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也不想想,从前人家龚家商肆的掌柜伙计们待他热情,那是因着龚晴娘! 还真当是他威北侯府的小公子特别招人尊崇么? 周云益在龚家商肆前翻身下马。 龚家商肆的伙计开门做生意,虽说这人跟自家东家翻脸了,但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给打出去。 他依旧是笑着迎客:“呦,这不是周公子吗?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商肆了?周公子要买点啥?” 周云益架子摆的足足的,一张脸冷冷淡淡的,看着还真有点那矜贵的公子哥儿模样。 “你们掌柜的呢?”周云益下巴微抬,冷淡道。 伙计心里啐了一口,什么人模狗样的玩意,跑他们商肆前头耍威风。 但面上却还是带着笑:“不巧了,我们掌柜在里面接待贵客呢。周公子有什么事?要不回头我忙完了,帮您传达下?” 周云益脸色微微一变,听出了伙计话里头的敷衍,勃然变色:“你这狗东西,敢消遣小爷——” 说着,就要举起鞭子来抽过去。 他举起马鞭的胳膊却立马被一只手给制住。 周云益恼怒回头,却见是龚晴娘。 伙计欢喜的叫了一声“东家”。 龚晴娘朝伙计摆了下手,示意他不用管这边,去忙便是。 “周云益,好端端的你来我铺子这发什么疯!”龚晴娘骂道。 周云益拧着眉头,毫不客气道:“龚晴娘,拿六千两银子给我。我明日给你!” 从前周云益跟龚晴娘有婚约时,偶尔周云益手头上银子不凑手,来龚晴娘这铺子直接“暂借”上百两银子,回头再拿了银子来填上,也是发生过的事。 是以,周云益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但龚晴娘觉得这周云益脑子有毛病啊。她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哈?” 周云益不耐道:“听不明白么?你非要收回你那块暖玉,导致珈珈没了暖玉滋养身子!眼下我需要六千两来买暖玉,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你!再说了,我也不白拿你的银子,明日就给你了!” 龚晴娘从来没听过这么感人的逻辑。 她忍住那想骂人的冲动,眼睛一眯,冷笑道:“懂了,你是来借银子的事吧?看少爷你这一言不合动手就要打人的架势,我还以为是讨债的呢。” 周云益恼怒道:“龚晴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龚晴娘冷笑一声:“好好说话不是不行,但那也得跟人不是?” 见周云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龚晴娘话音却是一转,冷笑道:“借钱,当然可以啊。不过我这也不是善庄,从前咱们有婚约,你拿几十两几百两周转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眼下咱们清清白白可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来我这商肆拿银子周转,若不付点利息,也说不过去吧?” 周云益心高气傲,不屑的上下打量龚晴娘一番:“我就说你满身铜臭味!行,不就是利息!明日来给你银钱时,我多给你一百两!这下总成了吧?!” 龚晴娘很是满意:“也就是说,一天一百两银子的利息是吧?……周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啊,来来来,我这有纸笔,咱们立字为据。” 周云益越发鄙夷龚晴娘,斤斤计较,满身铜臭,还好他选了珈珈!不然,跟这样一个只知道那黄白俗物的铜臭女子过一辈子,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周云益还在心里骂着,他手中很快被塞进一支笔来。 龚晴娘把笔跟纸都给铺好了,手一伸:“请吧周公子。” 周云益只觉得心中郁气又憋闷,笔走龙神,很快就把字据写好了,哼一声,笔一丢,就要去用大拇指按印泥。 “等下。”龚晴娘贴心的指了指最后一句,“这里你得写清楚点,是一天一百两银子。万一你明日没凑够银子,后日再来还钱呢?” “龚晴娘!” 龚晴娘眼皮抬都没抬:“别叫我名字,叫我名字也不给你减免。赶紧的,把这字据写明白了。” 伙计很有眼力劲的跑过来把笔捡了回来。 周云益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愤愤的骂着“满身铜臭”“臭不可闻”之类的话,还是把那字据写清楚了。 周云益怒气冲冲:“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龚晴娘还真就当着周云益的面,一字一句的检查了起来。 周云益简直要气炸了! 他堂堂威北侯嫡子,难道还会欠人银子不还吗! 龚晴娘才不管周云益气成什么样,仔仔细细把边角都给检查过后,这才满意的示意周云益可以捻印泥按手印了。 周云益怨气冲天的按上了手印:“这下总行了吧!” 龚晴娘满意的拿起那张字据,吹了几下,看也不看周云益一眼,挥手让掌柜去取银票。 这六千两银票终于到手,周云益吐出胸中的郁气,翻身上马。 他攥着马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龚晴娘:“你就抱着你那劣质暖玉,过你满是铜臭味的日子吧!”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驾马走了。 伙计气得要追上去丢石头,龚晴娘一把拦住他:“算了算了,丢石头砸到旁人也不美。我倒是觉得他在祝福我呢。” 她轻讽的扯了扯嘴角,“那等公子哥,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人都是在空中飘着的。且等着,看他到时候怎么还钱就是了!” 龚晴娘又朝着那字据吹了吹气,越看心情越好。 倒是掌柜还有些疑惑:“说起来,那位周公子口口声声说要六千两银子去买暖玉,谁家的暖玉能卖六千两银子的高价啊?” 龚晴娘不期然想起先前喻永柏话里提到的珍宝阁的暖玉。 不会吧? 龚晴娘只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龚晴娘又转念一想,管她呢,反正她赚了最少一百两,还得谢谢人家才是呢!
第449章 毕竟是儿子的孝心 周云益纵马回了珍宝阁,差点把那六千两的银票甩到喻永柏脸上。 “给小爷包起来!”周云益财大气粗的支使着掌柜。 掌柜笑盈盈的,手脚麻利,一连串不要钱的好话往外冒,双手恭恭敬敬把装有暖玉的锦盒呈上。 王珈珈眼中含着热泪,娇羞的靠在周云益的臂膀:“益郎,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周云益那叫一个容光焕发,还特意在路过喻永柏时冷笑一声,那得意模样,活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喻永柏丝毫不恼,只施施然朝着周云益拱了拱手,笑眯眯的目送周云益跟王珈珈黏黏糊糊的出去。 待他们走后,掌柜眉开眼笑的过来:“东家,要不以后您每天都过来一趟吧。就那么一站,说几句话,几千两就进账了,这样的好生意要是天天有,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喻永柏拍了下掌柜的肩膀:“行了,见好就收吧。那样的傻子可不是天天有。偶尔遇到一个,你都得感谢老天爷的馈赠了。” 两人相视一笑。 珍宝阁里的其乐融融,周云益与王珈珈在马车里,气氛稍稍有些微妙。 原因是周云益同王珈珈商量,他要拿走一块暖玉。 王珈珈脸上表情差点没崩住:“啊?为什么?” 不过,王珈珈反应的很快,撒娇着试探道:“益郎,这暖玉是你出的银子,自然你说什么都好……只是,人家是想着,过两日便是正月十五,信国公府那位大小姐的生辰,我也得了帖子。原本我是想着,我把这三块暖玉都带上,也让旁人知晓,益郎待我之心可昭日月……” 周云益不疑有他,只握着王珈珈的手,解释道:“珈珈,我知道你并非是在意这几块暖玉。只是我买了这三块,银子有些不凑手,今晚回去总要跟我娘去要些银子补一补才是。这不得取一块暖玉来讨好我娘么?” 周云益情意绵绵的看着王珈珈,“珈珈,我知道你最是懂事,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王珈珈虽然有些不舍,但周云益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自是笑着点头:“益郎,我都懂的。况且,你娘未来也是我娘,孝敬她,我哪有不愿意的?” 王珈珈俏脸羞红,把放在膝头的那锦盒往周云益处一推,只取了其中最小的那一块暖玉:“你把这两块更大更漂亮的,都拿去给伯母吧。我要这一块小的就好。” 周云益感动得不行。 他的珈珈总是这样单纯善良美好,与那个浑身铜臭味,竟然还要问他要利息的龚晴娘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周云益从王珈珈手里取走那块最小的暖玉,把剩下的两块推给王珈珈:“珈珈,我拿这块就好,剩下的你拿着,好好将养身子。” 王珈珈眼含热泪,缱绻的看向周云益:“益郎,你待我真好……” 两人抱在了一处。 …… 周云益回了府上,直奔主院,威北侯夫人的住所。 婆子正在给威北侯夫人端了参汤过来。 威北侯夫人一见那参汤,就皱眉问道:“今日的参汤用的血参怎么跟我平时用的不大一样?怎么回事?” 婆子苦笑道:“夫人,往常您用的血参,都是龚姑娘送来的。那都是龚姑娘商队去西域那边运来的精挑细选过的。前些日子龚姑娘跟咱们七少爷退了亲,厨房去外头采买许久,都没能买到那样品相的……” 眼下老夫人管家,他们各院吃穿用度各有定例,威北侯夫人平时进补用的血参,显然是超规格的。按理说,这种应该是由有需要的主子自掏腰包。 极品些的血参有倒是有,但那个价格…… 威北侯夫人心烦意乱,拉下脸来:“算了,也不缺她那几口血参!” 婆子不敢说旁的,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却在心中嘀咕。 之前夫人吃着用着人家龚姑娘的红参时,怎么不说这话呢? 还有她们的七少爷,也真是心里没个数。 他也不看看,他们主院平时享了人家龚姑娘多少好处,就是喂条狗,狗都知道摇尾巴呢人,哪里会像她们七少爷这样,一边理所当然的享着人家龚姑娘带来的好处,一边又捏着鼻子嫌人家满身铜臭味—— 婆子一想到每次那位龚姑娘过来塞到她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心里就难受得很,恨不得打醒那心里没半点逼数的七少爷。 也不知是不是婆子心里的嘀咕被老天爷听见了,她们家那心里没半点逼数的七少爷这会儿风风火火的喊着“娘”,闯了进来。 威北侯夫人起身迎了上去,有些嗔怪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的?……看你头上的汗。” 威北侯夫人拿着帕子去擦周云益头上的薄汗,周云益没有躲,在威北侯夫人帮他擦完汗后,他从怀里取出帕子包裹好的暖玉,献宝似的呈给了威北侯夫人:“娘,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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