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执轻轻点头,就算不提,他也会亲自去找这位好心相救的三小姐道声谢。 “怎么不说话?” 小少爷上前两步抬手在人眼前晃了晃,“虽然是三姐先发现的你,可是是本少爷将你抱回来的,我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不能忘恩负义,要谢得一并谢。” 段星执古怪瞥人一眼,这是多担心救回来一只白眼狼。 “多谢小少爷出手相救,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段星执相当客气一拱手,“不过能...” 不能让他将衣服换好先?他实在没有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的爱好。 他话没说完,蓦地被人打断。 “原来你会说话啊,”钟彧芩笑道,“我和三姐也没什么用得上你的地方,作为谢礼,就摘下面具,再告诉我这上头的机关是什么就够了。” 段星执:“......” 这小少爷怕是自小在家被娇纵着长大,我行我素惯了,丝毫不顾及旁人情绪。 “星星,他对这面具超好奇,趁你昏迷的时候试着摘了好几次,”焦毛猫飘来肩头小声插嘴道,“后来将这个白衣人叫来,也是为了取面具。这个陈家的人甚至还提议用刀!只是被拦住了。” 呆呆看了眼眼前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白衣少年,又想起那夜毫不留情的鞭子,忍不住咕哝:“明明打人不眨眼,凶巴巴的。” “不过他们要是真用上刀你还没醒的话,我就把面具和伪身连上的锁解开了。” 陈祉意味深长负手笑了声:“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神奇的面具,竟是用尽方法也取不下来,不知公子能不能满足我和彧芩的好奇心?放心,我等并非以貌取人之辈,公子不必担心面上有伤耻于见人。这屋子里就我们几个,就算摘了面具,也绝不会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 语气温温和和,只是投来的目光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更重要的是,还有件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烦请公子自证一番。” 站在最后头的青衣人始终观察着场中形势,适时上前半步开口:“前些日子阿澜带了一人进闻人府,只是那场意外大火过后便找不到他了,清点出的尸体也没见着踪迹。” “那人...” 青衣人话音微顿,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笃定道,“姿容气度见之忘俗,实在醒目。同公子相比...不说十分,也有八分相似。” 【作者有话说】 这周只有两更^ ^
第59章 陈祉语气带笑,悠然围着人转了一圈:“如今闻人府纵火的凶手还未寻到,但纵观当日所有宾客,也只有那位来历不明之人嫌疑最大。大理寺于常人而言,可不算什么好地方。兹事重大,相信公子是聪明人。” 钟彧芩跟着不满嘟囔了句:“只是摘个面具而已,怎么就那么为难啊?难不成闻人府的火真是你放的。” 沐在几人灼灼目光下良久,段星执倒是依然气定神闲,蓦然轻笑了声,径直看向最后方的青衣人:“你说,有位与我极相似的人被带入了闻人府?” 那人柔柔一笑看向钟彧芩,伸手搭上人肩头:“是啊,当日不止我一人。若是小少爷不信的话...我再找几人来作证也不是什么难事。” 段星执:“......” 这青衣人能让他一眼便记起来,无外乎当日让他觉得异常新鲜的涂脂抹粉装扮和矫揉造作做派,眼下这展露出的柔媚姿态依然让人叹为观止。 钟彧芩毫不犹豫挥开肩上搭着的手不满道:“一个个的吵死了,不许叫过来,否则你也滚出去。” 他们这圈子里的同辈,也就闻人澜喜欢和这些人不清不楚地混迹在一块。他不好此道,若非在路上恰好遇上又似乎认识他怀中抱着的人,根本不会答应让人进府。 青衣人悻悻收了手,皱眉看向他:“还愣着干什么,非要让大理寺的人前来才舍得摘不成?” 钟彧芩跟着回过头:“对了,你如何称呼?” “段...”段星执不假思索抬手覆上面具,轻轻扬唇看向眼神蓦然亮了几分的青衣男子,“临昭。” 说巧不巧的,他伪身不久前正好换过根本不惧,带上面具不过是为了少些惹人注目的麻烦。但应对某些特殊情况,非要摘下面具也没什么所谓。 只是这人莫名急切辨出他身份的模样,实在有些耐人寻味。他若现在当真坐实了就是段星执,这人能获得什么好处不成? “段星执?果然是你!大理寺追查了你数日,没想到藏在这儿!” 对方情绪很是激动,才听了开头姓氏便忙不迭打断道,而后愣在原地,“临昭?” 大理寺在追查他?闻人府纵火的矛头何时引来他身上了?段星执微微皱眉,脑中快速闪过这一疑问,已然取下面具,从容抬眸:“你说的那人,的确与我有些关系。” 几人俱怔住片刻。 刚起床的人并未拾掇,衣冠不整,长发略有几分凌乱松散搭在肩上,朴素宽松的内衫无端让人增添几分倦懒情态。冷淡望来时眼中似有星子璀然,恰如清风皎月。 “这位公子说的应当是我那位双胞胎兄长吧,” 这桩问题不解决,这几人大抵是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了。他没兴趣在这儿当木桩一般干站着,段星执索性拉开手中的玉色薄衫随意往肩上一披,自顾坐去了最近的梨木太师椅上,懒懒散散搭着两侧扶手抬眼睨人,“只是忻州动乱之初,我与他便走散了,没想到他竟然也逃来了浦阳城,还牵扯上了闻人府纵火案?” 中了这莫名其妙的毒,整个人也不自觉懒怠易倦许多,还是坐着舒服不少。 站着的几人很快回过神来,愣怔的目光再次缓缓变成肆无忌惮的打量。 哪怕未着锦衣华服,一举一动仍掩不住浑身无意识透出的矜贵。在场中人早早了解过段星执的身份,确认过只是忻州一寻常富商。 但眼下这一幕,丝毫不像什么平民小户,倒更像...是位行事低调的天潢贵胄。 几人脑中齐齐闪过这一念头。 许多年不曾感受过这般毫不掩饰的目光,纵然相当不虞,可惜如今也只能暂且忍着。段星执惯性勾了勾唇,眼底没多少笑意:“若是有何问题,尽管问。我可不想因为我那位...不对付的兄长平白无故遭了牢狱之灾。” 只是不等其余两人出声,青衣人已再次不满开口:“怎么这么不知礼数,让你坐下了吗?” 段星执垂下眼睑掩下眸中的不耐烦,抬手缓缓按上太阳穴做出个倦怠姿态,低着头轻声道:“我昨夜差点饿死在路边,站了这么长时间,实在乏累不已。钟少爷既然能将我救回来,也是大善之辈,应该不会忍心再勉强我这么个孱弱之人站着。何况这不是还有不少事需要我交代?若是再不省人事...届时影响的也是几位的心情。” “这才呆了多久,我们都...” “你给我闭嘴。”钟彧芩不满瞪了人一眼,蓦地打断还想抱怨的苗头,随即看向椅上的段星执,声音无意识放轻了些,“身体不适,你坐着就行。” 这人轻声细语地靠在椅上说话,像个易碎的琉璃一般,实在让人不忍心说出半句重话。 “他原来是你兄长?”陈祉眼中浓厚兴味从始至终不曾消散半点,缓慢绕去了人椅后站着,笑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好不容易听到了点失散已久的兄长消息,还能如此镇定坐在这儿?是确有其事还是...根本没这么个人?” 果然在这儿等着他,段星执低着头,无声扬唇。 他语气渐沉:“还要多开心?我与他...不过是凭白占了个兄弟名分罢了。” “父亲听信双生不祥之兆的传言,因他我被整整幽禁数十年,不入祖籍,不录户册。听几位刚才的意思,他被牵扯进了一桩纵火案?怎么,他死了吗?若是死了才叫大快人心。”段星执说着,忍不住真切笑出声,只是听在旁人耳中,颇有股大仇得报的快意之感,“如今好不容易因动乱逃出生天重获自由,不曾想又要与他重逢。你们说,我还要多开心?” 正蹲在人肩上百无聊赖数毛的焦毛猫愣愣转头,还能这么编? 钟彧芩呆愣许久,他一时也没想到这人竟有如此凄惨的过往,难怪整个人苍白得不似凡人,恐怕就是常年幽禁地下不见天日才导致如此。 脑补一番,不由更觉得眼前人可怜,忍不住上前轻轻拍了拍人肩:“你...你别想了,总之现在都已经离开了。什么双子不祥,浦阳城从来没有这种说法。” 段星执以手掩唇轻咳几声,勉强遮了遮嘴角实在有些压不住的弧度,意外抬眸看了人一眼:这小少爷还挺好骗? “空口无凭,你说什么就信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与那兄长串通起来谋害闻人家!” 段星执抬眸淡淡看了眼这从始至终就没给过他多少好脸色的青衣男子,不甚在意道:“同样的话我亦还给这位公子,空口无凭,凭什么证明我与他还有往来。” “先不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没有那等本事谋害偌大闻人氏,再者我与闻人一脉无新仇旧恨,谈何赌上身家性命去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最后,我与他早在当年被幽禁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断了亲缘情分,他虽有我兄长之名,做任何事都与我无关。就算火烧闻人府之事足以株连三族,但难不成我朝如今定罪连本人都无需找出来便可直接行连坐之制?” 一连串质问将人赌得哑口无言,青衣人呐呐许久,蓦地憋出句:“你这样,也根本不像个逃难的人!” 这回像是终于找到了漏洞,言辞凿凿急切道:“你既然也是从忻州逃难过来的,为何你们兄弟二人都如出一辙?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一路逃亡的流民,就算侥幸苟活到了浦阳城,谁人能像你们一般身着锦衣光鲜亮丽,谁家逃亡不将自己打扮得灰头土脸的?说,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人,这么藏着掖着,难不成...是叛党?!” 段星执若有所思瞥了眼搭在肩上的薄衫,主要是这些衣服都是呆呆幻化而成,制式俱来源于他在大乾时穿过的衣物,实在没几件太过寻常的。 不过三番两次被人揪着这点质疑,或许他当真该去买件朴素点的衣衫... 但眼下的问题还是先解决为好。 “父亲固然不许我在外现身,但终究是亲生血脉,平常用度自然称不上苛待。段家也算小有家产,几匹锦缎罢了,又不是扯不起。我自小穿惯了这些,碰不得粗麻,出逃时这才刻意带了不少漂亮衣衫,有什么问题吗?至于我那位兄长为何也是如此...我怎么知道,你们当日见过他怎么不好好盘问?” 段星执微微弯眸笑道:“这一路来都走的深山险径,或许上天见我前十余年过得太惨,这才格外眷顾。在进入浦阳城前,毒蛇猛兽没撞上,其余流民更不曾见过,这才得以平安入城。只是混入城中时早早吃完了存粮,幸好得那两善心乞儿相救才得以苟活。但昨日在寻找新吃食的路上不慎遭了暗算,这才昏倒在路边。这位公子,还有要问的吗?”
198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