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累若听不到屋里的声音,急得想踹门而进,到底害怕吓着他,走到窗前,敲着窗子问: “绒儿,你还好吗?” 窗子也被美人受拴上了,乌累若推不开,等了半刻钟,到底害怕他出事,推着窗子说: “绒儿,我进来了。” 乌累若砸开了窗户,强闯了进去,就看到美人受昏倒在门边,脸色惨白。乌累若整个人都慌了,立刻跳过去,探了探他的脉搏,感觉他还有呼吸,才放了心。乌累若掐他的人中也没让他醒来,轻轻将他抱起来,从窗口跳出去,又抱到正屋里。伊尔丹本来颓丧地烤着火,干净的衣服也没一件,看他哥横抱着晕过去的美人受,这才慌了: “他怎么了?” 乌累若大吼: “立刻去叫人过来!” 伊尔丹看他哥嘴对嘴给美人受喂了些温茶,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立刻跑到院子外面去叫人,他们的人马都在院外不远处,随时恭候着。 仆人看伊尔丹光着膀子,脖子上还戴了个黑乎乎的铁环,像狗套一样,惊讶地看了又看。伊尔丹大吼一声: “还不快给本王找件衣裳!” 仆人立刻去找衣裳,事出突然,也没备着多的衣裳,就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他。伊尔丹穿着仆人的衣裳,用狼皮捂着脖子上黑乎乎的狗套,才道: “立刻去找个大夫,到院子里看看。” “是!” 仆人一走,伊尔丹又领着人回到院子,到了院门口,让仆从就留在外面,又差遣了一个人到洛阳城里去找个开锁匠。 他不能让仆从看到他哥脖子上的狗套子,否则右屠耆王的尊严何在! 天黑之时,大夫找来了,开锁匠也找来了。美人受被安置在床上,乌累若听大夫的话,哺了他些糖水和流食。乌累若担心美人受的身体,伊尔丹却担心他哥的狗套子被仆人看见,立刻让开锁匠给他哥开锁。 那项圈是用精铁打造,坚硬无比,且没有留下锁孔,有心想侮辱这两个王子。开锁匠将钳子都夹断了,还是没能把项圈剪开,伊尔丹大吼一声: “没用的奴才,再去给本王找开锁的,打铁的,通通找过来!!” 洛阳城里会开锁的几乎都被带到农舍里,轮流给乌累若开锁,都没有用。后来伊尔丹气极,从一个铁匠手里拿了一把据说是用精铁打造的钢钳,狠命去夹他哥的狗套子,才剪出一个小口。折腾了一夜,钢钳废了,他哥的项圈又磨又砸又锯又剪,终于取下来了。乌累若脖子上流了不少血,感觉头都快断了。 伊尔丹看他哥摘了狗套,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情去看看美人受,拍着他的小脸,气道: “你真是会折磨人。” 乌累若用纱布捂着脖子上的血,呵斥他道: “你别再去招惹他!” 伊尔丹愤怒不已,扯着脖子上的狗套,看起来又要发狂。乌累若冷脸看着他,怒道: “你还是这么张狂野蛮,没有丝毫悔改之心,你没看到他都病了吗,还在发怒!” 伊尔丹怒不可遏,脖子都扯出了血,大吼道: “我为什么要被他这样对待!!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他!!” 他曾经为美人受豁出了性命来到洛阳,却一次次被他背叛。乌累若觉得自己弟弟蛮不讲理,叹道: “那钢圈你就戴着,算是惩戒。” 伊尔丹眼睛都瞪圆了,大吼道: “凭什么!!!” 他给他哥开了锁,他哥却要他继续戴狗套,乌累若被他吼得耳朵发麻,担心美人受休息不好,气得想给他一脚,吼道: “你小声一点!”
第217章 217 乌累若不准伊尔丹留在屋内,不准他大吵大闹,伊尔丹还在和脖子上的狗套子较劲,气不过他哥,也不被允许去碰美人受,气急败坏地走到院子里。 仆人拿着手掌宽的小钢锯,一点一点给他锯钢圈,锯了半天,也只锯出个浅浅的印记来。那钢圈又紧又沉,伊尔丹套着极不舒服,又加上一夜没睡,索性倒在院子里,睡了一觉。 天亮的时候,美人受终于醒来,乌累若一直守着他,一夜没睡,眼睛红肿不堪。美人受迷迷糊糊看着他,乌累若好歹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脖子上还抱着纱布,纱布上浸着血水,看起来像他头断了,又接上去一样。 乌累若看他睁开了眼睛,极为小声道: “绒儿?” 他嗓子干哑,心跳却极为激烈,控制不住想抱他,但到底生生忍住,只是捏着手掌道: “绒儿渴不渴,我喂你喝些水?” 美人受傻了一样,愣愣看着他憔悴青白的脸颊,红肿的眼睛,干燥起皮的嘴唇,感觉自己在做梦。乌累若看他不说话,又自作主张倒了碗糖水,要嘴对嘴去喂他。 美人受此时才惊恐起来,偏开了头,要爬起来,身上却没什么力气。乌累若知道自己又莽撞了,将他吓到,自己吞了糖水,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上。他忍不住想和他亲近,但一直在克制,盯着他发白的小脸,又道歉道: “我诚心向你忏悔,你原谅我可好?” 美人受呆呆看着他,吓傻了一样。乌累若还是道: “绒儿原谅我可好,我以后绝不再犯,否则自我了断。” 美人受懵了很久,终于说: “你为什么在这里?” 乌累若垂下了眼睛,心酸不已,解释道: “我放不下你,孩子也放不下你,特意来了洛阳,诚心向你忏悔。” “我的哥哥也知道吗?” 提到昭珏,乌累若有些鄙夷,嗤道: “他自然知道。” 美人受垂下眼睛,看起来很受伤: “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低,整个人都很空,他脑子里想到哥哥那日给他说的玩笑话,让他服侍两个匈奴王子,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乌累若看他还想着他哥,嫉妒又无可奈何,诚心道: “你不必害怕,我再也不会伤你。” 美人受低着头,陷入自我放空的状态,整个人都呆了。乌累若怕他饿着,又端了糖水过来,用木勺喂他喝,美人受脑子昏沉,呆呆地喝了。
第218章 218 喂他喝了糖水,乌累若还想和他说会儿话,美人受却害怕道: “我想回宫。” 他声音都在发抖了,整个人都在恐惧,他害怕哥哥不要他了,要把他献给匈奴人。乌累若心里一沉,还是依了他,苦笑道: “我送你回去。” 他想将他抱下床,美人受却害怕地躲开,自己扶着床沿,要从床尾下去,离他远远的。乌累若心酸至极,尊重他,不去碰他,看到美人受腿软地跌在地上,才过去将他搂抱起来。 一抱着他就不愿意松手了,美人受身上很香,身体又软,乌累若爱得紧,沙哑道: “你身上无力,我抱你出去。” 说完怕美人受拒绝,快速将他横抱起来,走到院子里。伊尔丹还靠在躺椅上睡觉,睡得极沉,那根钢圈不好取,梦里面他都觉得自己变成了狗,汪汪汪叫。 乌累若瞟了弟弟一眼,美人受也看到了伊尔丹,害怕地闭上眼睛。乌累若安慰道: “别怕,他若再欺你,我废了他的手臂。” 威胁也说得这么血腥,美人受无比恐慌,乌累若怜爱地搂着他,真恨不得亲亲他,克制道: “我这就送你回去。” 美人受被他抱上马车,乌累若没叫醒弟弟,带着他独自走了。上了车美人受恐惧地缩在角落,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米远,乌累若也不碰他,还是温和道: “绒儿,你不必害怕,你若当真不相信我,你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 美人受哪里敢打他,也不敢骂他,他的目光有极强的侵略性,让自己极不舒服。他觉得乌累若很怪异,说不出来的怪异,就像披着羊皮的狼,再怎么伪装得和善,内里还是很残暴,恨不得撕碎咬断他。乌累若的确很想咬他,对他的爱意控制不住,恨不得立刻将他剥光衣服,像小羊那样对待他。那段日子对美人受是恐惧,对他却是放纵,他收起那份邪恶,极力克制道: “别怕,别怕……” 他像是在安慰美人受,也像是在安慰自己。绝不再犯。绝不再犯。 美人受看他一直离自己很远,安心了一点,抱着自己膝盖道: “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乌累若心里一凉,就听到美人受痛苦道: “别再来找我……我……原谅你们。” 他还是害怕,宁愿用原谅他们来做安抚,乌累若迟迟没有答应,握紧自己拳头,克制道: “我不找你,我就看看你,看看你和孩子,什么也不做,真的。” 爱一个人或许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乌累若现在心痒得不得了,控制不住去看他,他割了地,又让了那么多好处,怎么可能放弃他呢。他一见到他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恨不得立刻把那块地让给昭珏,然后搂着他回草原,自己一个人享用。但是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匈奴人,记得自己的责任,幸好他不是皇帝,否则他或许真干得出来用江山换美人的荒唐事。 乌累若看他很痛苦,还是安慰道: “你放心,你真的放心……” 他不停咽口水,就像饿狼看到鲜肉,馋渴了太久,有点失控了。幸好马车驶得快,提前到了御宅,乌累若只将他送到这儿,没有送他进宫,自己先下了车,双手做接捧状道: “绒儿,你慢点下来。” 美人受自然不可能跳进他怀里,从另一边下车,跌在地上。乌累若很懊恼,又不敢强碰他,就看到他一拐一瘸进了宅子,害怕他再追进来一样。 乌累若没有跟他进府,美人受进了大门,隐隐约约听到苏日勒的读书声,才放下心。 他回头害怕地看了乌累若一眼,看他只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外,快速地躲进了宅子里。
第219章 219 昭珏当夜去见了美人受。美人受已经过了那阵极度的恐惧,一回到孩子们身边,他整个人都充满安全感。 苏日勒难过地问他昨日去了哪儿,他们本来约好了去看杏花,娘亲却临时有事走了,一走还是一日一夜。美人受自觉亏欠他,安抚道: “娘明日带你去。” 苏日勒还是有点难过,坐在他身边,静静抱着他,将头靠在他腿上。美人受笑着哄道: “苏儿不生气了,娘明日肯定带你去。” “好吧,娘亲要说话算话。” 苏日勒一如既往粘他娘,美人受在他身上找到安全感,晚上给他和弟弟洗澡。浴桶里,苏日勒与弟弟一起玩着水,娘亲给他们洗头洗身体,好不开心。 两个小儿子现在不仅粘哥哥,也粘美人受,美人受觉得他们性格格外好,软软糯糯的,不记仇不怕生,谁对他们好他们就粘着谁,真是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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