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桃叶跟我走。” 小院里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细软行李在城外的小院都有准备,桃叶先行一步前去确定情况,谢樽和陆景渊落在后面。 暗道入口开在小院的柴房,狭窄隐蔽。 进入暗道,即使是谢樽,也被穿过衣物的湿冷气息冻得的骨头缝发酸。 湿润的泥土将地上的一切光亮遮蔽,要不是桃叶先行,点亮了一些烛火,这暗道里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但暗道内空气湿润,压得烛火只有黄豆大小。 “啧。”谢樽按灭了手中抬着的的烛火,这东西没什么用,还耽搁前进的速度。 “你跟紧我。”谢樽说道。 暗道很长,越往里走,空气就越发稀薄,谢樽调整呼吸,略有担心地转头看去。 虽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谢樽能听见陆景渊极轻的呼吸声。 见没什么异样,谢樽便继续往前走了,他的衣服已经在蹭到两侧湿润泥土时被浸湿,最好早点出去。 洞庭湖边的渡口上,赵泽风伫立在漫天风雪之中,如同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 渡口前的渡船被绳子穿成一串,在大风掀起的波浪中起起伏伏。 “侯爷,先避避雪吧。”赵泽风的副手赵停林上前道。 “不必。”赵泽风拒绝道。 这场雪下了很久,直到午时才开始放晴,未等风雪停止赵泽风便上了渡船,撑船的玄焰军大气不敢出一声,铆足了劲撑着渡船。 蘅芜居中,一个穿着白衣的挺拔青年坐在院中,他抱着手中的木匣轻轻擦拭,一把已经出鞘的长剑躺在一旁,凛如霜雪。 “沉玉。”赵泽风声音粗粝,牢牢盯着院中的青年。 “你为陆景渊效命,叛主背亲,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沉玉将木匣轻轻放下,拿起剑看向赵泽风轻声道:“侯爷言之过重,公子走前命我保殿下安稳无虞,何来叛主一说。” “况且以殿下之能亦值得效忠。” 闻言赵泽风嗤笑一声,目光冷戾。 陆景渊那个只会逃避过去的废物伪君子倒是会把人骗的团团转。 “多说无益,陆景渊把你留在这里,想必是终于想通了,有东西要给我吧?若我满意,念在往昔情谊,我还能留你和应无忧一条狗命。”思来想去,如果陆景渊的人非要见他一面,想必只有这个可能了。 沉玉看着赵泽风,握剑的手微微放松了些许,纵然多年未见,赵泽风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一二的,纵然嚣张跋扈,却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但这位的的性子可不怎么好,要把这人先留在岳阳书院,对他来说可不是个轻松活,而且成功的机会实在渺茫。 “如侯爷所料,殿下确实有东西要交给您,不过这几日风雪交加,侯爷便在这岳阳书院休息几日吧。”沉玉说道。 “哦?想留下我?”赵泽风走上前去,坐到了沉玉旁边。 枪被重重放到桌上时,发出了金石相击的嗡鸣声。 “看来陆景渊刚走不久,还真是稀奇。” 在这蘅芜居里看到沉玉时,赵泽风就明白陆景渊必然已经离开,而他接到的消息多半是陆景渊自己放出来的。 也不知道陆景渊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纵然知道陆景渊刚走没多久,赵泽风也没什么着急去追的意思,毕竟这些年陆擎洲虽有密令要诛杀陆景渊,但也并没有怎么上心,隐约一副放任的姿态,他也没必要在明知对方早有准备的情况下着急去抓人。 他一直积极寻找陆景渊,不过是为了对方手上的一些东西罢了。 这次若有了那些东西,先放过陆景渊也未尝不可。 但被对方这样莫名其妙溜了一转,赵泽风还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东西呢?” 沉玉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放在石桌上的木匣。 在手即将触碰到木匣的一瞬间,赵泽风突然顿住,看向了沉玉。 不对。
第18章 这次显然是陆景渊故意引他来,应当早做了准备,又怎么会刚走不久? 而且若是陆景渊只是想把这个给他,何必拐弯抹角地引他过来,直接差人给他不就行了吗? 不论怎么看,这次的事都充满了不和谐的怪异感。 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 赵泽风抬头看了一眼沉玉,没有说话。 “侯爷,请。”沉玉看着赵泽风道。 “……” 若要问沉玉为什么,对方肯定不会回答他的,说不定还会在心里骂他愚蠢,没必要多费口舌。 算了,管陆景渊想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只要拿到了东西就行。 木匣打开,里面躺着一摞泛黄的信纸,信纸上最为显眼的,便是占据了小半张纸的朱印。 荆国公令 …… 城外的土筑小院里,谢樽艰难无比地从暗道爬了出来,一身污泥,已经完全看不出平日里干净清爽的模样了。 一身湿冷的衣服被冷风一吹,谢樽觉得自己全身都没了知觉,针扎了一样地疼。 这暗道修的真好,最后一段比狗洞好不到哪去。谢樽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 来不及多做整理,谢樽就着桃叶刚烧好的热水随意擦洗了一下,换了衣服便站到了陆景渊门前,他身体强健,没过多久身体就恢复了过来。 等在门口百无聊赖,谢樽拿了块干净的布仔细地擦着飞泉剑上沾染的污泥。 陆景渊身上少有那些贵族子弟的骄矜毛病,也没让桃叶进去伺候,桃叶便跟谢樽一起站在了门口。 感受到桃叶频频投来的视线,谢樽终于抬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谢樽问道。 “没事没事。”桃叶被谢樽发现后尴尬笑道。 她只是有些惊讶又见到谢樽罢了,之前在长安她是真的以为穷途末路了,没想到殿下已有安排,沉玉也已赶回长安,只是少有人知罢了。 被沉玉救下后,殿下一直没有消息,虽然在当时的情况下,她并没有其他选择,殿下也默认了一切,但她还是一度后悔自己随随便便就把殿下交给了不知底细的人。 如今看来,多少有些小人之心了。 而且,殿下对这个人有一种出乎意料的信任感和亲近感……可能连殿下自己都没有发觉。 “……”谢樽又看了面色奇怪的桃叶一眼,然后继续擦着自己的剑。 飞泉剑虽然简单古朴,但剑鞘上仍然雕刻了不少兽首纹路,刚才钻了暗道,有不少缝隙卡上了黑泥。 随着飞泉剑慢慢被清理干净,谢樽心情也放晴了些许。 过了片刻,陆景渊推开了房门。 “去哪?”谢樽看着陆景渊直言问道。 “除了岳阳书院,其他地方都不安全,蓬草飘摇,四海为家吧。”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他知道陆景渊现在确实没什么地方可以久居,随意找人庇护,不如漂泊四方来的安全。 纵有万般能耐,时势压人总是无法,如今天下还有几个人记得先帝?更别说一个小太子了。 人生只似风前絮,万里身同不系舟。 谢樽握紧了剑,眼中暗潮涌动,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焦躁感,那种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动,他要被迫面临选择的焦躁感。 “啧……先往东走,把赵泽风甩开再说。” 谢樽说完便往院外走去,陆景渊一时没动,桃叶看了看自家殿下,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准备好的马车外表看上去简单低调,内里却是布置得齐全,比起谢樽当时租用的马车不知道好了多少,看来陆景渊是不缺钱的,不过能把马车打理成这样,桃叶也功不可没。 谢樽颇为敬佩的看了桃叶一眼,然后抱剑站在了马车边。 陆景渊已经上了马车,留下谢樽和桃叶站在外面面面相觑。 “公子?” “嗯?你愣着干什么?上车啊。”谢樽冷着脸,语气说不上好。 “……”桃叶沉默了一瞬,说道,“那驾车?” “我来,快点,赵泽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岳阳书院里出来。” 刚下过大雪的路并不适合驾车,厚雪阻碍道路,马蹚过冰雪要耗费平时数倍的力气,马车行进速度并不快,谢樽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后留下的深深的车辙,皱起了眉。 按照这样的速度和这些留下的痕迹,绝对会被追上的。 陆景渊如今身边的这些人,除了自己,没一个能赢过赵泽风。 说实话,桃叶虽然能把陆景渊身边的一些琐事处理的妥妥当当,但在这种时候,无疑是个累赘,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拖后腿。 等到下一个城镇得把人放下了。 每次陆景渊出这样的事他都在,上一次是因为他动用了玉印塔上的浑天仪,那这一次呢?是巧合还是占卜之术带来的预感指引?但书中并没有说过在不动用占卜时也能预卜吉凶。 马车的身影被满目苍白渐渐吞噬,消失在了浓浓的风雪之中。 岳阳书院 赵泽风拿到木匣后就没再根沉玉多费口舌,他说了会放过沉玉和应无忧,可没说过要放过陆景渊。 纵然知道抓到陆景渊的机会渺茫,但就这样放任陆景渊舒舒服服的离开他心里可咽不下这口气。 沉玉阻止赵泽风出去的手段倒也简单粗暴,书院周围的渡船都被毁坏一空,赵泽风要想立刻回到岳阳城,除非游泳。 赵泽风站在渡口,看着被几乎被拆成木板,飘在湖上的渡船气笑了。 “侯爷……”赵亭林站在一边讷讷道。 “放信号。” 玄焰精骑数量稀少,又大多镇守幽云十六洲,另有一些驻守长安,这次赵泽风出来只带了四个,加上他自己,一共五人。 不过玄焰军的精锐,和普通军队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信号弹刚刚拿出,赵亭林还没将火折子吹燃,不远处山林之中便有一把飞刀破空而来扎穿了信号弹,在赵亭林指侧留下了一道血痕。 飞刀力度极大,信号弹脱手掉到了湖里。 湖边安静了一瞬,似乎飘飞的雪片都停滞了瞬间。 “沉玉!” 赵泽风心中压抑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他握紧手中的游龙枪。 游龙枪动若雷霆,瞬间逼近了沉玉的面门。 …… 天色渐暗,漫天风雪之中,一辆马车停在了官道旁的客栈前,一位布衣女子背着包裹下了马车,未等女子进入客栈,急促的马蹄声便再次响起。 有关桃叶的离开谢樽并未开口,想必是陆景渊把人遣了下去。 上次南下岳阳一路无虞,有赖于身后并无追兵,但这次可不一样了。 马车目标太大,痕迹太重,而且少有道路可走,左不过就那几条官道,若是一直呆在这马车上,被找到几乎是必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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