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回家,才能获得片刻安宁,尤其是今,带着烦乱的头疼进门,看到灯光下发呆的冯敏,安静美好,怀着他的孩子,满足的甜蜜便充斥心间,令他暂时忘却外面所有的事。 感受到她腮边清甜的香气,蔡玠抱住冯敏,紧紧的,心里默默道,再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处理好。 这晚蔡玠歇在冯敏这里,很久没那个了,年轻的身体火气旺盛,枕边又躺着喜欢的人,如今胎也稳了,孩子也渐渐爱动了,他有点忍不住,亲着亲着就变了味道,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轻缓的温柔声音道:“敏敏,我轻一点。” 美好温存的一夜过去,趁着第二有半天功夫,将东院的大小丫头都叫去书房询问了一遍,跟春梅说的大差不差。春鸢是最后一个,仔细回完了话,忧心地望着上头表情冷淡的大爷,心中忐忑,她也劝过大奶奶,所谓生子药恐怕不大靠谱,奶奶非但不听,还当她是帮着西院那边,想奔着高枝去,真是叫人又气又无奈。 现在好了,大爷知道了,显是极重视,这要闹起来,多伤夫妻情分,说起来,以往大爷从不跟奶奶争,哪怕奶奶无理取闹,他顶多走开,谦让纵容,不肯计较。就因为多了个冯姨娘,夫妻俩生了嫌隙,果然妾都是乱家之根,这样想着,心里还要琢磨怎么帮奶奶开脱。 便听上首的人吩咐,“回去告诉你们奶奶,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给西院送任何汤水、东西。如果不满意,就来找我。” 春鸢一凛,立即明白了大爷的意思,叫她从中间转一道口,避免夫妻俩直接对上,言语口角起来伤了和气,满府的下人面前也不至于叫奶奶失了体面。 总算还是维护的。春鸢诺声应是,却头疼地不知回去该怎么说,她家奶奶自小性子就左,认定的事情一条道走到黑,这话不管说的再好听,基本的意思摆在那,总有一场气要生。 柳嫣比春鸢想的还激动些,几乎刚刚说出别再搭理西院的话,柳嫣立刻应激,“什么意思,是说我害她吗?我想要儿子是为了谁?凭什么不让我再插手西院的事情,主母管理妾室天经地义,何况我是为了她好,冷不丁夺了权,还不被那些下人欺负死?” 下人哪敢欺负大奶奶,哪怕她不掌家不理事,名分摆在那里。不过以前众人只捧她一个,如今多了一个,那边肚子里还有一个,有那么一两次撞上个不凑巧的事,下人顾着那边,东院便深觉被怠慢了,落差太大,一点小事也大得不得了。本就听了不少抱怨,如今再察觉出蔡玠微妙的态度,越发不能忍了。 春鸢就知道会这样,耐心劝解道:“大爷也是关心奶奶的身子,叫奶奶好生养着,本来咳疾就没好,何苦心这些事,还讨不了好。不管生个什么,总归送到咱们这里养,那边一辈子也越不过您的正妻之位。” 柳嫣听到这样的劝解,怆然一笑,“你也发觉了是不是,大爷根本就不打算把人送走了,他以前从未做过不合规矩的事情。”说准确点,是没有为她做过不合规矩的事情,哪怕给她锦衣玉食、地位尊荣,甚至是嘘寒问暖、宽容迁就,可给她的就是和给冯敏的不一样。 秋风肃冷,东院又传出了药味,主子郁郁寡欢、萎靡不振,下人们也不敢高声说笑,柳嫣病了有几了,缠绵病榻,起不来身,春鸢跟芳都劝她起来走动走动,只是不理。两个丫头无奈退出去,芳下巴点点西院的方向,“没看出来,大爷真被迷住了,咱们奶奶病了这几,竟一次都没来瞧过。” 春鸢忍不住蹙眉,其实柳嫣本不是那么钻牛角尖的人,就是东院以芳为首的几个丫头挑唆着,非要跟西院争个高低,搞得奶奶心结越来越大。奶奶呢,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本身又是个没心眼的,就不肯过于苛责,越发纵的她跟个副小姐一样,对人对事,半点不用心。 “奶奶还病着,你说这些干什么,大爷有多忙你不知道?半个月统共就回来了两次,老爷夫人都没说什么,你就抱怨上了。不是我说你,你真要管管你这张嘴,都嫁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春鸢口吻重了些,却是好心相劝。 芳何曾被人这么奚落过,冷笑道:“奶奶之前跟我说你偏着西院,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人家院子里的自然都是好人,只我们没一个上的台盘的,亏你还是从小就跟着奶奶的。” 说完,扭身就走,春鸢给她气的说不出话来,这院子里真是一个顶用的都没有,要劝奶奶振作起来,还得娘家李夫人来才管用,思定了,春鸢便寻空回了县令府一趟。
第30章 你要留下她是不是? 李夫人前几叫人给柳嫣送东西,还听回来的人说姑娘精神不错,这才几,又病倒了,春鸢的口气里似乎还有些别的话,放心不下,这一李夫人将家里的事情交代给儿媳,便乘轿子去看闺女。 先拜访上院跟蒋夫人闲话了一番,知道李夫人是来看女儿的,蒋夫人不曾久留,使刘妈妈跟着一道过去,看看柳嫣的情况回来告诉她。两位亲家待女儿没得说,李夫人心里妥帖,见到闺女,看她脸儿蜡黄,神情疲惫依在床上,送走了刘妈妈,屋里没了旁人,这才好说话,“前些时候给你送来的人参养荣丸可吃了?那可是托人从京中回春大药房配来的,你底子差,慢慢温补着最好。” 柳嫣撑着头,软着身子趴在枕头上,“吃不吃的,有什么要紧?就这么病歪歪拖着,也没意思。” 这也太消极了些,李夫人生怕女儿身子不好,生出些不妙的想头来,“这是什么话?高堂尚在,兄弟姊妹又让你,你婆婆也疼你,好子长着呢?你不想别人,也想想大爷,如今孩子也快有了,快别多想,我还指望你往后带着孩子多回去瞧瞧我呢。” 不提蔡玠跟孩子还好,一提起来,柳嫣的难过气愤便抑制不住,眼泪一滚,哭的好不伤心,李夫人一看她这样,“是姑爷给你委屈受了?” 柳嫣只是哭,也不说话。春鸢候在一边上茶,李夫人着急,脸色严厉道:“春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鸢便将西院拒绝喝生子药,蔡玠也护着那边,还不准奶奶再管那边的话说了一遍。这有什么严重,那生子药,有人信就有人不信,蔡家的第三代说一句宝贝疙瘩也不为过,西院那丫头谨慎也没错,很不值当为这点小事生气。至于女婿,看重子嗣,跟闺女生气,要不了几就会好,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矛盾。 柳嫣对两个亲近人平常的态度却反应很大,伤心大哭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个大奶奶都快要被人挤兑出门了,要不是这生子药,还蒙在鼓里呢……” 柳嫣哭的伤心欲绝,一点也不像跟丈夫口角的样子,李夫人不由重视起来,将春鸢支使出去,给闺女拭泪,“究竟怎么了,难不成,你们大爷宠妾灭妻?” 柳嫣泣不成声,“娘,我没法过了,您不知道,自从有了西院,大爷就再也没有碰过我了……” “什么?”李夫人大惊。 柳嫣又羞又气,她一开始也没有留意到这一点,毕竟她跟大爷的房事一直很少,好几个月不近身也是有的。就是那次她去卧佛山,分明许久没见面了,她满心期待他留下来,却落得个独守空闺,本也没多想,他回府的第一天,晚上留在她这里,她都主动了,却说她身子不好,拒绝行欢。 那个时候她就有隐隐的预感,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变心了,是以她才急切地希望冯敏能一胎得男,滚出她的婚姻。可她一番劳得到了什么,他甚至就这样在全府人面前下她的面子,这几要不是她病着什么事情也管不了,还不知道底下人怎么笑话呢。 柳嫣越想越哭的厉害,越想越明白蔡玠的打算,他想留下冯敏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听芳说,昨西院又添了两个伺候的婆子,是大爷专门从前院找的。他就那么害怕她伤害冯敏吗?被嫉妒恼恨蚕噬的感觉很不好受,柳嫣第一次尝到恨一个人的滋味。 春鸢远远站在廊柱下,听见屋里奶奶的哭声,有一阵很响,担心下头人知道了拿出去说嘴,守在台下将人都远远支开,再回到门前,就听李夫人在里头喊打水,要给奶奶洗脸。 兑了温水端进去,奶奶显是痛快哭了一场,眼圈红又肿,不过似乎被夫人安抚住了,神态平和,就说还是亲娘有办法劝住,吃过晌午饭,李夫人便打算回去了,走前叮嘱柳嫣,“别多想,你只管养身体,等娘给你想法子,总不叫你吃亏就是了。” 李夫人没有蒋夫人那么好的福气,嫁进李家三十来年,家里的妾室来来去去总有十来个,那些厉害掐尖的,全被她不动声色收拾了。家里如今只两个,一个老实的从不出房门,另一个爱生事,却蠢笨,又只生了一个女儿,乐得留着她们装点门面,还占著名额。 自从将家交给了儿媳妇管理,她也就养养孙子,看顾两个闺女。大闺女尤其是她的心头肉,当初为了收拾家里一个极为强势的妾室,利用了肚子里的孩子,造成柳嫣早产的后果,闺女身子不好,她几乎捧在手心里养。 蔡玠是她一眼便挑中的女婿,家世好,人又聪慧,小小年纪就展现出非凡的进退有度,比个大人还强。小孩子的习惯是最容易养成的,潜移默化地培养孩子们交好,夸奖他把妹妹保护的好,自然而然感情就培养起来了。 将柳嫣嫁进刺史府,李夫人是非常得意的,闺女终生有靠,李家又多了一门强劲的姻亲。她当然也会忧虑闺女的身子不利于生养,可十全十美的事情毕竟少,当初蒋夫人提出给儿子纳妾,她是非常赞成的,甚至打算着挑一个好生养又好拿捏的举荐过来,可闺女死活不同意,非要外面典一个。 她知道女儿的心思,她那个女儿是个痴的,又叫她保护的太天真单纯了些,心里眼里只有女婿一个,哪里容得下两人之间插进别的女人。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不该听她的,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好帮闺女把事情料理干净。 李夫人想着怎么收拾刺史府西院离间女儿女婿的妾室,从头到尾却没有打算过找女婿聊什么。男人都一个样子,上了心,不等着他自己腻,是不可能放手的,除非这个人消失,没了想头,过一段子,再有了新人,管你天香国色,也扔在脑后去了。 冯敏的肚子到了八个月,李夫人朝蒋夫人举荐了两个稳婆,说是云阳城有名的。蒋夫人自己派人去查了,果真有本事,据说每个人手里接生的婴儿都上千呢,再把人叫来一问,妇女的事情说的头头是道,还给蒋夫人解决了一个妇科上的小毛病,看过冯敏的肚子,异口同声说是儿子,哄的蒋夫人喜笑连连,当即给了订金。 回去的路上,春梅扶着冯敏,肚子越来越大,坠着不舒服,只有挺着走才感觉轻松一点。树叶开始凋敝了,秋风吹着人很舒服,在水池边坐了一会儿,看水里鲜活的游鱼,歇的差不多,抬手叫春梅拉她起来,一双比春梅稳当有力的手轻松将她扶起来,伴着来人低沉的责怪,“石头上多凉,好歹叫人回去拿个垫子,再说离水那么近,不小心滑下去怎么办?”
53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