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时宴没应声,嘴角却翘了翘,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看着充满活力的杏杏,卫婆子跟李春花仿佛也被感染了不少,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家后,卫婆子跟李春花同家里人说了杏杏代她们摇签筒的结果:“……道长都说了,明天槐哥儿肯定没事!” 这稍稍缓解了一些家中紧张的氛围。 翌日,便到了槐哥儿要被公开审理的日子。 一大早,喻大牛跟李春花便早早穿戴好,坐立难安的等着出发。 喻三豹套了马车,载着卫婆子,喻老头,李春花,喻大牛,外带一个杏杏——家里人都觉得杏杏是小福星,有她在,能大大增加槐哥儿逢凶化吉的几率。 喻家五大一小往县城衙门那去了。 今日柏哥儿跟桂哥儿都跟学堂请了假,柳哥儿也提前跟柳老太爷请了假,三个少年早早的就往衙门那跑了。 衙门还没开门,他们已经等在了外头。 甚至比卫婆子他们来的还要更早些。 这案子不算什么大案子,但衙门每次开堂审案,附近居住的百姓都会来围观一二,好在无论是柏哥儿他们,还是卫婆子他们,来得都算早,这会儿衙差刚把大门推开,他们便赶忙往里挤,确保自己站在围观者的第一排。 好在人不多,余裕不少。 只是没多久,杏杏便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位穿着锦衣的男子,看着年纪二十来岁的样子。 让杏杏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的是,这锦衣男子身边的女子,她却是认识的。 正是李雪凤。 李雪凤尽管依旧是锦衣华服,玉簪金镯,但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尽管涂了些脂粉,但额角的青紫却隐隐约约的遮都遮不住。 杏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察觉到了杏杏的视线,李雪凤身边那男子看了过来。 见是个小丫头,他呵呵一笑,意有所指:“你熟人?”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李雪凤浑身却剧烈颤抖起来。 这表现似乎取悦了那男子,男子又是呵的一声笑:“行了,一会儿好好看着吧。” 李雪凤露出一个比哭还笑的脸来:“……是。” 杏杏觉得两人都奇怪得紧,她突然发现,这男子说话时,嘴里的门牙缺了一颗半。 豁牙豁得有些好笑。 杏杏不由得想起昨晚上吃饭时,突然掉了一颗牙的橘哥儿。 就是,橘哥儿当时嫌丑,吵闹得很,奶奶还安慰他,说每个小孩子都是要掉牙的。 大人……也掉牙的吗? 杏杏想到橘哥儿掉了牙的傻样子就嘿嘿笑了下。 谁知,那男子见杏杏看着他这边笑,当即抿住了唇,眼神也变得凶狠,瞪向杏杏。 杏杏受到惊吓,赶忙转过身,一头扎到卫婆子的身上。 卫婆子还担心是这衙门氛围太过肃杀吓到杏杏了,赶忙把杏杏抱在怀里:“乖孙,不怕不怕啊。” 杏杏把头埋在卫婆子怀中。 恰好也到了升堂的时辰,衙差押着槐哥儿来到了堂下。 喻家人都紧张起来。 李春花更是没忍住,哭着喊了一声“槐哥儿”! 槐哥儿看着倒还好,只是人憔悴了些,脸上衣裳都没什么污渍,身上也没什么伤,先前把人抓伤了脸,这会儿也结了痂,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听到他娘在喊他,看到家人都在衙门外头焦急的看着他,还有杏杏——小丫头大声喊:“大哥哥,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槐哥儿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来。 他在狱中无数次问自己,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他还会出手帮忙吗? 他想,他会的。 这个世上不仅有那些奸诈之徒,还有他的家人,还有好些值得去好好对待的人。 槐哥儿眼神坚定了几分,跪在了堂下。 县令高坐堂上,按照流程来,开堂,传唤犯人,受害者。 那叫颐雯的姑娘双眼通红,跪在堂下,没等县令问几句,她便哭得不能自已,看着极为柔弱的模样。 李春花看着那弱柳扶风的颐雯,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 虽说自家儿子也是受害者,但也是真的欺负了这位姑娘,要不……就让儿子娶了她? 一是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再来这样也能让儿子脱罪。 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李春花愁眉苦脸的想着。 杏杏在卫婆子的怀里,看了会儿那哭得伤心的颐雯姑娘,觉得有些眼熟,但她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杏杏想得头都晕了,又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李雪凤身边那个奇怪的豁牙男。 杏杏就看到,那豁牙男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颐雯,露出一抹阴毒的笑来!
第254章 你岂不是更下贱 杏杏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了视线。 师爷在复述这案子,若是犯人跟受害者都没有新的异议,他讲述的这些,都会记入卷宗。 县令听师爷描述完,先是问受害者颐雯:“可还有遗漏之处?” 颐雯垂泪道:“并无。” 县令又问槐哥儿:“犯人喻永槐,你可有异议?” 槐哥儿却低头如实道:“我喝了茶后,便晕厥过去,至于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县令蹙眉:“你虽然也是受那流窜的采花大盗所累,但却是实打实的对民女颐雯造成了伤害。你认不认?” 槐哥儿无话可说。 喻家人着急的很,却又不知道怎么帮槐哥儿辩解。 “依本官看,既然这是一桩阴差阳错的案子,若犯人愿意对苦主负责,这案子倒是可以从轻发落。”县令捋了捋胡子道。 他心道,这也算是卖柳大学士一个人情了。 槐哥儿皱着眉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若他真的对那个姑娘做了不轨之事,也确实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思虑再三,语气有些沉重道:“若是姑娘愿意……” 县令又看向颐雯,颐雯垂泪道:“我身子都已经给了他,不愿意又能如何?……况且恩公先前便在恶人手中救了我,眼下得知是流窜的采花大盗害了我与他,我自然是愿意的……” 李春花听到这颐雯姑娘,如此深明大义,深受感动,觉得若是这事真成了,应该倒也不错。 卫婆子也是这般想。 是以,县令问起他们时,他们也没什么异议。 而此时,李雪凤身边的那男子,孟云常,突然笑了起来,附在李雪凤耳边,眼中闪过恶毒的光,以只有李雪凤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看到了吗?你的心上人要娶一个窑子里出来的贱人了,你高不高兴?他宁可娶一个贱人都不娶你,你岂不是比窑子里的贱人还要更下贱?” 李雪凤浑身都在发颤,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又怕,又恶心。 “不……”李雪凤从牙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来,她不敢哭,她知道,自己若是哭出来,只会被打得更狠。 孟云常满意极了。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县令刚要宣布,犯人与受害者以成亲为结果和解,却听到堂下传来一声:“等下!” 喻家人齐齐往说话处看去。 却是无名道观的老道士。 老道士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头上扎着一个松松垮垮的道髻。 县令皱眉道:“堂下何人,竟敢这般喧哗!” 那老道士哈哈一笑:“大人莫急,我不过是一普通道观中一普通老道士罢了。只不过,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我作为百姓中的一员,对这案件有一疑点,想来大人应是也会成全我这百姓,让我问个明白吧?” 县令皱了皱眉,倒是想起堂下跪着的喻家人跟柳大学士还是姻亲……就当给柳大学士一分面子了。 县令咳了一声:“你问。” 那老道士越众上前,槐哥儿有些错愕,又有些感动:“师父……” 老道士抬手止住槐哥儿继续说下去,只是让槐哥儿把手腕伸出来。 稍一把脉,老道士便哈哈哈笑了三声:“果真如此。” 别说是旁人了,就连喻家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老道士。 “你笑什么?”县令皱眉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一作揖,看着很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大人别急。” 他又看向颐雯,问道:“姑娘,老道问你,你确定,槐哥儿占了你清白?” 颐雯似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眼圈又红了,她浑身微微发颤:“我知道你护徒心切,又何必这般辱我!你一个老道士,怎地这般为老不尊!” 老道士却丝毫不着恼,又作了个道揖:“老道一把年纪,早就将男女性别之分抛之脑后,眼下问姑娘,也不过是为了这个案子,还请姑娘回答。” 颐雯似是被逼得极为耻辱,浑身发颤:“是!他喝了那采花大盗下的迷药,狂性大发,强占了我的清白!” 她怒瞪老道士。 槐哥儿则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虽然不记得,但是…… 颐雯姑娘怎么说也是受害者。 师爷咳了一声,也补充道:“我们请嬷嬷给这位姑娘验过身,确实已经……” 师爷又咳了一声。 老道士却点头道:“既是这样,那老道知道了。” 老道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说话时不急不缓,县令忍不住追问:“你知道什么?” 老道士温和一笑:“知道了我这徒弟,是被人陷害的。”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颐雯反应最大,她颤声道:“你意思是说我拿自己的清白来污蔑他?” 她红着眼,悲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以死来证明!” 说着,颐雯起身就要去撞柱子。 老道士身形飘忽至,挡在颐雯身前,只一只手轻轻往颐雯肩上一拍,竟是直接制住了颐雯。 颐雯突然就身子僵住,动不了了。 “姑娘急什么?”老道士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老道只说了槐哥儿是遭人陷害,没提姑娘一句,姑娘为何这般着急?莫非是姑娘心虚?” 颐雯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满脸惊惶,眼神乱飘。 县令也被震住了,半晌才想起来怒拍惊堂木:“大胆!” 老道士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朝县令颔首:“还请大人让老道把话说完。若老道说的不能说服大人,那大人也可将老道投入牢中。” 槐哥儿急了:“师父!” 老道士朝槐哥儿略一点头:“别急。” 县令皱眉道:“好,既然你这般说了,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见!” 老道士微微一笑:“很简单,槐哥儿练的是一种改良后的童子功,虽说不是童子身,也能练,但始终不如童子身更精纯。他眼下元阳未泄,功力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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