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沈常安,步子轻柔地小跑进来,可一瞧沈常安身侧的两匹战狼,便又怕得后退几步,站在几米之外的地方。 小太监看了眼院子里的巫医,掐着嗓子道:“沈特使,刚得的消息,从定南侯府来的。” 沈常安转过身看了眼小太监:“你是沈皇后的人?” 小太监笑了下。 沈常安站起身,与小太监走到暗处。 太监的面上涂着脂粉,唇红齿白,看着年纪不大。 “沈墨沈大人得了急症,听闻这病来的急,瞧着没什么,可实际上却是没两年可活。” 沈常安不动声色:“哪个太医诊的?” 太监小声道:“自是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们。” 沈常安嗤了声:“沈墨不是有自己的御医?” 太监眉眼眯着:“沈特使说笑了,沈大人亲信的御医,那都是给皇上炼药的。哪儿能跟太医院的比?” 沈常安笑道:“公公这般说,不怕我禀告陛下?” 太监僵着笑脸,驼着脊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沈常安负手而立:“皇后如今倒是清醒,知道要拉拢我?可我沈常安被你们算计怕了,如何能让我相信皇后的诚意?” 太监犹豫片刻,最终从袖子里摸出枚调兵令递给沈常安。 沈常安拿起来翻看:“沈家的私兵?” 沈家势力不小,从前是一方归沈墨一方归沈湘皇后,二皇子一死,归属皇后的那一半便逐渐投靠了沈墨。但这不过都是表象,沈家真正的核心乃是这块能调动私兵的令牌。 据说那私兵皆是死侍,认令不认人。沈武这么急着要让二皇子的命,除了对付太子让储君之位空缺外,多半就是为了这块东西。 可惜了,算计到头,反倒便宜了他。 傍晚,喝完药的沈常安独自一人去了定南侯府。 这么些年没回来,定南侯府的门庭他险些没认出来。 沈常安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家中有侍卫出来规劝,说是父亲还未归,家中只有兄长。 “二公子,您还是回去吧,别为难咱兄弟几个。” 都是一块儿长大的,这些侍卫倒是不像定南侯的门庭这般陌生。 沈常安未退:“劳烦告知沈武,我沈常安如今身体康健,不比他命短。我要见的是父亲,与沈武无关。” 侍卫劝不动,只好回府禀报。 许久,才总算见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出来。 沈武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沈常安连眼都没抬:“你在宫中有眼线,应当知晓沈皇后的亲信来寻过我。父亲身体抱恙,作为儿子,我理应前来探望。” 沈武一双眼好似毒蛇,阴森的没有温度。 不多时,抬着沈墨的轿子从外头回来,轿子落地,沈墨从倾斜的轿中出来。 身形体态健硕,一身官服着装笔挺,神情刚毅不怒自威。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杀戮的,只一个眼神便让人不寒而栗。 沈墨见着沈常安,冷哼一声,径直往定南侯府的门庭走去。 沈常安的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浮动,他道:“父亲,我如今手里的东西远比沈武多得多,沈武能给的,我同样能给。沈武给不了的,我仍然能给。既是如此,父亲何必只留沈武这一条退路?” 他抬起眉眼直视台阶上的沈墨:“若父亲坐了高位,储君之位,为何不能给我?” 沈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常安:“混账,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怎敢随口说来?” 沈常安笑道:“父亲不请我进府,我便只好在门外说了。” 沈墨甩袖进府。 沈常安紧跟其后。 临到进门时,他对面色铁青的沈武道:“送我去西麟也不是全然没好处,至少我还能与领主说上一二。想来,你定是也不希望父亲才刚坐稳,就要与西麟开战。” 沈武:“……”* 沈常安回特使府时,天色已晚。 阿古勒换了身衣服,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屋里看书。 他将外衫脱了挂在架子上,转身去洗漱,忽听阿古勒问他:“去哪儿了?” 沈常安:“随便走走。” 说罢,卷起袖子到盛了水的铜盆前洗脸。 阿古勒放下手里书籍:“定南侯府有我的人。” 沈常安洗脸的手一顿,许久,才站直了去拿架子上的布巾。 阿古勒的心跟着沉了沉:“你在沈武面前说要代替他的位置,以沈武的疯劲,今后定会想尽办法杀你。” 沈常安洗完脸解开紧缚的腰封:“无妨,我的院子里有狼,他进不来。” 阿古勒只当是句笑话。有狼只能防近战,若用远攻,那两只没上过战场的狼等同活靶。 他转而问道:“沈墨的急症是何故?” 沈常安抖了抖腰封:“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一两个病症。” 阿古勒烦躁地将手中书籍放回书架:“沈常安,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何时需跟我这般生分?你去定南候府挑衅沈武,有什么计谋尚且不论,如今那狗皇帝快死了,沈武要杀你根本不用忌惮任何人。” “你以为有皇后给你做后盾就能万无一失?那几个姓沈没一个好东西。若是看你不行,她随时都可以倒戈。” 沈常安洗漱完坐到床上,抖了几下被褥打算躺下休息:“我也是沈家后人,你若看不惯,大可以走。” 阿古勒起身走到沈常安床前,见人钻进被窝背对着他,便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原想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可走近了才瞧见,这人脸颊通红,还留着未消退的指印。 他烦躁地在床边坐下,隔了一会儿,伸手抚了抚沈常安的脸。 “沈墨打的?” 沈常安没吭声。 阿古勒见这人闭上眼不打算再搭理他,干脆掀了被子一块儿钻进被窝。 片刻后长臂一览,把人抱得险些透不过气。 沈常安被迫睁开眼:“出去。” 阿古勒不放手:“你与沈墨谈条件,他没有理由打你。”他反应过来,“你用我来威胁他?” 如今能让沈墨忌惮痛恨的也只有他这个西麟领主了。 沈常安坐起来,用力往阿古勒的肩上推了一把:“出去。” 阿古勒没好气道:“都是男的,睡一张床又如何?做什么总推三阻四?” 沈常安一头长发凌乱,衣衫不整:“我看你不舒坦。” 阿古勒不怒反笑,握住沈常安推他的手:“你与你阿爸如何说的我?能气得他动手打你?你是不是告诉他,你是我的人,如今劝西麟晚些出兵,唯有你说话才管用?” 沈常安板着脸整了整衣襟,他爬起来,想着去厅堂里对付一晚。 不想还未站起身,就被阿古勒一把拽了回去。 阿古勒:“走什么?不跟我睡,夜里手脚冰凉谁给你捂着?” “用不着。”沈常安甩手,想到前几日这人说得慢慢来,便道,“你先前还说不逼我?” 阿古勒嗤了声:“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你何时见我说话算话?” “……” 沈常安险些被气乐了,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像阿古勒这样混账的无赖,简直比朝堂上的狐狸还难对付。 【作者有话说】 谢谢青花鱼8515890小可爱们送的鱼粮(*^▽^*)
第0079章 还击(十) “沈墨得病?” 巫医站在院子里整理着晒干后的药材。 阿古勒端着茶碗坐在井边,仰头饮尽后将空碗放在地上:“这事来得蹊跷,许跟沈常安有关。他如今什么都不愿跟我说,便只好来麻烦你了。” 巫医放下手里药材,转过身道:“若真是沈谋士所为,我们贸然去查,不怕乱了他的计谋?” 阿古勒神色凝重:“我怕他,是想与沈家同归于尽。” 巫医:“……” 两人正说着,忽听特使府外传来动静。 宫里来的公公推开虚掩的大门,随即往门外招呼了声,便见不少侍卫抬了七八个红木箱子进来。 “小心着点儿。”公公掐着嗓子道,“弄坏了可赔不起,这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珍品。” 公公转过身,这才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阿古勒,急忙堆着笑脸小步走到跟前,拱手道:“朔大人,奴才不知,您竟是也在特使府。” 阿古勒心中转了一圈,见公公面生,便道:“啊,听闻沈特使近些时日颇受皇后照顾,便想过来问问,能否帮我也引荐一二。” 公公眉眼含笑:“奴才懂,如今这文武百官,还有谁不想与沈家攀关系。” 阿古勒又装起了愚钝,动作笨拙地从怀里摸出两枚银锭塞给公公:“您瞧,我一个西麟来的,对朝堂实在不懂。可否问公公,那沈墨沈大人,当真病得不轻?” 公公眼睛滴溜地看了圈周围,见没什么人靠近,便对阿古勒小声道:“自是病得不轻。大人也知道如今朝局,若沈墨没几日可活,那这之后白捡的便宜,不是沈武便是沈常安拿了。朔大人要想今后有条好路,便趁早讨好,将来也有大人的一杯羹分。这不,连皇后都知道要拉拢谁。” 公公倒是个实在人,选谁能活命说的也是当下局势的实话。 不一会儿,沈常安着一身官服进来,笑着与几位前来祝贺的官员寒暄。 阿古勒侧身瞧了瞧,似都是些从前跟在沈武身后的权臣。 特使府陡然变得热闹起来,直至送礼恭贺的人都走了,沈常安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回首时,正好瞧见坐在院子里玩狼的阿古勒,只瞧了一眼,便转头去堆积红木箱子的大堂里。 阿古勒站起身跟着走了进去,见沈常安竟真的在欣赏箱子中的金银珠宝。 不屑道:“你何时也成了贪图富贵之人?” 沈常安将手中握着的几条珠串丢回箱子:“我本就是贪图富贵之人。” 阿古勒嗤了声,走到其身侧,随手抓了几块玉石起来翻看:“我瞧着不像。” 沈常安:“……” 阿古勒:“你欣赏的并非钱财富贵,而是获得这些东西后,沈武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把手里的玉石扔回去,不在意是否动作粗暴会将其摔碎。 “皇后支持你,她手底下的势力也会跟着支持你,如此一来,你便有了和沈武一较高下的实力。沈墨病重,江山终究要给沈家后人继位,你去争抢倒也不是不行。可如此作为不怕适得其反?老皇帝到底还未咽气,他的儿子们都没闹出争权的动静,而你们却已经斗得尽人皆知。” 沈常安伸手要再拿些宝贝上来欣赏,却被阿古勒捉住手腕,强迫他与其对视。 阿古勒:“你倒是聪明,用争权的方式强迫沈武与你争斗,让百官皆知他沈武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可如此一来,你沈常安的名声也不会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损的法子,亏你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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