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进了引雷台。在进入引雷台前,一句轻飘飘却格外严肃的话,落在了在场众人耳朵里。 “所有人都给本座散了!” 众人心也提了起来,但宗主发令不得不听,只能乖乖散去,唯有二长老姜刑面色铁青,眼珠转了转,似是有话要说,但最后也乖乖走了。 莫玉宵走了进去,外面的空地上只剩还在昏迷的赵景明,以及一旁试图唤醒他的莫白离。 “小景,小景,景明!赵景明。” …… 赵景明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很长很长但却格外安详的梦,他整个人都仿佛飘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没有别人,也没有自己。 突然,一道仿佛来自天外的急促呼唤唤醒了赵景明的意识。 我是睡着了吗?是谁在叫我? 周围安详的黑暗被打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眼时,那耀眼的光晃的他看不真切周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片刻后,莫白离的脸才映入他眼中。 “师姐……” 赵景明感觉自己虚弱的很,简单两个字说的都已经耗尽他全身的力气,身上也好热,明明是冬季,周身却一直在冒着冷汗。 “是我。” 莫白离轻咬嘴唇,她努力撑着赵景明软绵绵的身子,让他坐了起来,然后,她也坐在了赵景明身后,双手撑在他后背上,默默给他渡着气。 几分钟后,许是莫白离的渡气起了作用,赵景明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不再出冷汗,头也没那么疼了。 只是身子还有些发颤,但没太大影响,他强撑着站起身,轻声对莫白离道了声谢后,再次向着引雷台一步步走去。 “……谢谢师姐了。” 莫白离只是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她看着赵景明远去的背影,一踉一跄的,背还微微弯着,走的艰难却也坚决。 —— 走进去后,里面只有师父和师叔两人。 赵景明咬紧牙关,眼眶再次红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师父,此时的周枕山正瘫在地上昏迷不醒,一身白衣破破烂烂,被血染的发黑污浊,身上看得见,看不见的伤痕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但那张脸却依旧平静,上面没染一丝鲜血,一丝灰尘,依然那么干净神圣。 此时莫玉宵正蹲在他身旁,伸手揽着他的背,手里还拿着一颗丹药想往他嘴里送。 可周枕山此时尚在昏迷,他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 看样子,师父只是受了伤,但还活着!赵景明一直高悬的心落了几分,整个人也冷静了不少,他脚步还是有几分踉跄,但还是强撑着快步走到了师叔身边,轻声道: “师叔,我师父他……” 莫玉宵本来正在发愁,他刚刚叹了周枕山的气息和脉象,还有救,但要是不能将这药及时喂进去的话,怕也要完蛋。 他刚刚急的出了一身冷汗,毕竟救人要紧,他刚刚都打算牺牲自己,直接用嘴喂算了。 周枕山毕竟也是他生死之交的兄弟,自己也不能嫌弃他…… 此时见赵景明来了,莫玉宵才如蒙大赦。 他微不可查的松口气,连忙出声,打断了赵景明的话,“你师父有救!只是这药我喂不进去,靠你了!” 边说,莫玉宵边把手中的丹药塞到赵景明手上,随后,他轻轻放下周枕山,退到了一旁。 师叔说的言简意赅,但赵景明现在脑子清醒了,也明白师叔是什么意思。 他握住那枚丹药,明明小小一颗,可千斤重般,压得他心沉甸甸的,赵景明跪坐了下来,随后伸手扶起了仍在昏迷的师父。 他看向师父,他见过温柔的师父、见过生气的,见过……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的师父,就仿佛一只被折断了羽翼的蝴蝶,一触即碎。 赵景明心疼,可也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心一沉,直接含住那药,喂了进去。 此时,引雷台内只有三人,无人注意到,莫白离正巧刚好从门口路过,这一幕被她瞧个正着。 —— 喂下药片刻后,周枕山身上的血止住了,人也慢慢醒了过来。 周枕山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了早已泪流满面的赵景明,刚醒来,他手还有些抖,但还是强撑着替赵景明抚去了脸上的泪,努力露出一丝笑容,柔声道: “……别怕。” 刚刚给师父喂下药后,赵景明一直抱着师父,动都不敢动,眼睛也不敢眨,可不知何时,泪水还是模糊了他的视线。 待周枕山醒来后,他为了不叫师父担心,便停下了哭泣,努力撑出一丝笑容来。 可这句别怕,就仿佛一下将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担忧都唤了出来。 赵景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落下,他身子微颤,声音哽咽:“呜,师父……” 刚吐出两个字,赵景明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千般的担忧、万般的害怕,都被那一声声哽咽掩埋起来,落回了他自己心上。 周枕山也提不起什么力气来,但还是努力抬起手,不停的替这孩子擦着泪,同时一遍一遍的说着别怕。 可他越说,这孩子哭的反而越狠。 …… 莫玉宵从头到尾一直没什么表情,只是紧锁着眉头,此刻见周枕山醒来,他才松了口气。 看着这温情的一幕,感性告诉他,让他早点走吧,别打扰人家师徒恩爱,可理性还是叫他硬着头皮插了句话。 “咳咳,那个……” 莫玉宵咳了两声,看向二人,建议道:“周兄,我要不先将你送回纾峰呗?你伤还没好,再说,你俩在这腻歪也不太合适吧。” 周枕山点点头,没有辩驳,毕竟他却是伤的很重,实在没什么力气跟他贫嘴。 莫玉宵笑笑,走过去,径直将周枕山背了起来,赵景明本想帮忙,却被他制止了。 “小景明,你太瘦了哈,还是本座来吧。” 随后,莫玉宵又回头看了看背后周枕山,笑道:“周兄,咱俩毕竟是兄弟,我也不嫌弃你,勉强再背你一次吧。” 周枕山满脸黑线,他很想揍他,奈何现在做不到。 他咬咬牙,低声道:“闭嘴,我嫌弃你。” “哦……嗯?你什么意思!” —— 回到纾峰后,周枕山醒了但身子依然虚弱,赵景明便亲自熬着草药,强撑着精神守在他身边。 一日后,他眼中已经有红血丝了,但依然坐在周枕山床边,不肯离开。 周枕山看着他脸上,手上的血痕,心疼的轻抚了一下,随后一边替他包扎,一边低声哄他道: “景明,你去休息吧,为师没什么大碍了。” 赵景明摇摇头,固执道:“我睡不着,师父。” 周枕山知道他的性子,只能暗叹一口气,还要再说什么,门却是被打开了,莫玉宵走了进来。 “小景明,你先前昏倒过,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这我看着,你去歇会吧,乖!” “师叔,我……”赵景明看向进来的玉宵,有些犹豫。 周枕山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为师没事的,你去吧。” 在周枕山手抚上时,赵景明并未躲开,反而伸手覆上了那双布满伤痕凉冰冰的手,脸颊也不自觉往上面贴的更紧了些。 片刻后,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点点头,不再坚持。 他熬了一天一夜,心情又大起大落,确实快坚持不住了。 “好。” 他站起身,深深看了师父一眼,转身离开了。 —— 赵景明走后,莫玉宵看了他一眼,随后关紧了房门,坐在了周枕山身边,眼里满是关心,包括一向轻挑的声音都柔了下来,“周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周枕山对上他的目光,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了不少,“玉宵,你放心,我没什么事。” 听到周枕山肯定的回答,莫玉宵呼了口气,他整个人往椅背上一躺,故作轻松道: “周兄,你是不知道,昨日我们在外面看着,都快要吓死了!尤其是小景明他……” “额,你看见他手掌了吧,那是他自己掐破的,还有他脸上的血痕。当时雷劫结束后,他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周兄,他很关心你呢。” 莫玉宵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周枕山静静听着,他垂下眼眸,轻轻勾唇,悄声道: “我知道。” “哈?”莫玉宵坐起身,眉尾一挑:“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看到啊?” “我能猜出来。” “……” 莫玉宵被噎了一下,半响后,他想起一事,又道:“对了周兄,你前几日把自己关在引雷台不知道,我前几日也给自己加了个姓!” “哦?” “我以后啊,叫莫玉宵。” 周枕山点点头,并不意外,只说了一句话:“原来是那孩子啊。” “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过有喜欢的人了吗?原来竟是莫白离。” 莫玉宵笑了起来,并不否认,语气里反而满是自豪。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可离儿她面子薄,再过些时日,我再向她求亲。” 听到最后,周枕山面色一沉,低下头没有回话。 莫玉宵张张嘴,说完才意识到不妥,自己好像戳到周兄的痛点了,他和离儿虽然是师徒,但也可以成亲,可周兄他和小景明却不可以。 …… 气氛安静的沉默,最后还是莫玉宵拿出一颗泛着金光的丹药,将其塞在了周枕山手中,转移话题道: “周兄,这是丹鼎阁好不容易炼出来的,融了万枚普通疗伤丹呢。你运气好,天诀圣宗运气也好。” 这颗丹药炼制成功率不足三成,它炼出来了,这既彻底保下了周枕山的命,也保住了天诀圣宗的未来。 周枕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多谢。”随后直接将那丹药服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太多虚话,服下丹药后,身上的气息明显稳了不少,力气恢复了五成。 莫玉宵笑了笑,看样子,周枕山再休息几日就可以彻底恢复了。 看着周枕山恢复,他也觉得轻松了不少,服完药后周枕山便歇了去,玉宵则坐在他身边守了一夜。 第二日,周枕山醒来时,气色明显更好了些。 莫玉宵给他递了杯温水,与他扯起闲来,“你知道不,前几日那会你昏倒时给你喂药其实是我,还是嘴对嘴呢!” ---- ps:其实昏迷的感觉和睡着了差不多,在被叫醒前,真只以为自己在睡觉呢……(至少我是这样的)
第六十一章 “给你喂药的其实是我,还是嘴对嘴!” 周枕山本正在喝着水,闻言,他被呛了一下,他皱起眉,偏过头,微微张开嘴,满脸的嫌弃丝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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