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喊的时候,只来了一个。 “小七姑娘,等天明吧,这儿太荒没法请郎中,”来人说,“明儿一早小的就去请郎中。” “那你请的郎中什么时候能到,”小七妹问,“你也知道,木砚是大少爷身边的第一人,夫人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将他救下来,若是出了事,我怕小哥你担不起。” 来人一想也对:“那我鸡鸣就出发,放亮就能往回走。” 鸡鸣是丑时,放亮是卯初,从这里进城得要近两个时辰。 小七妹心里有了数,趁他转身之时,从舌下弹出一颗石头,“噗”的一下打在他的穴位上。 来人“咦”了一声,正要转身,小七妹又补了一颗,紧接着又是一颗。 连续三颗,终于将这个人的穴道点住了。 木砚将这个人的衣服扒下来,团成一团后扔到了床底下,又取了他身上的一串铜钥匙,先打开小七妹手脚上的铁链扔在显眼的位置。 然后打开了门。 然后小七妹粗着嗓子,用这个人的声音微弱的喊了一声。 接着用自己的嗓子大喊一声:“木砚快跑……” 然后飞快的滚进了床底下藏了起来。 木砚“啊……啊……”的喊了几嗓子。 很快就有人来了。 一打开门,见木砚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正指着门外的某处。 但小七妹不见了,只余手脚上的铁链。 自己这方的人被脱了外袍扔在地上。 “小……七……跑……”木砚紧张地喊,“快……” “小七姑娘穿了老九的衣服,假扮成老九跑了,快追……” 立刻有人将大伙都喊了起来,一窝蜂的追了出去。 只留了两个人守着木砚。 木砚:“快……找……” 他没法说很多次,只能用手势表示自己不会走,要赶紧去追小七妹。 等其中一人追出去后,他放倒了还留着的一个,费劲地将这个人塞进了床底下,将小七妹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的。 “小七……” 他喊了声,这才飞快的溜了出去。 门开着,小七妹躲在床底下一直没有动。 外面的人找她的时间越长,木砚就能跑得更远。 木砚这小子能干又机灵,还会看眼色,是个不错的娃。 她躲在床底下,甚至在更深露重的时候打了个盹。 有人中途回来过,见都没有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找到了另一个被塞在床底下的人,却喊不醒,只能又出去接着找…… 等终于在床底下找到小七时,天都大亮了,她都睡了一觉醒来了。 木砚没被找到,这处内有乾坤的土杂院里所有的人都黑着脸。 消息已经传回给于知意了。 因为米田哥又来了,黑着脸来的。 小七妹笑眯眯地打趣:“哎呦,米田哥,你这脸好比恭桶啊,黑得蛮臭的。” 米田哥不理她,黑着脸让人堵了她的嘴,将她用麻袋套了起来。 经过驴背的颠簸后,她被带到了一辆马车上。 这辆马车混在一个商队里。 她听到了好些消息。 米田哥面带喜色来的那日,朱合洛被封熙和路经略安抚使。 听起来朱季川是打头阵的,听说已经连夜带兵急赴熙州。 木砚 成功逃出这日,朱家两父子不等朱时安的封妃大典,以边疆安危为重,上阵父子兵,身先士卒,不顾个人安危……等等光荣事迹,一时传为京都美谈。 商队里,小七听到了好多次对朱合洛的褒奖。 “这朱大人也算是个人物,一个外室子,几度大起大落,还以为很难起复了,他大爷的,还是得有个好女儿啊。” “可不是,朱家大小姐那可是顶有名的大美女,如今要进宫当妃子了。” “哎,说到京都四姝,你听说了吗?以前的京都第一美女林楚辞重开林府了。你说她一介孤女,哪来的这么大的能耐?” “嗐,兄台,你想少了,这哪是她的能耐,是睡她的人有大能耐。” “听说她从金陵秦淮回的……嘿嘿嘿……” 带着猥琐的笑让小七妹的拳头很痒。 “那就是睡她的很多人都有能耐,”这个猥亵的声音还在说,“小郡王的连襟很多啊。” “说起小郡王,他辞官不会是为了林楚辞吧?” “你呀,怎么会是为了个女人?还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挂不住吧,是怕闲言闲语指指点点,所以避而不见不听吧。” “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有人上林府提亲去了,想让林楚辞当姨娘的,当贵妾的都有,还有当续弦的……” “高攀了高攀了,顶多当个外室。” “小郡王打的不会也是这个主意吧?” “难说,反正上门去的都被骂了,听说林楚辞养了个特别能骂人的姑子,好家伙,那是连骂一盏茶不带重复的。” 嗯,娥姐好样的,威武。 等行了一阵,不知到了何处,终于有人来了。 是那位平叔。 “小七姑娘,我奉夫人的命令,送您去金明寨。” 小七扭了扭胳膊:“不去,我累,手痛脚痛,行不得远路。” 平叔拿出了个药瓶子。 “夫人让我带来了三花软筋散的解药,您吃了解药后,还需两日才能恢复之前的神勇。” “这两日,我为姑娘带路,也护姑娘平安。” “等到金明寨,姑娘可以为自己家人报仇了。”
第328章 战2 于知意办事确实是让人满意的,长刀短刀袖刀飞镖……凡是小七妹顺手的武器,都给小七妹配齐了。 还有干净的道袍、丫鬟衣衫、书童衣衫…… 另有碎金碎银若干…… 唯独没有吃食。 “夫人说了,她备的吃食小七姑娘您未必信得过,就不多此一举了,”平叔说,“姑娘想些什么夫人都知道,夫人想些什么,此刻也该让姑娘您知道。”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来。 又将那瓶解药放在小七妹的面前。 “小七姑娘,这解药您吃不吃,全都您说了算。” 这封信写得隐晦,大概也只有小七妹这种当事人能看懂。 ……哥哥在祠堂跪了几日,每日除了一壶水一个馒头,竟无其他进食。 而祖母竟让杜姨娘插手府中中馈,又让二哥入了父亲的书房。 我心中担忧,又逢观棋和木砚请我为哥哥求情,便亲手做了健脾助眠的吃食,挑了祖母还未睡的时间送去。 老嬷嬷竟不在,房里只有父亲和祖母正在说话。 突然一声巴掌响,祖母说:“身为柴家唯一的皇族血脉,瞧你办的事,一个小小的山村,竟让你留下了活口。” 父亲结实地挨了这一巴掌,还恭顺地回答:“母亲教训得对,看来这陈小七并没有登记户籍造册,极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村子扔进弃婴塔的女婴。按这年龄算来,当年不过五六岁,竟能查到京都于家,还能杀了李进和周太后,儿子属实是想不到。” 父亲又说:“好在听她言语之间,并不知道我们在其中的布置,想来李进死得快,来不及说……” “哼,”祖母说,“我们也只是提供了路线和地图罢了,至于谁下令杀谁动手杀,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父亲说,“只是川儿非她不娶……” “想都别想,杀了吧,以免后患,”祖母说,“如今本就寸步难行,大理寺又查到了店宅务那,只怕他会……谁在外面?” 我听到“杀了”时心中一跳,又听祖母问“谁在外面”心里一惊,正想赶紧离开,回头一看,却见嬷嬷就在门边。 “禀老夫人,是大小姐听了些。” 我只得进去跪下,不敢看父亲和祖母的脸色。 祖母叹着气:“如今也不瞒你了,我柴家苟且偷生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一代又一代为复国而努力,你们已经算是享了父辈的福,如今该到你们立门户了。” 这门户怎么顶? 怎么顶都不可能顶得好。 我问父亲:“您说的陈小七,是救我一命的那个陈小七吧?周家与李进勾结屠杀村民,屠的是她家人么?跟您又有什么相干?” 父亲也不直接回答,只说:“怪只怪这些人选了个风水不好的地方建村子,再说了,我朱家并无一人动手。” 是啊,祖母说只是提供了路线和地图而已…… 我觉得好笑,又十分想哭,看来哥哥有难了。 或许得去告诉哥哥? 可父亲和祖母让人将我送回了自己院子,却将我的院子也锁了起来,连母亲都不得见…… …… 这封信,是以朱时安的口吻写的。 除此之外,连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于知意只是借朱时安的遭遇,将自己与朱合洛母子俩的血仇讲个来龙去脉给自己听。 她想让自己做什么呢? 她想借刀杀人。 借自己这把刀,杀朱合洛母子俩人。 只是,自己要不要按照她的安排去做? 木砚这小子安全了吗? 他又到了哪里?是否通知三平了? …… 赵煦和李昱白一起去见了高滔滔。 高滔滔见了李昱白,打趣道:“这回不辞官了?” 李昱白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高滔滔叹气道:“哀家垂帘多年,朝堂上下,不,是举国皆知哀家怯战,如今哀家还是不愿战的。” “皇祖母,”赵煦急道,“今时不同……” 李昱白及时制止了他:“官家,若没有太皇太后多年怯战,以微薄财物换取举国多年的休养生息,我大宋哪有如今的国力。” 他说的并不是虚言。 单以民生来论,粮草亩产可达4石,耕地面积扩大三分之一;人口超过2148万户,比汉唐时期多出近 一千户…… 太皇太后怯战的骂名之下,是举国上下多少年的民生大计。 高滔滔面色依然紧绷,但眼神已然柔和许多。 “有你这句话,哀家挨骂多年,也算值得。” 她又对赵煦说:“官家要战,那哀家不再多言,但请事事与众位老臣商议,一切以稳妥为上,切不可贪功冒进。” 赵煦应了。 高滔滔又说:“李昱白领随军转运使一职,负责战时粮草、军备的调度,听命于官家。” 她问李昱白:“随军转运使是需要干实在活的,一乃临时官职,二无品级,不觉得委屈吧?” 李昱白:“不委屈,谢太皇太后。” 等赵煦和李昱白离开后,高滔滔叹了口气:“小六在怨我啊。” 女官:“官家年轻,锐气正盛,过上两年就长大了。” 又说:“皇后今日亲来,说想请朱大小姐入宫小住,请您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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