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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遂宁横眉说道：“手拿开点，别挨着我。” “好。”檀木松开他的手臂，俯身看他弹琴。见他指法清劲，吟猱、按弹、乐句转折间婉转动荡无滞，惊喜道:“世子喜欢抚琴?” 沈遂宁知檀木亦甚懂琴律，在梦境中曾教过那雪莲精学琴。然而那小雪莲精次次都会举起被磨烂的手指，向檀木撒娇求饶，得逞之后就笑嘻嘻地耍玩磨烂手心的罪魁祸首——一把名唤雪穗的佩剑。他喜武不喜文，宁愿舞剑作乐，也不肯在室内学琴，与沈遂宁完全是两个极端。 沈遂宁手指一拨：“平日里足不出户，便学了些琴棋书画解解闷。” “琴韵回肠荡气，琴艺精湛技法了得，世子过谦了。” 檀木赞赏地说道。他环顾四周，伸手一抬，一白翠玉箫便出现在他手里，“借来一用。不如你我二人合奏一曲，如何?” “有何不可。” 沈遂宁换了一首曲子，弹的是一中州琴曲。他身姿挺拔，屈指抬手搭上琴弦，骨指一勾一翻，便弹奏出一曲青山流水。 琴音冷冷清清，犹如淙淙溪流。散音松沉旷远，时而余波激流。按音吟猱余韵、细微悠长，颇为纯朴古雅，忆起思愁。 檀木静静地听了须臾，随后双手持箫。 箫声渐入。 檀木的箫声无缝衔接地加入，与沈遂宁的琴瑟共鸣。 在这一刻，他们契合无比。 旋律逐渐变调，箫声与琴音纠缠，旋律中的感情层次不断递增。既悲戚婉转，亦情意深重，听得沈遂宁竟红了眼。 这人心里究竟在想着谁，箫声竟能如此牵肠挂肚、相思缠绵，听得令人倍感悲伤。 箫声逐退。 身后人搂得他甚紧，沉默地压在他背上听他弹曲。 一只手抚上他的大腿。 “小绿随时都会回来” 檀木撩起他的衣衫，低语沉声说:“我保证他不会，你放心。” 墨色的发散落在弦线上缠绕，无措的手在琴弦上按压出突兀的音节，节奏像潮汐一波又一波压乱了两人的衣衫，各自都各怀心事，满腹言语不知如何诉说。 夜渐深，余浪渐退，十指相扣，紧紧相偎。 写最后那段时我听的是《高山流水》笛箫变奏版(不是原版)，就是那种感觉。 进入论坛模式1878/4811/3
第十二章 遂宁 “愿你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平安顺遂，尽如所期。” 2022-04-17 20:05:54 2022-11-25 00:52:57 沈遂宁能梦见的片段其实是杂乱无序的。非要说有什么共同之处，那便是现下梦到过的片段，都集中在小雪莲花精与檀木初识的那段时期。或许对小雪莲花精而言，那些都是宝贵或者难忘的回忆。 梳理一下顺序，在小雪莲花还是一颗初有灵识的雪莲花时便遇见了檀木，被他连根拔起，带回了仙山埋进土壤里，养着当备用的药材。结果得仙山天地之福泽，日积月累，吸取了日月精华，巧得了机缘，便化成了精。 还记得那一日惊呆了无数灵花灵草，整座仙山一传十，十传百，说咱们花草界也出了个天纵奇才，才初启灵识没多久，便已经化形成精了。 雪莲花在白光中逐渐变大，它化出手脚，披着一头如瀑的白发，睁大眼睛像个初生婴儿般光裸着身子，好奇地趴在水坛边端详自己的模样。 “我的天啊，你这家伙居然那么快就成精了?”川贝母震惊得整颗灯笼都目瞪口呆。 简直难以置信，在场每一棵灵植都比这新来的家伙早开启灵识，明明都是呼吸同一片仙山的空气，怎么它就先成了精? 血灵芝内心忿忿不平，论资历，它才是最资历深厚的老前辈，结果自己百年都还未成精，却被这新来的抢先了，这以后说出去绝对会被其他花草笑话。 老人参摸了一把发白的胡子，慈祥地叹道：“哎，真是后生可畏唉。” 小雪莲花成精，开心得在原地转圈圈。被困在此处已有一段时日，它早就想离开这里到别处看看。 它连忙与各位意难平的兄弟姐妹道了个别，便准备撒腿就跑。结果刚跑没几步便被人捏着后颈抓住了。 “妖?”檀木一脸冷淡地道。 可恶，还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小雪莲花精在这呆的短短时日里，每日都能听到这座山的主人降妖除魔，辣手残花令人闻风丧胆的事迹，好不容易得到自由，他可不想再被抓回去当药材。 它踢着脚掙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不!不是!我是精，不是妖!我原先是一朵雪山上来的雪莲花，是你将我种在这里的。” 檀木将它翻了个面，提到眼前，淡漠狭长的凤眼掠过一抹讶色。这雪莲花精竟然长着一副无比艳丽的皮相。 精、灵、神、仙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能力越强者，样貌便越好看。他将这朵雪莲带回来时才探知它初启灵识，寻常的精怪起码还要活上千年才能修炼人形。而这只雪莲花精，竟能在短短时间内便成精化形，想必是上根大器。今日若是不多加管教，日后一旦成妖，必定造成大患。 正好他身边缺个药童。 檀木将他放下，唸诀为他化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语气淡淡道:“往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啊......为什么啊，我不想留在这里。” “没有为什么，你想离开也可以，只要你能离得去。”檀木的声音字字清晰。 于是，小雪莲花精被迫跟在他身边，日日过着无聊、无趣，整日浇水采药磨药混药的无聊日子。 虽然他很想逃跑，但每次他一靠近山脚，便会被一道屏障隔开。他们能力悬殊，他就算想和那个混蛋打，也打不起来。檀木只需念个口诀，便能把他定在原地，轻而易举便能将他扛起带走。 不过留在山上倒也悠哉，檀木平日里虽然会使唤他磨药采药，无事便教他学着那套仁义礼信、如何分辨善恶对错，除此之外倒也不怎么管他。小雪莲花精一做完事便离得他远远的，寻那药圃里的灵药花草谈天解闷。而檀木一向沉默寡言，最爱只身孤坐在庭院里，并不与他说话。 直到他第一次陪檀木下山施药救人。 小莲花精头戴帷帽，身后背着一个装满药材的小箩筐，他将一袭白发变为黑色，学着檀木化了身粗衣麻袋走在城门前排队。 他掀起白纱探头探脑，对这人烟稠密的地方充满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民间，这一点一滴对他来说新奇得很。 一根棍子敲在他掀起白纱的手。 “收。” 莲花精痛得缩了缩手，扁嘴说:“哦......” 隔着一层白纱，在朦胧间四处张望，他好奇地问道:“喂，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临康城。” “那是什么?” “地方的名字。” “噢，名字，我知道，你也有名字，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 小莲花精鼻子嗅了一嗅，闻到那人身上的檀香味，立马想了起，“檀木，对了你叫檀木。” 木棍又敲在他顶着帷帽的头上。 “哎呀。” “没大没小，不许直接叫我的名字。” “不叫你名字，那我要叫你什么?” 檀木思了片刻，“道长。” “噢噢，道长。” 两人进了城门，小莲花精跟着他游走在大街小巷。他们穿过一条街，又拐过一个巷口，来到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道路两边摆放了许多杂货小吃摊档，人流满贯，十分繁荣热闹。他跟在檀木身后左看看，右看看，看得眼花缭乱。 “哥哥哥哥，我想吃糖。”旁边传来一孩童的声音。雪莲花精闻声扭头往左边一看，一个小男孩拉着哥哥的袖子，指着一个摊子上的糖葫芦说道。 “好，小旬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买。”哥哥掏出了一文钱要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那个小男孩。 小雪莲花精扭回头，也扯着檀木的袖子说道:“哥哥，道长哥哥，我能不能买一串糖葫芦。” 檀木隔着纱布都能看见他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连恳求撒娇的语气都学得十足十。 “我们没有钱。”他扯回自己的袖子。 “钱是什么?” 檀木抬棍指着远处一掏钱买包子的大叔，“那人手上拿着的便是钱。” “在人间想换取货物，必须要以物易物，或者以人间制定的货币来换取你想要的货物。” “那我可以变银子吗?”小雪莲花精摊开手掌，变出了和那人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样的铜钱和白色碎银。 “不可。”檀木的手盖在他的掌心上一握，再松开手时，那掌心上的碎银便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 “来到人间，自然要跟随他们人间的规则。” “可是我们没有钱。”小雪莲花精看向那小孩手上的糖葫芦道。他真的很想尝尝那食物是什么味道。 檀木看了他一眼，转过身。 “走吧。” * 老板搓了搓手，眉飞眼笑地送客：“下官慢走，下次有好东西记得再来啊。” 檀木拉着四处张望的小莲花精走出药铺，拿出换来的银子来到那摊上，换来了一根糖葫芦。 “拿着。”檀木将糖葫芦递给他。 “谢谢道长哥哥!”小雪莲花精乐乐陶陶地接过那串糖葫芦，学那小男孩将葫芦串抬起举高，仰头咬了一口。 冰糖拉丝黏在了他的唇角上，见檀木视线落在他的嘴角上，小雪莲花精伸出粉色的小舌舔了舔嘴角。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你也要吃吗?”小莲花精举起手上的葫芦串递给他。 檀木冷漠地撇开眼，径直往前走。 “不用，你吃吧。” 小雪莲精跟随其后，他一边倒退着身子，一边看着檀木面无表情的脸，笑着说:“其实你也没有它们说的那么坏嘛，虽然整天板着一张可怕的脸，但是是个很好的人。” 檀木表情一滞，竟然流露出一丝无奈。很好的人吗?似乎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 檀木带他来到以往义诊的摊位上。小莲花精把篮筐往地上一放，便找了个地盘腿坐下。 “道长哥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名字，” 他啃着糖葫芦说道：“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吧。” “要像你的名字一样好听的。”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 檀木的心像被投入了一粒石子，泛起细微的涟漪。 一缕清风吹起那孩子的帷帽纱布，一双笑颜明媚，如画一般的眸子期待地看着他。 “那便叫遂宁吧。”檀木看着那笑眸说。 “愿你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平安顺遂，尽如所期。” 进入论坛模式2793/4517/6
第十三章 醉酒 在意识彻底昏迷之前，他心里想的是 唔......我的吃食...... 2022-04-18 17: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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