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要做饭,苏柔儿自然不能是干坐着。 她也起了身,笑道:“我向来笨手笨脚,不过帮娘跟三姨母烧个灶还是可以的。” 三人一道去了灶房。 刘元丰向来羡慕喻三豹见多识广,这次更是拉着喻三豹听他说一些路上遇到的轶事,听得那叫一个入迷。 小孩子火气旺,屋子里炭盆烧得也旺,橘哥儿跟杏杏就有点坐不住,跟喻三豹刘元丰说了一声,想要去院子里玩会儿。 刘元丰立马喊屋子里那唯一的一个丫鬟:“白草,你去带橘哥儿跟杏杏外头玩一玩。” 那个叫白草的丫鬟应了一声,没说旁的,自动站到了橘哥儿跟杏杏身后。 刘家不算很大,几处连廊也修的不甚精致,但这对于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橘哥儿跟杏杏在走廊找了处坐的地方,橘哥儿把刘元丰送的那套木制小人摆出来,在外头跟杏杏玩了起来。 白草就站在一旁陪着。 两人玩得入迷,直到白草叫了一声“四小姐,五小姐”,橘哥儿跟杏杏才抬起头来。 别看刘家院子不大,但子嗣却不少。 大房是原配留下的。 二房三房是庶房。 等刘元丰成了家,便是四房。 这四小姐是二房庶支的孩子,五小姐,却算是熟人了——是当时跟着卫三娘去了南坨村探亲的刘霞儿。 刘霞儿见着杏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杏杏也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也没有热脸贴上去,只是拿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刘霞儿,看她想做什么。 刘霞儿则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乡巴佬,谁让你们来我家的?” 杏杏还没说什么呢,橘哥儿就先跳了起来:“我来我三姨奶奶家做客,要你让不让?” 刘霞儿尖声道:“这里是我家,我说不让就不让!” 橘哥儿朝刘霞儿做了个鬼脸:“不管,那你跟我三姨奶奶说去。” 刘霞儿气得小脸都涨红了。 这会儿庶支的那行四的小姐轻轻拉了拉刘霞儿的衣袖:“霞儿,来者是客……” 刘霞儿气冲冲道:“我可不像四姐姐你那样好性子!” 杏杏见刘霞儿这般不讲理,也不想跟她们起冲突,她把摆放在坐椅上的兵甲小人给一一归拢起来,准备拉着橘哥儿走。 但刘霞儿眼尖,她上前指着那些兵甲小人道:“这是我四叔的东西!你们拿来!” 说着就要上来抢。 杏杏俯下身子,护住那些兵甲小人:“是元丰表叔给的我们的!” 刘霞儿便去推搡杏杏。 橘哥儿跟那个刘四小姐都急了,赶紧过来救各自的妹妹。 白草叫了一声:“各位小姐少爷别打架。” 她犹豫着不知道上去拉谁是好。 不过她喊的这一嗓子,倒是也引起了屋子里大人的注意。刘家本就不大,附近两个院子都出来了人。 结果还没等大人们说话,几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谁推谁,最后是滚成团儿从连廊那台子上摔了下去。 橘哥儿垫在最下头,人都懵了下。 好在冬日里穿得厚,再加上几个小姑娘年岁都小,瘦溜溜的,这才没出什么事来。 但饶是如此,橘哥儿手掌还是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杏杏看着橘哥儿受了伤,眼圈都红了。 刘霞儿不知道磕碰到了哪里,也放声大哭起来。 喻三豹大步过来,一手一个,把儿子跟侄女儿都拽了起来。 还没等喻三豹开口,杏杏已经着急的问了起来:“橘哥儿,你受伤了吗?” 橘哥儿虽然手心火辣辣的疼,但立马很男子汉的一样下巴:“一点小伤罢了!” 喻三豹检查了下,见垫在几个孩子最下头的儿子精神还好,就是手心擦破了些皮,根本没当回事:“行,回头给你擦擦药。” 他又拉着杏杏上下看了看:“杏杏没伤着吧?” 杏杏见橘哥儿没大有事,破涕为笑,摇头:“杏杏也没事!” 刘元丰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橘哥儿没事就好。” 然而旁边却有一道不满的声音指责道:“四叔,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些。霜儿霞儿都摔了怎么没见你关心?” 却是一妇人,正搂着哭得厉害的刘霞儿,面带不满的瞪着喻三豹他们这边。 喻三豹上次来刘家见过这人,这是刘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虽说年纪比刘元丰大好些,但按照辈分,还得叫刘元丰一声“四叔”。 辈分在这摆着,这妇人说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刘元丰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她们看着也没怎么摔着……” 毕竟有橘哥儿垫在下头呢。 他方才飞快打量下刘霜儿刘霞儿,看着也不像是摔着的样子,应是吓着了。 既是吓着了,作为刘霞儿刘霜儿的长嫂,自然还是这当人嫂子的安慰更好一些。 他过去凑啥热闹啊?
第167章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在刘元丰喻三豹看来都算小事的事,最后竟是闹到了刘老太爷面前。 还在厨房做饭的卫三娘得知了消息,赶忙擦干净了手,匆匆去了前院。 刘老太爷年近七十,算得上一句长寿了。 他头发花白,精神头还算不错,坐在太师椅中,手摩挲着太师椅扶手上雕着的虎头,听着大房的长孙媳妇搂着五孙女刘霞儿在那絮叨。 “祖父,倒也不是孙媳妇挑事。我们霞儿摔了痛,本来想忍着的。也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去您面前提起这事,不然,我们定然不会在您面前多嘴半句……” 长孙媳妇小林氏半真半假道。 一旁的刘元丰额心跳了跳,忍了忍,没说话。 这事若非是大房那边的人故意在他爹面前嚼舌根,他爹会知道? 刘元丰吃过大房太多次这样的暗亏了。 他也深知,他爹总觉得原配夫人去的早,原配夫人留下来的大房是没娘的孩子受委屈了。 他爹总是偏向大房的。 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刘元丰垂下眼。 刘老太爷却是主动问起刚刚赶来的卫三娘:“三娘,这是你娘家来的客人,你怎么说?” 卫三娘抬头看了刘老太爷一眼。 她有些干巴巴道:“……老爷,我没什么想说的。” 刘老太爷却又问起了跟卫三娘一道过来的卫婆子:“你们是三娘的娘家人,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卫婆子隐隐听出了,这刘老太爷似乎并不是在问孩子这事怎么处理,而是在问两房的关系。 卫婆子沉吟,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杏杏却有些茫然的出了声: “为什么要问我们怎么想的呀?” 杏杏茫然的看了看橘哥儿,又茫然的看了看刘老太爷,“……谁有错,谁就认错,不就行了吗?是她先来抢东西,又先推搡杏杏的;摔下去的时候,也是橘哥儿垫在了最下头,我们都没摔着。眼下老爷爷问我们怎么想的,意思就是不用分对错吗?” 童言无忌,稚子的声音让刘老太爷眼睛都睁开了些。 屋子里静了静。 刘家大房夫人大林氏,送走自己的客人,匆匆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直皱眉,不满的看了一眼卫三娘。 她觉得三四岁小孩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卫三娘教的。 大林氏刚开口叫了声“爹”,就见着刘老太爷眼睛一闭,突然道:“我乏了,你们都各回各院吧。” 大房的大林氏跟她那儿媳妇小林氏都憋了一肚子火。 刘霞儿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娘”,缩进了大林氏怀里。 当着刘老太爷这个公爹的面,大林氏也不好对卫三娘她们太阴阳怪气。 大林氏忍气吞声的牵着女儿,身后跟着儿媳妇小林氏,先出了前院。 卫三娘他们也走得很快。 刘老太爷在后面看着,忍不住问了身边跟了他好些年的长随:“……他们就这么不愿意在我这多待会儿?” 长随心里道,小少爷母子为啥是这个反应,老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但他知道可不能这么说,只是劝道:“孩子都大了,哪有愿意在父母跟前一直待着的。可不就跟猫见了老鼠似得吗?” 刘老太爷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他们还说元丰那小子像我,哪里像了……” 刘老太爷嘟囔着。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长随慢慢道,“您记不记得,您年少时,有一回咱们出去猎得了皮子,您兴冲冲的要给父母做双套筒。结果太夫人说,您大哥常年在外跑商,这皮子不如给他。您当时就那么垂着眼抿着唇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后头太夫人没了法子,让您回屋子待着去,您走得飞快,就跟后头有什么在撵着一样……可不就跟四少爷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事似是也打开了刘老太爷的昏长的记忆。 他眯着眼,许久没说话。 …… 杏杏这会儿却是有些忐忑,出了前院后,小声问卫婆子:“奶奶,杏杏是不是说错话了?” 卫婆子朝她鼓励的笑了笑:“没有的事,杏杏说的极好。事情分对错便是了。” 像刘老太爷这样一昧偏着大房,哪里还管什么对错。 刘元丰自打出了前院就有些恹恹的。 回了后院,他跟她娘住的院子,刘元丰更是垂头丧气道:“我爹向来偏心,倒是让橘哥儿跟杏杏被我连累的受委屈了。” 喻三豹道:“表弟哪里的话!这事反正咱们没错,问心无愧就是了。” 刘元丰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这次倒也还好。若是往常,说不定我那偏心的爹还要问我,‘你若是给霞儿也买一套小人,她能跟旁人抢?说到底还是你想的不周到’……” 刘元丰学着刘老太爷的腔调,卫三娘笑过后,却是有些心酸。 她怯懦无用,连累着儿子在亲爹那都受着委屈。 “算了……等元丰娶了媳妇,就赶紧分房算了……”卫三娘下了决心,“刘家在郊区那边还有一个小院,旧是旧了些,但也能住人。到时候我就带着元丰,还有元丰他媳妇搬过去。” 刘元丰一听,少年人倒是振奋起来:“好啊。我早就不想跟大哥他们住在一处了!烦闷又憋屈!” 卫婆子觉得这确实也是个好法子。 不过问题又回来了。 她这元丰外甥的婚事…… 也是够让人头疼的了! 吃过饭,卫婆子跟卫三娘悄悄说起了私房话,问卫三娘在元丰亲事这一块上,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家,趁着过年这会儿她也在,她可以帮着打听打听。 卫三娘也来了精神,说了三四家子。 “这几家好像都还不错……”卫三娘跟卫婆子细细分说着,“虽然都穷苦些,但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到时候我要是带元丰单独分出去,日子估计也要穷苦不少,得找个能吃得了苦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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