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平静了不久的平明城又恢复了热闹,因为伤者太多,于是原本的五万嘲风军被一群大夫直接被从平明城赶了出去,安置在附近的城镇中。 阳关则带着陆朝风等人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八里镇,原来的的房子本就是租住的,阳关苏阖还有命阿离开之后自然就被房东收回去了,现在已经租给了一户别的人家。新认的外公舒维的兄长库卢弼曦——阳关应该叫他伯外祖父,家里也是一贫如洗,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房舍。不过阳关完全不担心他们住哪儿,这个世界上什么最有用?当然是朋友! “虎头!黑耗子!”阳关眼前一亮,扑向了两个泥小子,正是之前给玉壶指路的阳关的两个小玩伴,虎头和黑耗子。 虎头和黑耗子也没想到还能见到阳关,虽然之前他们因缘巧合结识了阳关的母亲玉壶,但也没想到阳关在离开了这个破地方之后居然还愿意回来。 几个小伙伴明明都是到了扛起家里重担的年纪了,但在这一瞬间,他们短暂地回到了当初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除了虎头和黑耗子,其他几个跟阳关玩得好的小孩儿都来了。一群少年人勾肩搭背,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跟一群小麻雀似的一起叽叽喳喳。 讲着讲着,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小口角,吵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动起手来,从“咱俩谁管谁叫爹”的叫嚷,很快变成一群人的追逐战。跑的人挑衅,追的人骂骂咧咧,但都是一边跑一边在笑,惊天动地的。 原本因为陆朝风军队进驻而躲在家里的一些孩子也被吸引,跑出来想要一起玩,阳关自然是来者不拒,不管大的小的,只要加入进来,都能玩到一起去,很快,玩闹的队伍又壮大了几分。 玉壶和陆朝风原本想叫阳关跟上,结果看了没一会突然就哭了,众人也没管这对多愁善感的夫妻,放阳关自己玩去,他们去做大人该做的事情了。 八里镇虽然是个小镇子,但并不算穷困,镇子上该有的都有,大部分人都住进了客栈,阳关则是拉着李异苏阖,还有陆朝风玉壶住在了黑耗子家里。 黑耗子虎头早些年都是一直跟着阳关混的,阳关走后他们有什么也是一直结伴而行的。两家大人关系也不错,两个人的爹合开了一家牛肉铺子,从养牛到卖牛肉一条龙。两家人合置了一块地做养牛和屠宰之用,周边几间房舍也被他们买了下来,阳关李异苏阖一间,陆朝风和玉壶一间。 此时,李异和苏阖坐在院中葡萄藤下的座椅上面面相觑,阳关放下行李之后又去跑出去玩儿去了,说是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地方,跟小孩儿探险似的。而甯步流那边也已经安顿好了,打发了人来说有些事情要跟他们说。 “怎么说,把阳关找回来吗?”苏阖也是很久没有看到阳关脸上绽放出那么鲜明的笑容了,也不怪陆朝风夫妇俩当街痛哭,他自己看了心都软成一汪水。 真的是非常能感染别人情绪的笑容呀。 “算了,我们自己去吧。”要说李异看阳关跟别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不吃醋是不可能的,阳关都没在他面前笑得那么欢实过。有一阵子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为阳关痛苦的来源了。 因为太在意,所以会心痛。 “哎?不叫阳关了吗?”苏阖眨眨眼睛。 “又不是什么大事。”李异听着不远处阳关隐隐约约的笑声,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再说了,有什么事情有让阳关高兴更大的事呢?” 于是苏阖和李异两个人赶往甯步流住的客栈,众人看到这两人没带阳关过来,纷纷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看的陆霁直摇头,这是什么受尽大人宠爱的小朋友啊…… 正在和同伴们走过一段崎岖小路的阳关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一个方向,黑耗子啃着一个馍馍问阳关:“怎么了?” “没什么。”阳关摇了摇头。 “话说你不去跟你的亲人在一起吗?我看你爹娘都想你想哭了……” “没事……我现在不想去管这些。”阳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众人笑了一下。 一群小伙伴看到阳关的笑容,都不禁呆住了,一个小孩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阳关哥哥,你脸上的疤……” “啊,不见了,不过我觉得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反而是头发变短了,跟和尚头似的。”阳关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 这时就听虎头和黑耗子在一边窃窃私语:“是吧,感觉有点像吧……” “说出来不好吧……” “但是真的很像啊……” “你们在说啥呢?”阳关抄着手闲闲地看着他们。 “啊,没什么没什么。”虎头和黑耗子慌忙摆手,还没来得及隐瞒,就被旁边的小孩儿揭了老底:“他们在说阳关哥哥你像女孩子!” “哈?”阳关愣了一下,“究竟是什么给了你们这种错觉?” 虎头和黑耗子还别别扭扭地不想说,阳关把手指关节摁得咔咔作响,露出一个坏笑:“说还是不说?” 虎头和黑耗子几乎是在一瞬间站直了,过了好久才唯唯诺诺道:“就……你看你眼睛那么大,嘴唇也跟上了胭脂似的,那个男人长这样啊,跟个大姑娘似的……除了头发短点。”看着阳关的脸色越来越沉,虎头和黑耗子飞快地说完该说的话,赶紧闭了嘴。 阳关黑着脸,看着马上就要发飙了,虎头和黑耗子都感觉自己要挨打了,结果阳关突然一抬头一挑眉,红唇一扬,细细的腰一摆,殷红的舌头在唇角慢慢一舔—— “我屮艸芔茻!!!”虎头和黑耗子一蹦三尺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阳关,你正常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阳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吓到了吧!下次在说我像女孩子我就再恶心你!恶心死你!” “啊阳关你这个人……”真是改不掉的恶劣! 虎头和黑耗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左一右,包抄了阳关,扑到阳关身上就伸手挠他痒痒。其他人见两人得手,也扑上来落井下石。 阳关顿了一下,却没躲开,任凭众人对他“上下其手”。少年人们的笑声伴随着夜风,传得很远很远。 另一头,甯步流所在的客栈内,众人几乎包了整层楼的板凳,围着甯步流坐了一圈,开始听他讲故事。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停云他……把自己的内里和记忆都给了我。帮我解了身上的蛊,然后也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了我。” “其实一切的缘由,都在临江郡主那怪异的武功上。临江郡主的武功能够让人数十年如一日地感到恐惧,不过每过一段时间,临江郡主都会接见一部分人,他们在和临江郡主会面的过程中,会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恐惧感却会减轻,但是过一段时间又会加重,就这样,周而复始。” “造成临江郡主的奇怪武功有两点原因,一个是因为黑雾,据我所知,黑雾其实是一种虫子或者蛊虫,具体出处不明,我觉得有可能是原本长在巴蜀等湿热之地的一种虫子,后来被人专门带到蜃地,作为开错门的惩罚机制,使人封闭五感。” “郡主似乎很能运用这种蛊虫,之前在蜃地四鬼、弥乐摩巽甚至金魂身上的蛊虫是临江郡主研制出来的变种,能够在封闭五感的情况下,放大人的某一种特定的情绪。” “但是,让人从内心感到十足恐惧的,并不是因为这种蛊虫。” “这就要说到临江郡主的武功了,她主要修炼的武功是幻术,幻术能够影响人的神志,这点没什么好说的。”甯步流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她的武功步骤是这样的:首先,使用幻术影响人的心智,让人产生恐惧感。然后再种下蛊虫,放大他们的恐惧感。在定期接见他们的时候,吸收掉他们一部分内力。所以那些人会浑浑噩噩,但是恐惧感因为体内蛊虫的减少的确也减轻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完美无缺的控制人的一种手段,难怪她都没有什么手下,完全不需要啊,只要被她下了蛊的人都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而且会因为恐惧感自发地完成她给的任务。”陆霁总结了一下。 “就是这样。但是临江郡主身上的秘密不仅于此。但这一点并没有佐证,我是从停云的经历猜到的。”甯步流端着茶杯,看了一眼牧天游,牧天游自觉地接过话头,跟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和江停云三人相识的经过,重点说明了一下三人去泡温泉的时候江停云身上被纹在身上的符咒密密麻麻地跟锁链一样绑了一层又一层的样子。 “当时我们虽然惊愕,但是总觉得戳穿别人的秘密有些失礼,所以也没有仔细看,停云失踪后,我为了找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停云身上的符画了下来,然后请人去找各个寺庙里面的大师去查。后来终于被我查到了这个符的意思。” “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一般的符都是镇邪,但这张不是。” “这种形状的符,是镇怨的。” “怨?什么怨?”周澄澄愣了一下。 “就是怨气。”甯步流沉声道,“停云的体内,有相当多的怨气。” “或者你们可以理解为是人们产生的各种不好的情绪。”牧天游解释道,“停云相当能感受到他人的感情,不是说他心地善良或者什么,而是……如果他能在一个哭泣的人身边,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一起哭出来。” “他能感受到别人在想什么?” “不……他不能感受到别人在想什么,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别人的情绪并且化为自己的情绪,这个是他完全控制不了的。如果在一个生气的人旁边,他也能变得很生气。但是停云本质是一个相当平和的人。如果是好的情绪也就算了……” “但是实际上,停云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够吸收别人的负面情绪,并且化为自己的负面情绪,从而形成怨气。”甯步流打断牧天游絮絮叨叨的话,总结道。 “怨气……”众人品评着这有些玄幻的词语。 “根据停云的记忆,十几年前他突然失踪,是因为在那之前,他收到了土匪来攻城的消息,当时我和天游有些事情去了别的地方,约好在那个镇子集合。结果当天晚上,土匪就攻进来了。” “土匪似乎是跟镇子里的百姓有仇怨,具体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攻进来之后十分凶残,见人就杀。停云带着所有的百姓奋力抵抗,外加我们收到消息及时赶到,总算是在一番血战之后打退了那些土匪。” “当时天游负责把那些土匪绑起来移送官府,我帮天游疗伤,那个时候他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了,但因为当时哀鸿遍野,所有人都情绪相当低落,所以我也只是认为停云见多了尸体,出于佛家的慈悲心,于心不忍所以心情不好,也没有想太多,但是我刚刚从停云的记忆里面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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