到这里何升道:“小宛姑娘来消息说你安排的事她已经成了。” 贺景泠:“叫她寻个时机离开国公府吧,高家也威风不了几时了。” 何升:“卓姑娘说,想回扶风楼,以后行事也方便。” 贺景泠沉默了一会儿,看见边上的祝安高兴地对着狄青挤眉弄眼觉得有些好笑:“到时候再说吧。” 何升点了点头:“对了,东宫传来消息,太子殿下昨夜醒了。” * 李珩衍出门后云坤小声提醒道:“王爷,宋公子也在仙客来。” 李珩衍:“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王爷吩咐。”云坤附耳过去,片刻后点头道,“是,属下明白。” ”他既屡教不改,便给他点教训,此事便交给贺元晟去办,他不是要回来了吗。” “是。”云坤再次应道。 李珩衍:“他在哪儿?” “谁?”云坤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属下给您带路。”
第47章 揭发 御书房。 李牧低低咳嗽了两声, 手中的朱批还没落下,旁边贺瑶华给他端来一盏热茶:“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您都看了两个时辰的折子了。” 如果不是贺瑶华突然出声, 李牧都要忘了她还在这里, 自她来后便一直呆在旁边看书, 没发出一点动静来。 李牧有些疲惫地把笔递给贺瑶华,接过她手中的茶喝了口,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烛火跳跃,贺瑶华年轻明艳的脸上笑意动人。李牧放下茶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 贺瑶华顺从地坐在他旁边:“陛下忙了一天,该歇歇了。” 李牧盯着她年轻的侧脸,素日里深沉凌厉的目光竟恍惚了片刻:”朕最近总觉得身体大不如前,看来真的是老了。” 贺瑶华:“陛下春秋鼎盛, 近来天气闷热人难免会觉得疲惫些, 臣妾给陛下做些爽口的甜汤, 陛下喝点在用膳兴许胃口也会好点。” 李牧:“瑶华。” “嗯?”贺瑶华看着他, “陛下怎么了?” 李牧拉过她的手:“朕有时候在想若是你和朕能有一个孩子该多好。” 贺瑶华眼中的笑意不减, 她是罪臣之女, 命定她便该入宫为奴永不翻身,可她偏要往上爬,为了让皇帝没有后顾之忧, 她曾自愿喝下了绝子汤。 李牧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 突然说起这个,贺瑶华笑道:“臣妾命中无子, 惟愿一生侍奉陛下左右。” “可你还年轻,要是有个孩子, 以后也好有个倚仗。” “臣妾能倚仗的只有陛下。” 或许是近来朝中频频出事,李牧有心试探,也或许是随口一说,但不管怎样贺瑶华都知道,帝王的心思最是难测,她听听便罢了。 当不得真。 至于孩子,总会有的,亲不亲生的无所谓。 李牧说:“最近都是些糟心事,好在燕阳那边传来了一些好消息,晋王和贺元晟处理的差不多了,朕已经让贺元晟先回来了,估计过两天就该到了,你们兄妹俩也好久没聚聚了,这次你哥哥这件事办得妥当,朕一定要好好赏他。” 贺瑶华笑道:“能替陛下分忧是哥哥的荣幸。” “说到这里,你们家那个三郎不是回来了这么久了吗,贺元晟是一直都在替朕办事想来也是没功夫,爱妃身在后宫怎么也不见见他,可是还在怪他当年的事?那时候他才多大,你那个弟弟的脾气你也是知道,都是骨肉血亲,哪儿有隔夜仇,这样吧,等贺元晟应该回来后朕把他召进宫来,你们一家人在长乐宫见见面。” 贺瑶华手中的娟帕死死绞着,面上不显:“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连这点微末小事还记在心上,臣妾惶恐。” 贺瑶华不知道李牧为何突然提起要见贺景泠,难道他觉得这是给自己的补偿?还是说,把他们几个凑在一起看看如今谁最可笑? 李牧拍了拍她的手,什么都没再说,但显然已经定下了。 刘盛宁进来道:“陛下,太子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李牧皱眉:“伤才刚好不好好歇着,这么晚了来干什么,”虽然这么说他还是道,“让太子进来吧。” 李长泽进来时贺瑶华已经站在一旁了,他面色还是透着几分苍白:“儿臣参见父皇。”他拱手行了个礼,贺瑶华对他俯了俯身,李长泽朝她微微颔首道,“珍妃娘娘。” 李牧道:“太子伤才刚好,怎么不在东宫好好养着,来御书房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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