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梦抬眸,对上顾照天悸动又温柔的目光,他这副模样——有些窃喜、有些局促,显得他可爱了一些。好像他已经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天折山庄的庄主。 施梦点了一下头,“嗯。” 顾照天又上前一步,揽过施梦的腰,施梦撞进他的怀里,有些悲伤的低下头。 顾照天却觉着有些难以置信,他道:“你不后悔?” 施梦深吸口气,“只要你别背弃承诺就好。” 顾照天的脸色却凉了一些:“你就那么喜欢他?当年你可是说什么都不愿留在天折山庄。” 施梦轻声道:“他救过我。我不想看他死。” 顾照天叹口气,随后将施梦横抱起来,带进了房中。 施梦只留下一声叹息。 顾照天将施梦推上床榻,栖身而上,将人压在怀中,紧紧搂着。施梦闭上眼睛,不愿面对此情此景。 顾照天用目光描摹施梦的模样,深情无限。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一只手抚摸她的身体。 施梦咬紧下唇,不知所措。 顾照天被施梦的模样吸引,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唇又逡巡到她的唇边,试图印下深吻。 施梦有些慌张的别过脸,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推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真的那么做,只是默默忍受着。 顾照天忍不住一笑,他起身,叹道:“罢了。我不愿做为难人的事情。” 施梦睁开眼睛,见顾照天已经坐在一旁,手上正轻轻的帮她系好腰带。 施梦道:“你……” 顾照天帮施梦系好了腰带,道:“你这么害怕,让我也兴味全无。” 施梦咬唇:“我可以……” 顾照天笑了:“好了。就算你想要,我也不会做。谁知道你的心里想着的人,是不是那个夜州白?” 施梦有些慌张,“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三心二意。” 顾照天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凑近到施梦眼前,伸手扶住她的后颈,两人四目相对,他道:“师妹,我是想了你许多年,但不是等不了这一朝一夕。何况你心里没有我。你真的很看重夜州白。为了他,可以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以救夜州白。你也不用嫁给我。夜州白救过山庄的一位故人,即便没有真的救成。你说他也救过你,因此你为他可以委屈自己。也许夜州白,真的是个值得别人重情重义的人。而你比我重情义。这一点上,我不如你。情义不该是伤人的刀。” 施梦眨了眨眼睛,一时觉着眼前的人,似乎也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第五十四章 药堂 房门猛然被推开时,施梦在桌边坐着,听顾照天说些他对自己的情分。 推开门的北风锦本是一脸惊慌,她寻施梦不见,怕她是来做了傻事,因此担忧之下,便推门而入,只是眼前场景,似乎又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北风锦忙道:“抱歉。是我冒失了。” 说完,北风锦便要退出去,合上门。 顾照天道:“慢着。” 北风锦停了步子,看向顾照天。 顾照天道:“叫你那位朋友起来吧。承施梦的恩情,我可以救夜州白。” 北风锦一顿,大喜过望,忙又抱拳:“多谢顾庄主。” 顾照天道:“将夜州白送进药堂,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不过你们山北宗可要记着,这份恩情,要记在施梦的身上。” 施梦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她抬眸,看着顾照天又恢复成了寻常时候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想,其实顾照天也不是像她所见的那样不近人情。 北风锦点头:“谨记。” 随后,北风锦便退出了房间。 顾照天走近到了施梦的身边:“施梦,你也休息吧。我送你回客房。” 顾照天扶起施梦。 施梦对上顾照天的目光,点了点头。 顾照天一笑:“你怎么这样看我?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你发现,我也还不错?” 施梦不由得一笑,仿佛这几日的阴霾都一扫而空。而今夜州白终于得救,她也发现,自己的这位远房师兄,人似乎还不错。 见着施梦露出笑颜,顾照天又有些欣喜,“能让你笑,想来你不会像以前那么讨厌我了。” 施梦则是推开顾照天的手,拒绝他的搀扶,脸上却还是带着那一点笑意:“也就只是这样吧。” 经一场夜雨,第二日终于放了晴。 药堂前,北风锦与施梦守在门口,等待顾照天医治夜州白的结果。 药堂内,药香浓浓,一张木榻上,夜州白平静的躺着。顾照天在一旁为他施药。 几盏灯火摇曳着,影影绰绰。照着夜州白苍白的脸。 顾照天屏住呼吸,又向夜州白的体内输进药物。 从日出到日暮,顾照天才从药堂里走出来。 北风锦和施梦急忙迎了上去,此时昏了一夜的夜尽明也赶来看。 顾照天的额角上带着汗滴,轻轻道:“不必担心了。等他醒过来吧。” 北风锦、夜尽明和施梦都是松了口气。 夜尽明喃喃:“太好……太好了。” 顾照天道:“他内力浑厚,寻常的伤势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不过,他的体内有离心咒的力量,剑伤在心,遭遇离心咒的反噬,这才要了他的命。” 夜尽明上前一步,道:“庄主可有办法为他解了离心咒?” 顾照天对上夜尽明的目光,察觉到了什么,随即握住他的手腕,一探他的经脉,了然,放下他的手:“原来他的咒主是你。” 夜尽明垂眸,脸上写满歉疚。 顾照天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咒主死。虽然被种下咒的人在这过程中会承受千百倍的痛苦,有可能也会毙命。但若得医术高明者帮他度过这一关,则可无碍。别的法子……离心咒为天下第一咒,解法不是一朝一夕能研制出来的。我也不过只见过夜州白这一个被种咒的人。” 夜尽明了然,后退了一步,悲伤的叹口气。 顾照天看了看夜尽明,又道:“你也不必如此。寻常时候的离心咒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只是在你受伤时,那个人才会为你分担痛苦。而且,离心咒的威力也是不同的。若是被强迫种下,离心咒的效用只存在于生死之际。可是我看夜州白体内的离心咒已经强大到甚至可以为咒主分担喜怒哀乐的地步,可见被种下离心咒的时候,他是愿意的。” 夜尽明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想不明白。 顾照天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若你他心甘情愿为你承担痛苦,你却要以死来解了离心咒,岂不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夜尽明了然了顾照天的意思。 顾照天又淡淡道:“好了,你们等他醒来吧。我要去休息了。” 顾照天动身离开药堂。 施梦见顾照天很是疲惫的模样,便动身跟了上去。 顾照天顿了下,“你不等你的夜大侠醒过来?” 施梦淡淡看了顾照天一眼,从容道:“夜大侠醒来想见的人又不会是我。” 顾照天看着施梦的模样,眼底轻轻浮上一层喜悦之色,他语气里带了一些欣喜道:“但是我想见的人却是你。” 施梦轻轻瞥了顾照天一眼,对此似乎嗤之以鼻,不过看顾照天颇有些虚弱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与他并肩,朝着他的房间走去了。 北风锦看着顾照天和施梦极为般配的一对背影,脸上也浮起了一点笑意。 这场秋雨连绵,终于也有了尽头。
第五十五章 夜火 云暮城中,秋雨未歇,一场雨又入夜,在风中显得声势浩大。 处在暗巷的一座院落,血满遍地。厉鬼所到之处,尽有哀鸿阵阵。 一场在风雨里卷起的厮杀,席卷了这处小院。 两方各有伤残,被围杀的人唯有一个逃出,却也是经脉尽断,只是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的逃生。 院墙之上,一道暗影掠过,留下一声叹息。 乱世之上,谁得幸免? 暗影掠过屋檐,往另一处去了。 风雨倾城里,他看见一道身影坐在枯坐窗沿,仰头灌着酒。 他又是叹了口气。 萧山渊偏过头,察觉到有人从屋顶掠过,不过他已然不在乎那人是谁。若是来杀他的,那么他绝不会得手;若是来看他的,他也没什么好说。往前他是为仇恨而活的,往后他也是。只是在这条孤独的路上,他曾遇见过一个让他有些眷恋的人。不过那人已经不在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在无法安睡的夜里,他倒是希望能醉一回。可是他却无法真的醉。再烈的酒,都无法真的让他陷入昏沉。只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感觉,可真是难熬啊。 萧山渊叹了口气,又喝下一口酒。 他从来不是没有谁便无法活下去的人,这些年来,他都支撑着自己走了过来。如今,也不会例外。 这个时候,一人从廊前走过,向萧山渊恭敬道:“王爷。那支侍卫队出事了。” 说话的人是寂九炼。自从幽明山归来之后,萧山渊再没传唤过他。虽然说两人这段时间都因为幽明山一役在养伤,但是,被忽视、无法被委以重任的感觉,对寂九炼这个一心杀戮的杀手而言,无疑是比受伤还要更折磨人的事情。因此,哪怕这几日萧山渊并没有给他什么任务,他也在恢复后的第一时间便投入到云暮城的较量之中。 萧山渊淡淡扫了寂九炼一眼。他知道寂九炼没有做错什么,相反,寂九炼做得非常好。他完成了作为一个杀手最该尽的本分。 但是从个人感情上,萧山渊无法原谅寂九炼。 那致命的一剑是出自寂九炼之手。 萧山渊知道如何折磨寂九炼。他最懂人心。寂九炼无法忍受无法尽责、无法平步青云的自己,而对寂九炼视而不见,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萧山渊道:“哦?这件事,我好像没有交给你来做。” 寂九炼恭敬道:“为王爷分忧,是属下的本分。那支由东璃国安排在云暮城的侍卫队,本是为守护这城池。他们得罪了东决侯。东决侯经幽明山一役后受了重伤,取了这支侍卫队的气血以作炉鼎。” 萧山渊的脸色仍是淡淡的。寂九炼所说的这些,他自然都知道,这其中还不乏他的手笔。但是他要的,是一场更旺的火。 萧山渊道:“这些我知道。” 寂九炼道:“王爷,而今东决侯重伤,夜州白已死,正是一举拿下山北,进献帝国的大好时机。依属下之见,现在应该尽快前往山北。属下愿为王爷冲锋。” 寂九炼倒是时刻都在表忠心,可是这忠心里有几分野心,萧山渊也是清清楚楚的。萧山渊淡然:“东决侯重伤——唔,九炼,那你看我,可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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