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圣上是希望他能作为一个抗衡罗相的存在,但实际上阿阖一点都不敌视罗相,反而在处理政事的时候下意识地模仿罗相,学习他的治国之术,学习应当如何巧妙地劝谏皇帝,学习与下属之间应该如何拿捏分寸……” “他是真的很尊敬罗相,时常跟我感叹,他果然没什么治理国家的才能,经验论并不是毫无道理,以及,若不是立场不同,他真想拜罗相为师。” “阿阖从小就聪明,小时候虽然嫡母给他请过很多先生,但没有一个能让他真心诚意以师礼对待。所以我看得出来,他想拜罗相为师……是认真的。” “但是在大概一个月之前,阿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一连几天有些失魂落魄的,问他什么也不说,但是从那时起,他似乎就有些抵触平章事的工作。” “当时我不明所以,现在我大概能猜到。” “应该是罗相那边做了什么事,导致阿阖发现了什么,从而对罗相失望甚至愤怒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关注玉虚宫那边的情况。” “那……苏先生究竟想要做什么?” “复仇。”阎玉斩钉截铁。 “所以,他把我们都赶出了永宁侯府……会不会有点鲁莽?” 阎玉摇了摇头,把怀中的泡泡抱紧了些,面色有些凄然,但眼神中闪过的是不悔和坚定。 “我在他把自己关起来的第一天就跟他说过了。” “如果想为阳关复仇,请不用顾及我和泡泡。” “鬼医阎玉,也有自己的尊严。” ---- 下一章要开始反击啦~ 标题玩梗: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第345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卓尔第三十次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头白发的男子。 苏阖的一头白发是昏暗环境中唯一的亮色,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将头发扎在了头顶,别上了一根简单的银簪。 一般来说,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孩子死亡的打击,所以一夜白头,这本应该是令人感到悲痛到难以抑制的事情,自古以来,少年,或者说青年白头都被赋予了凄美、伤感、落寞的意象。 但应该怎么说呢,也许是掩饰的太好,也许是之前就调节好了,苏阖看上去并没有多么悲伤,只是很平静地、旁若无人地闯进旁人都闻风丧胆的六扇门,相当理直气壮地占了他的位置,最后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腔调让第一小队队长沈斌调出所有关于罗相的资料,不管大小事,不管是内院八卦还是外朝纠纷,统统拿过来。 沈斌抽了抽嘴角,还是照做了,随后,厚厚的卷宗堆满了三大张长桌,苏阖就坐在卓尔的位子上,慢条斯理地一本一本翻看。 就算苏阖是京城第一美人,这么藐视权威的做法卓尔也不能忍,但还没来得及下逐客令,苏阖就先抢过话头,抬高手臂指了指面前把他脸都挡住了的卷宗,语气平静:“你不想知道尚伦为什么有这个底气觉得自己灭你家门能够逃脱制裁的?他所求的血真的只是治病用的吗?为什么在遍寻不着的情况下他不愿意换一种治病的方式?或者换个问题,我父亲为什么突然开始痴迷于研究青瞳鬼上的秘密?以及最重要的,罗恒为什么要帮助一个素未相识的钦犯之子,甚至不惜花大把时间大把金钱和大把精力,要给方钦翻案?你要知道,就算不翻案,他也会是一枚相当好用的棋子。” 苏阖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他:“帮我一起看这堆卷宗,看完了,我就告诉你。” 卓尔张了张嘴,突然感觉——自己被诱惑了,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同时,卓尔又少见地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仅仅只是见了两面,苏阖就能一眼看穿他对于追求真相的狂热。不愧是养出了那个白发妖孽的狠人。 苏阖把亲人朋友扫出家门之后连侍卫都没留下,全赶去温泉庄子那边了,他自己却孤身来到了六扇门。 作为南唐最事无巨细最无孔不入调查范围最广的半江湖半庙堂的组织,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能查到关于罗恒的情报,那就只有这里了。 苏阖这次换了个思路,既然没有办法通过查方淑妃和方钦来把事情牵扯到罗相身上,那么就干脆直接查罗相好了。 于是,经过四天苏阖和六扇门众人不懈的努力,终于整理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首先,罗恒的母亲不明。 一般来说,官做到罗恒这种地步,肯定会给母亲妻子挣一顶诰命夫人的身份,就算母亲英年早逝,也会给她一个追封,再不济,写几篇文章缅怀一下,以示自己的孝顺,对自己的官声也很有益。 毕竟按照罗恒的一系列行为来看,他就是那种非常符合“高官”这两个字所表示的一切特征——包括优点和劣根性——的那种人。所以这一点,有些可疑。 其次,罗恒十岁以前的经历缺失。 在太宗皇帝的主持下,南唐建立了一套比较完备的籍帐制度,其实唐朝开始就挺完善的,但是大部分人口的籍帐还是跟土地挂钩。 不过在太宗皇帝在位期间,户籍制度做了很大的调整和改革,不管有没有土地,只要生了孩子都要去衙门登记造册,并且三年一次,定期更新人口的现状,比如孩子是否夭折,有没有开始念书,身体有没有重大残疾或疾病。成人也要更新近况:做什么营生,有没有嫁娶或和离,有没有生病或残疾,以及最重要的,居住地有没有迁移。如果搬到别的地方,也要第一时间跟衙门的户吏报告。 不过毕竟条件还是落后,纯人工还是会有疏漏,一些偏远地方甚至还存在着卖儿卖女的情况。但是以罗恒的出生经历来看,家里不给他上户籍,并且十岁前完全没有更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这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可疑的一点,罗相每个月都会失踪几天,基本都是在休沐的时候,但一般人休沐要么在家待着要么跟家人出去游山玩水,不管怎么说都不会一到休沐就杳无音讯。一次两次的看不出来,林林总总加起来,罗恒每年会失踪一个半月的时间,几十年来一直如此。这就很让人警醒了。 这一份卷宗特别的厚,在最后一页,还有一段潦草的字迹补充了一句:罗相身边经常会看到金色头发的人,所以市井有传言,罗相喜欢胡女。 “写完这句话之后,写下这本手札的队员就此失踪,七天后,找到了他在河里的尸体,胃里有还没完全消化的酒液,没有任何外伤。” 卓尔的语调很平静,几乎让人听不出来他语气中隐藏的愤怒。 “可是之前,他滴酒不沾。” “……”苏阖沉默了一下,“罗相祖籍哪里?” “好像是……巴州?” “嗯……”苏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随后对一边的沈斌勾了勾手指。 沈斌又抽了抽嘴角,但还是走过去,微微欠身:“苏先生有什么吩咐?” “去郊外的一个叫‘结心庄’的地方把两个人接过来,一个叫周澄澄,一个叫唐鹞。” …… 比起这几天周澄澄的暴躁易怒,唐鹞倒是平静得过了头,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这小姑娘之前一口一个“阳哥”的亲热劲儿,和青鳞一起跟着苏白,小尾巴似的忙前忙后。苏白虽然行动受限,但是神志还算清醒,承担起了庄里众多事务,安顿好阎玉和泡泡,外面的事情就交由唐鹞和青鳞来。 导致这几天周澄澄完全看不到唐鹞的人影——真的就完全看不到,除开白天出去帮忙采买物品打探情报之外,晚上回到庄子里也完全不露面,有时候连晚饭都不来吃。周澄澄有些纳闷,也怕唐鹞饿坏了身子,便一直找她,但除开几次闷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之外,其余的皆是踪迹不见。 直到有一次,周澄澄起夜,放完水之后又下意识地往唐鹞的院子里一钻,结果就看到小小的一个唐鹞抱着膝盖坐在梅花树下,仰着头,看着被梅花树枝分割过的天空。朔风扬起她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异常的萧索和可怜。 听到动静,唐鹞转过头来,脸颊上亮晶晶的。周澄澄也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是哭了吗? 用袖子擦了擦脸,唐鹞张嘴呼吸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我……想回一趟唐门。” “明年考核的时间要参加……明年就是要参加考核的时间……明年,参加,考核。”唐鹞发现自己怎么说语序都不对,干脆就恢复了之前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说话习惯。 周澄澄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即愣了一下:“不是三年才考一轮吗?” “是啊,但是……明年就要考了啊。”唐鹞也歪了歪头。 “……”周澄澄理了半天才理明白,合着三年一轮是定数,但是去年已经是第一年了!实际上留给唐鹞的时间只有两年! 周澄澄不禁在心里暗骂沈碧元的老奸巨猾,嘴里说得假模假式地给唐鹞足够的准备时间,结果实际上也就两年么。 而且唐鹞最近都一直在跟他们大江南北地跑,几乎是见缝插针地在学习,虽然之前有研制出那么一两样的暗器,杀伤力也很可观,但是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玩不转。 就之前勒掉阳关舅公胳膊的那个黑色的圆球——唐鹞给它取名滚滚球,后来被苏阖改名盘丝球。唐鹞自己玩的还挺好,周澄澄想试试,结果差点把自己手指都给割了。然后唐鹞用磕磕绊绊的话解释了一下十根手指头分别要怎么发力,成功把周澄澄将晕乎了。 就这点水平,还想通过明年的唐门大选?周澄澄觉得自己整个人又回到了当初那种晕晕乎乎的状态。 “二哥之前来信,说让我回到唐门,给我做特训。”唐鹞觉得比起说一句话,说一些比较长的短语可能更容易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觉得在这里,我进步很慢,希望我回去。”唐鹞说完就闭了嘴。 周澄澄也沉默了一下:“那你呢?你想回去吗?” “想。”唐鹞点了点头。 “我也想,为阳哥报仇。” ……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苏阖就把两人叫到六扇门去了。听闻罗相的祖籍在巴州,周澄澄和唐鹞对视了一眼:这么巧? “唐门大选啊……”苏阖用指节轻轻地敲着桌案,“你们觉得,唐门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巴蜀么……山势险峻,交通闭塞。唐门之前是比较擅长做暗器和毒药的,所以内门也分为敏力御药四堂。后来因为那边打了一仗,唐门老门主带着门下弟子支援,于是渐渐地开始和朝廷合作,再加上唐静海和皇上有交情,所以就逐渐变成为朝廷供货兵器的这么一个地方了,甚至比兵部做的还大。” “说实话,当年皇上登上帝位,其实就是太上皇给自己找了个傀儡,但是太上皇从九个孩子能挑中皇帝,除了是他够老实,还有一点就是他和江湖人牵扯颇多,虽然有江湖人相助,但反而犯了皇室的忌讳,料想文武百官定不会拥戴他,更方便操控。”苏阖摇了摇头,“然而没想到,罗相也想控制圣上,反而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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