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 沈周如眸光一暗,‘啪’地一下将奏折甩到桌上, 怒道:“传晋王!” 正在紧急接应回城人手的晋王接到传召, 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 沈无忧抓住传消息的人:“是佰源来奏?” “是、是啊。” 沈无忧倒吸一口冷气, 顾不得急召的命令, 扭头回书房喊来手下的门客。 大家接到消息都是一筹莫展, 朱汉扑通地跪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殿下、殿下、草民真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扣到我弟弟身上的, 他只是给大家提供了个歇脚的地儿,根本不知道内幕啊!” 沈无忧怒不打一处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对口供供认不讳!” 朱汉抽泣道:“这是屈打成招,绝对是屈打成招,草民弟弟体弱经不起拷打,肯定是为保一命才会认的。” 听到这话,沈无忧气急,一脚踹了过去:“屈打成招?你弟弟要害了这一屋子的人!” 朱汉被踹得连连滚,趴在地上哆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几人看得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地拦住沈无忧,劝道:“殿下息怒,现在当务之急是应付皇上,既然朱松却是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让他胡说一气子,前言不对后语,坐实了屈打成招的名头。” “那他呢。”沈无忧怒指朱汉,“他必然要被抓去问供!” 朱汉抖了抖,鼓着勇气道:“草民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的!草民也去胡说八道!这趟水搅得越混,越多人脱不了干系!” 沈无忧深呼吸两下,忍着怒:“好,记住你说的话,若你做到了,就算我死也能保你一家老小平平安安过日子,否则——你自己清楚!” 朱汉身子又是一颤,连连叩首,含泪谢恩。 旁的几位门客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神色中的悲凉。 但能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只有舍弃朱汉。 晋王安排好了前后顶命的人,这才收拾好自己恭恭敬敬地进宫。 …… 夏江行宫。 沈无霁看着回信乐得直喊:“他说他,他说他,他说他?” 晋王手下胡说八道拖太子下水,太子又拿出证据证明是柳国公主谋、晋王合谋,柳国公直接拿着御赐尚方宝剑进宫,怒指晋王栽赃诬陷。 好一出大戏。 李如在旁边听着也笑,“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沈无霁不依道:“哎哎哎,他们是狗,我是什么?” 江敛接一句:“你是狼崽子。” 沈无霁:! 他猛地扭头呲牙亮爪子朝江敛示威。 白晃晃的犬牙在阳光下闪了下。 江敛合上卷轴,捏住一端轻轻敲在沈无霁头上,“练功去。” 该他们安排的事情都妥了,皇宫再怎么闹都跟他们没关系,现在就等前线回报,沈无霁也没理由再赖在江敛书房不动弹了。 沈无霁甩开卷轴,晃荡着脑袋站起身,边活动身体边嘀咕道:“行宫太小太憋屈,都不够我跑一圈马。” 李如汗颜。 江敛再次展开卷轴看着,漫不经心道:“等前方事了你再出去,这段时间好生待着,修身养性,收收你那暴脾气。” 沈无霁撇嘴,现在也就江敛说他是暴脾气了。 他哼一声,扭头就往练武的林子走,不理江敛。 江敛头也不抬地对李如道:“你们还说他不是暴脾气?” 李如:…… 他打哈哈道:“新一批采购到了,属下先去清点物品。” 李如慌忙地逃走,不给江敛继续念叨沈无霁的机会。 江敛掀起眸,瞧一眼李如逃也似的背影,无奈摇头。 现在所有人都玩出花地宠着沈无霁,倒弄得他这个挑刺的像个坏人。 嫌弃之余,江敛提笔给京城去了封信,安排人开始捧余杨。 得益于余杨近年来的兢兢业业,百姓交口称赞他为青天大老爷,沈周如对余杨的好感骤增。 现在余杨立下了这般大功,特别是他一口气把太子、晋王和柳国公得罪个干净,不管怎么站队都只能忠于帝王,可谓是又一把好用的刀。 于是在前线又一次催议和使者后,沈周如招百官来会。 陆续有人提就近选人让余杨议和,太尉也站出来捧余杨,沈周如大手一挥,便定了这位在众人眼中踩了狗/屎运一步登天的佰源县令。 准确来说,余杨是即将升任原郡郡守,原先的郡守涉嫌与劫匪勾结,被革职关押。 经余杨调查,太子、晋王、柳国公三方势力皆涉嫌劫匪一事。 从贼匪窝里搜出来的书信往来账单交易,那可是实打实钉钉板的证据,一旦公开,整个皇室都要受天下人的唾弃。 但他只是私下上奏并未公开,给皇家留足了面子。 于是,升任郡守便是沈周如给余杨的回礼。 事情调查到现在,朱汉直接在狱中自杀,留下血书咬死太子指使。 朱松胡言乱语装疯,坐实被屈打成招的事实。 太子带着晋王属下出京入通州再匆匆回京的证据面见皇帝,他诚恳地表明自己只是呈证据,不干涉父皇的任何决定。 但这种摊牌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沈周如忌惮太子韬光养晦的忍性,父子之情再生隔阂。 太子自请不再干涉灾区事宜,交还户部权力,以作解释。 晋王交友不慎御下不严,被罚禁足闭门思过,三月内未得诏令不得私自外出。 这惩罚等于强令晋王远离朝堂政事三个月,对于正在疯狂发展势力的晋王可谓是不小的打击。 而对外,柳国公被无缘无故泼了盆脏水,沈周如直接把太子交还的权力交给柳国公,勒令柳国公全权监督灾区赈灾。 得到消息,柳国公府人又喜又忧。 富贵险中求,但太子和晋王想再陷害灾区的话,担责的可是柳国公了。 内患暂除,西关前线也传来几份急报,好坏参半。 大齐提出议和,却狮子大张口,给的条件相当于天沈再经历一次洪灾的消耗。 事到如今都没有几个人记得这场大战的起因。 被派去议和的余杨直接釜底抽薪,将最开始发生冲突的商户抓了起来,丢到大军阵前细细盘问了一番。 其中一个天沈的商人扛不住盘问,承认自己收了对方的钱,故意和人斗了这一出。 他哭天喊地说自己没想过会闹出这种情况,好几次都想直接和盘托出,可他不敢说。 大军跟头来这一遭,大齐铁定不能认,但天沈这边却是扬眉吐气。 原本是在天沈境内出的事,大齐大军临城前来问罪有理有据,但结果是你故意策划的? 就问天沈这后方上万大军肯不肯了。 议和不成,那便开战。 余杨在前线的行为分毫不差的传回京城。 主和派的纷纷指责余杨的鲁莽行为,称他不该如此下大齐的面子。 举荐余杨的官员们被骂的脸上挂不住,靠着民间高涨的民意直接怼了回去。 若让天沈坐实了过错方,怕是割城赔款都堵不住大齐那饕餮大口。 余杨做的对!天沈无错! 两方人又在朝堂上吵个不休。 许是老了,年纪大了,沈周如从未觉得处理朝政如此的不顺心。 他坐在这龙椅上心里又慌又痛。 “行了,别吵了。”沈周如忍着心悸开口道,“民意所向,我天沈不能就这般任大齐拿捏!余杨处事再鲁莽也称不上有过!” 章望宇出队列,朗声道:“陛下,大齐也深陷洪灾之难,西关是我天沈的土地,哪怕就此僵持,他大齐也不敢肆意妄为踏过西关边界。再耗下去,先投降的必是大齐。” “是啊陛下,况且现下民心所向,百姓们战意高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 “说得轻巧!干旱、洪涝、地震三灾弄得人心惶惶,多番赈灾下咱们早根本扛不住连年征战。况且入了夏,灾后疫病频发,救治百姓都尚且余力不足,何来余粮供给前线啊陛下!” “那你要同意议和,把大半国库都给那无耻小人吗!” “你——休得胡言,老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不主战又不主和,你在这浪费口舌为哪般?就为指责余杨激怒大齐?老夫看你才是那个内贼!” “胡言乱语!老匹夫胡言乱语!” “……” 又吵起来了。 沈周如太阳穴突突直跳,跳得他只觉得头要炸开了。 忍无可忍,沈周如怒道:“退朝!退朝!要吵的下朝后自己吵去!” 他实在不想听乱成一团的早朝,点了几个为首的官员,含怒回了宣政殿。 章望宇几人匆匆赶往御书房,见沈周如按住太阳穴阖眸休息,而太医正皱着眉为他诊脉时,几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沈周如被气出来什么好歹。 太医退了下去,沈周如休息片刻才缓过神来。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首的六人,直接道:“余杨是你们当时共同点头的人,现在他如此莽撞,你们可有何话要说的?” 章望宇看看旁边几个沉默不语的人,安静几瞬,开口道:“陛下,臣以为,余杨无错,最起码在维护天沈立场上,余杨无错。” 沈周如望向他,眸光冷淡:“太尉似乎一直都在维护余杨。” 章望宇垂眸,也不辩解,只是道:“臣出于原郡,对原郡的守将和县令私心里多几分偏爱。但话说回来,余杨如此恐怕也是有大军与领将做底气,臣猜他在赌大齐心存忌惮,不敢肆意妄为。” 沈周如微微阖上眼:“他这一闹,怕是不打上一仗都难以收场。也罢,也罢,大齐与天沈摩擦渐生,或早或晚都有这一遭。有他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此战也是天沈占理。” “你们若有其余意见,现在便说,若无,便传旨吧。” 圣旨令下,天沈拒不接受大齐的无理合约,允西关大军严阵以待。 死守边关,不退!
第52章 ‘不退’两字传遍天沈大江南北, 也传到了沈无霁耳中。 江敛嗓音清冷,淡淡念着:“死守边关,不退。” 沈无霁眸光一闪,弓箭准头突然瞄向空中, 拉弓的右手手指猛地松开。 “刷——” 弓箭凌空飞起, 直直冲向半空中振翅高飞的鸟群。 鸟群受惊鸣叫着慌乱飞走, 其中一只鸟随着弓箭落到里沈无霁数百米开外的地上。 小盒子跑过去捡起砸晕了的鸟,遥遥地朝沈无霁招手,喊道:“殿下,只落了根羽毛,吓晕了, 没有伤。” 沈无霁点点头, 重新搭箭拉弓瞄准箭靶。 江敛照例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的树荫地下, 用令人心平气静的嗓音念着野史游记,亦或是已经沈无霁学习过但需要勤加复习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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