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托词, 但也的确是多谢沈空青的慷慨。 沈空青把信读完就转告了沈君迁。 老爷子听说儿子儿媳安康也放心,至于他们说年底才回, 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若不是路途遥远, 他其实也想去的。 他再疼沈空青都好, 沈零榆也是他的亲孙子, 对他这个祖父也孝顺尊重,手心手背都是肉,京城那么远, 他看不到摸不着, 怎可能不担心? 但有儿子儿媳在, 小孙子身边是爹娘和岳母亲自照料,确实比他这把老骨头要中用。 他还是带好他的大曾孙吧,省得给孩子们添麻烦。 等傍晚沈空青去接叶天冬,顺便就把这事说了。 虽说冬儿如今是同叶玉竹一块下工,但他接人也成了习惯,不亲自去接不放心。 叶天冬这半个多月都忙着糕点铺的事,整日团团转的,若非家里有沈空青、身边有叶玉竹和刘师傅,他也吃不消。 这不,脸蛋都消瘦了些。 可把沈空青心疼坏了。 于是吃食也不省着,每日换着花样给冬儿做好吃的。 他如今在家就带带粥粥做做饭,还有沈君迁帮着,只要不是回村,他也不会很忙,有时间去捣鼓这些。 到了三月初八,就是粥粥满三个月的日子,小家伙在阿爹阿父的精心喂养下,胖了不少。 原本就可爱,现在更加圆润。 小孩子胖点好,有福气,老爷子就喜欢圆滚滚的粥粥。 到了三月,春日便很快过去了。 入春之后酒楼的生意渐渐回转,行商走贩又开始新一年的谋生,使得酒楼也客进客出,每日都热热闹闹。 加上酒楼定期与人收买野物山珍,时常那些老爷们也在酒楼订席宴客,因此酒楼的生意自开春来就每日上升。 到了四月,又是一年枇杷成熟时。 枝头果实累累,青色衬着金黄,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意。 杜远志载着摘好的、成熟的李子枇杷上县城来,沈空青还帮忙去生果铺售卖。 生果铺只有方恬和沈泽兰在,客人多的时候忙不过来,所以沈空青会去看看。 傍晚收工,他提了一小篮子外皮破损的枇杷和李子去糕点铺接叶天冬。 他每日来接人的时辰很固定,一般情况下他来了之后,叶天冬就会和叶玉竹清扫卫生关门。 今日他在生果铺忙着,家里只有老爷子,担心他忙不过来,所以沈空青就帮着收拾,好早点弄完回去。 他把小篮子搁在柜台上,拿了扫帚去扫地。 至于盛放糕点的木架,则是叶玉竹负责打理。 等三人从糕点铺出来,天将擦黑。 夏日日头落山晚,可一旦天色将黑,那代表时辰也晚了。 三人走在青石街道上,叶玉竹走在前边,叶天冬和沈空青后一步并肩走在一块:“要不日后你别来接我了?有竹儿在,不会有事的。” “不想我来接你?” “不是。”叶天冬摇头:“你每日去生果铺忙到这时辰,祖父一个人在家带着粥粥,我不放心。” “嗯,明日起我早点来接你。” “...”这有何区别? 但不可否认,叶天冬是爱听这话的。 他本就说过,希望在沈空青心里,他永远排前头,便是儿子也不能越过去。 所以他爱听这话。 见竹儿也不像是会回头的样子,叶天冬便去牵沈空青的手。 沈空青垂眸,对上他忽闪忽闪的眼眸,了然笑了笑。 三人回了家,沈君迁带着孩子不便,只能生着火把饭煮了,至于菜得等他们回来煮。 至于李谷,他下工更晚,天黑了才回家,好在老爷家管吃食,不用回来吃冷饭冷菜。 三人回到家,叶玉竹和叶天冬自觉进了厨房,沈空青则回房看粥粥。 下午他赶趟回来,挤了奶,让沈君迁有时间自己热好了喂。 近段时日,粥粥也就他们两个人带得多,认得曾祖父,加上他也听话,吃饱了不会哭闹,因此沈君迁一人也带的过来。 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了,整日这样带着粥粥,精力多少有些不济。 沈空青进门那会,他就坐在小床边,一边摇着小床,一边打着呵欠。 “祖父。” 沈君迁立马惊醒:“诶,回来了。” 沈空青走过来:“累了就去歇会,饭好了我再叫你。” 沈君迁打着呵欠道:“唉,不得不承认是老了,想你以前小时候,我还能去种三亩地。” “你也知道是以前。”沈空青走过来,借着昏暗的余晖看粥粥:“没哭吧?” “没哭,你往后别这么晚回来,我一个人带着粥粥忙不过来。” 他在家也不是只带孩子,院子里还种着两垄多青菜要浇水,鸡圈里的鸡鸭也要喂,往日这些事都是沈空青打理,只是这两日他要去生果铺帮忙,回来得晚,就落到了他头上。 “嗯,我以后早些。”沈空青见粥粥睡得香,把床帐遮好,先去点了烛火,怕有蚊虫还燃了艾香。 淡淡的艾草味飘了出来。 老爷子先去了厨房。 沈空青后边出来,把门带上后也过去了。 叶玉竹和叶天冬手脚麻利把菜炒好,还不到两刻钟就喊爷孙两吃饭。 厨房里柴火的光就亮了半个屋堂,至于饭桌上,一盏油灯跳跃着。 吃了饭,几人又前后洗漱。 等沈空青洗完,李谷才从外边回来。 他点着灯笼进了院子,一身的疲惫。 沈空青站在浴室门口,向他道:“锅里有热水,洗了早些休息。” “诶。” 李谷吹了灯笼里的蜡烛,又给挂好,这才回房去拿衣裳。 只是他进了房间又跟叶玉竹说起了话,沈空青进屋时他还没出来。 沈空青把门锁上,冬儿已经把粥粥抱到了床上。 在他不想要的时候,他很乐意和儿子分享青哥。 粥粥睡在中间,沈空青在外边躺下。 “刘师傅准备月底回京。”他刚一落床,冬儿就说了句。 “嗯,这么快?”沈空青转过身看向他。 “不快了,按日子来算,刘师傅若是月底回京,也差不多三个月了。” 对的,刘师傅是正月廿六到的屏东县,自他来就没歇口气开始传授叶天冬制作糕点的手艺。 这么长时日过来,叶天冬又有方子傍身,他确实可以抽身了。 沈空青说道:“他一走卢管事也该回了。” 过年前卢赟就说过,等来日跟刘师傅一块回京。 此次两人回京,怕是只有他们去京城看望沈零榆,否则再难相见。 叶天冬叹口气:“我舍不得他们。” 亦师亦友的关系,他舍不得正常。 沈空青安慰他:“别想这么多,将来还可以去京城看他们。” 叶天冬嗯了声:“睡吧,你忙一天也累了。” “嗯。”沈空青的手从被子底下伸过去,越过粥粥摸到他的,握在手心。 叶天冬抓紧了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闭眼睡去。 枇杷和李子还未卖完,就到了卢赟和刘师傅离开的日子。 他们离开的前一日,沈空青在酒楼摆下宴席,给他们饯别。 除了酒楼的伙计,包括沈君迁他们,沈空青也全都叫了过来。 整整坐了两桌。 卢赟与他们关系亲厚,将近两年时间的相处,他真诚对待沈空青两人,沈空青与叶天冬也并非感觉不到。 换句话说,要不是有卢赟的鼎力相助,他们也不会成功接管酒楼。 尽管这是因为郎主的吩咐,可也得卢赟肯用心。 第二日要赶路,就没敢喝太多酒,尽兴即可。 吃了饭,沈空青与叶天冬去送卢赟和刘师傅。 到了卢赟屋前,叶天冬还舍不得回。 卢赟看着他,忽然笑道:“这一年多以来你做得很好,我也没别的话要叮嘱你,你日后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吧。” “卢管事,刘师傅,我舍不得你们。” 卢管事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他以往并不会做这种事,如今是把自己的身份放在了长辈上:“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若是有心,将来进京看望沈大人时,别忘了来看看老夫。” “我会的。” 真要走了,卢管事也舍不得他,相处将近两年,又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花了多少心思他知道:“回去吧。” 沈空青道:“明日我和冬儿在城门口等你们。” 卢赟点点头。 沈空青这才半拖着叶天冬回家。 叶天冬走三步回一次头,卢赟朝他摆摆手,等走远了,两人的身影再难看清,叶天冬才吸了吸鼻子。 沈空青听到了,把人拉到身边,小声问:“怎还哭了?” “我难受嘛。”叶天冬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 “卢管事也说了,日后可以去京城看他。”沈空青停下脚步,拉着人小声哄。 “我知道的,我就是一时间不习惯。” 沈空青大手扬了起来,拇指揩过他的眼尾:“别哭,我受不住。” “???”叶天冬一脸疑惑。 沈空青亲了亲他泛红的眼睛:“回回见你哭,我就更想欺负你。” 叶天冬恍然大悟:“难怪你...哥哥,你好坏啊。” 他成功被沈空青转移了心思。 “坏也是对你坏,走吧,回家去给粥粥洗浴。” “嗯。” 叶天冬握住他的手,两人迎着夕阳而去。 落在身后的影子一长一短,却紧紧依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翌日,两人去城门口送卢赟和刘师傅。 他们先一步到,等了一刻多钟两人才出现。 沈空青上前,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们两人。 是一人一个包袱。 里面装着沈空青特意准备的东西。 除了吃食还有五十两银票。 这两人对他们的帮助甚大,所以昨晚沈空青和冬儿商量后,决定每人给五十两礼金。 他放在包袱里边,卢赟两人看不到也无法拒绝,等两人看到时,也没法转头找他们。 几人又再寒暄几句,待两人上马前,沈空青才拱手道:“山长路远望君保重,后会有期。” 卢管事与刘师傅也冲两人拱手,异口同声:“保重。” 二人利索上马离去。 沈空青与冬儿看着两人驾马走远。 日子又平淡地过,眨眼便到了端午。 端午一到,代表一年又快过了一半。 五月初四,几人提前回村与家人团聚。 因此除了酒楼,生果铺和糕点铺都关了门。 沈空青驾牛车载几人回村。 牛车摇摇晃晃进了村,到了沈家门口,方恬与叶玉竹夫夫都是大包小包拎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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