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看不见裴怀恩的表情,但他能听出裴怀恩声音里那种恨,他再也受不了了,忽然使了大力气从裴怀恩手里挣脱,伏在床边干呕。 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他犯恶心,肠胃都搅在一起。 嗤,还说什么喜爱不喜爱,做这副受伤样子给谁看?过生辰?不过是觉着他好骗罢了。 裴怀恩冷眼瞧他,伸手把他抓回来。 挖眼不过是故意吓唬,身为天子,哪能真缺了眼珠子。 可也不得不说—— 李熙方才的可怜模样让他很痛快,也让他改了主意,他决定暂且让李熙继续住在这暖和宽敞的寝殿内,而不是什么脏兮兮的地牢。 “……罢了,李熙,你听着,你如果还想活,从前的事就都别提了,知道吗?”裴怀恩掐着他的下巴说,“现在我回来了,乖乖做好你该做的,安分守己地给我当傀儡,多哄我高兴,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懂吗?否则——就凭我这只瞎眼,我可以有上百种方法令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人在屋檐下,李熙只得点头。 信,当然信,这有什么不信的,他从来都知道裴怀恩有多疯,只是他从前太傻,错把这疯当成了偶然,反而将那些刻意伪装出来的温和当成了真实。 冷静,不能再硬碰硬,总得先活下去。 想到这,李熙面上软和下来,看着就像是想通了,也妥协了,他嘴唇颤抖,用力砸了一下床板,垂首发出一声极低的,沙哑的怒吼。 然后开始自己脱。 “……” “……听话就能活吗?”最终,李熙扯松腰带,牵着裴怀恩的手摸来腰间,抬头说,“裴怀恩,直说了吧,你想让我怎么哄你高兴,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裴怀恩看着他,眼中情绪未明,内里似乎正翻涌着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淡金色的琉璃珠太凉,有那么一瞬间,李熙几乎怀疑自己真错了。 但裴怀恩的下一句话,就把他乱飘的思绪扯回来,让他自觉受尽侮辱。 “当然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脱干净让我检查下,毕竟你这么贱,难保不会趁我外出时去睡什么脏东西,你知道的,我只想养条干净的狗。”裴怀恩把他抱回来,托着他的腰说,“另外还有一件事,听说你最近正在愁晋王的尸首该怎么埋,你要贬他,但大臣们都想把他厚葬。” “好歹也是刚打了胜仗的功臣呢,明面上是王爷,旁人又不知他到底是谁家的野种。李熙,这件事你别插手了,不如就乖乖听从大臣们的建议,也免得让戍边将士们心寒。” 李熙闻言猛的抬头。 “裴怀恩,他也是你的仇人,你现在为了羞辱我,竟然真——” 裴怀恩扬手抽他巴掌,不轻不重的,但足够把他打的偏过脸。 脸皮火辣辣的疼,李熙用舌头顶了顶腮,清醒了。 裴怀恩见他不折腾了,就先把他丢回床头,弯腰捡方才落在地上的匕首,然后摸索着点起灯。 光照过来,李熙抬手挡眼,耳旁听见刀刃出鞘的声音。 “乖,爬过来。”裴怀恩轻飘飘地吩咐他说,“我今晚下手没轻重,你最好识趣。” 李熙攥紧了拳,久违的又感到了那种受人轻贱的窘迫,就像他们第一次做那一晚。 “把腿再分开点,对……就是这样。怎么我才走了这几日,你就胆敢让它们又长出来?啧,真是个惯会偷懒的小崽子,都这么久了,难道还学不会自己刮吗?脏死了。” 李熙背对着裴怀恩,与裴怀恩腹背相贴,双手紧紧攥住裴怀恩圈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咬着牙,喘息时轻时重。 ……可恶!真是可恶!眨眼间,当冰凉的刀片贴上来,李熙在心里恨不能把裴怀恩千刀万剐,但面上却说: “……裴怀恩,把刀给我。” 暖光烛光下,李熙放低了身段,舔净齿间那点甜,忽然哑声说:“把刀给我,让我自己弄干净,只要你让我活,你不就是想看我哄你高兴吗?好——我哄,你把刀给我,我自己弄给你看。” “裴怀恩,我答应你。”李熙仔细斟酌着,忍着恶心垂眼,“只要你别杀我,别挖我的眼睛,我愿意像以前一样,继续当你手里的傀儡皇帝,从今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
第124章 亲吻 为了活命, 李熙能屈能伸,摆出一副顺从可怜的模样,奈何裴怀恩已经上过他一次当, 说什么都不信。 好一个回到从前。裴怀恩想, 这问题问得好, 但他们从前是什么样?始于算计, 耽于肉.欲, 终于欺骗——他们之间隔着海一样深的仇恨, 注定不死不休。 所以裴怀恩没接李熙的话。 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 裴怀恩从袖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把它当在李熙面前打开。 盒子里是一串做工很好的绿松石小链, 长度大约有绕腕三圈,却不是用浑圆的松石珠子串起来,而是由许多不规则的小松石块串成。 “来, 看看,这就是我为你费心准备的生辰礼物了, 喜欢吗?” 裴怀恩一面说着,一面从盒子里把它拿起来。李熙眼睛尖, 注意到这链子并非是首尾相连,而是断开的。 这东西两端都连着金针,又搭配精致小巧的卡扣, 显然不能戴在手腕上。 裴怀恩看穿了李熙的狐疑,饶有兴致地把它摊在李熙掌心,耐心地教他。 “绿松石的寓意好,原本呢, 我是想拿它穿个手串儿给你。”裴怀恩摇头说,“可我转念一想啊, 那太乏味了,你大约不会很喜欢。” 裴怀恩将下巴抵在李熙肩头,双臂虚虚环着他,随意地将手中小刀抛在床尾,转而迫不及待地捡起小链一端,蜷指摸索到李熙的胸膛。 “李熙,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说起来,我如今之所以能活,倒还真多亏你送我的那个小金牌,我将它日日带着,日日都收在紧贴心口的位置……就在这儿,然后让它替我挡了一箭。” 指尖再稍微往左划一点,李熙肩背紧绷。 细嫩皮肉被针尖刺出殷红的血珠,先是左边,再就是右边。 “好漂亮,果然还是狗链子更适合你吧,李熙。”等穿戴完了,裴怀恩笑着扯了它两下,满意地感叹。 ……好疼。 李熙仰着头大口喘气,后脑勺重重枕上裴怀恩的肩。方才裴怀恩拿针刺他,不仅没有动作利落的把针穿过去,反而还要细细碾磨,一点一点的折腾他,手法缓慢但不容拒绝。 但这和刑罚没什么区别,这不是亲热,裴怀恩是铁了心不想让他好过。 这回全身上下都光溜溜的了,还栓了狗链子。李熙摇头失笑,禁不住有些自嘲地想,早知如此,他非得多此一举送那牌子干什么。 满腔诚意送出去,换来的是什么?是羞辱,无穷无尽的羞辱。 越想就越恨。 恰好子时到了,李熙听见裴怀恩笑吟吟地贴在他耳边,低声哄他说:“生辰快乐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崽子。” 话落,李熙再也无法忍受,侧首对裴怀恩怒目而视。 “……裴怀恩。”李熙声音沙哑,喘着粗气说,“难怪大家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说——我那日派出去整整两百人,怎么就只弄瞎了你一只眼睛呢?” 裴怀恩闻言骤然变脸,一只手卡住李熙的后颈,使力将他往前按。 按照他们长澹的规矩,皇帝的寝殿无论有多大,寝殿内的床得小,得又细又长,还得三面都紧挨墙壁,这叫聚人气儿。 所以当裴怀恩这么干,李熙就被他逼得卡在床头,额头死死抵住冷硬的墙壁。 双手也被反着捆在了背后,在一阵深深浅浅的喘息中,裴怀恩回头摸到方才被他丢掉的那把匕首,重新欺身压上。 裴怀恩是个没有欲望的人,一旦连心里那点念想也没了,就不会再想和别人做那事了。 但不想做却不代表他不恨,更不代表他不想折磨李熙,不想让李熙认清自己从前错的到底有多离谱。 更别提每当他这么做,李熙便会下意识地露出那种仿佛是受尽糟蹋,却又不得不低头忍耐的美妙神情来,这在从前可是鲜少能见着的。 刀锋很快又贴上来,抵在极危险的位置。李熙怕极了,只觉裴怀恩手里这刀若真切下去,他恐怕立刻就得疼死了。 因为这不是净身房,这是长澹皇帝就寝的龙床,裴怀恩也不是那种经验老道的刀子匠。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李熙头疼的厉害,怕得手脚发软。事到如今,他是真不敢再惹裴怀恩不高兴了,连忙说:“裴、裴怀恩!求你放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裴怀恩没理他,这让他心急如焚,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了裴怀恩从前好像很喜欢吻他。 什么都顾不上了,李熙费劲的转过头,小心翼翼地找裴怀恩索吻,讨好地舔裴怀恩微微扬起的嘴角。 李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裴怀恩愣了下,果然哄得他暂且把刀放下来。 “做什么?不想我这么对你吗?”裴怀恩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自己面前扯开些,皱眉问,“……别怕,只是疼一下,死不了的,反正你以后跟着我,也再用不上这玩意了,不是吗?” 李熙用尽全力摇头,满脸惊恐。 “不……不!”李熙说,“裴怀恩,求你冷静些,就算是这宫中最有经验的刀子匠,也不能保证自己手底下切过的每个人都能活,而你、而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会死的!再说你如果真把我切了,你以后就没得玩儿了,你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裴怀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面上显出左右为难的神色。 好像的确是这样,以他的粗鲁,李熙一定会被他弄死的。 可一想到要把李熙交给别人去炮制,他又不喜欢。 动手怕出事,不动手又不甘心,就在裴怀恩稍加犹豫的间隙,李熙又抓紧时机吻上去。 “裴怀恩,求你。”李熙面上微热,张口含混不清地说,“我都已经被你逼成了现在这样,难道还有本事害你吗?我……我现在只想活,求你把我放开,我自有办法让你消气,我保证。” “……” 李熙很少这样主动。裴怀恩踌躇半晌,想是出于好奇,也是太自信,居然真鬼使神差地替他松了绑。 血红色的蟒袍在方才蹭得凌乱,裴怀恩盘膝坐回去,衣襟大敞,支着下巴问李熙,“这倒稀奇了,对着我这样一个残废,你这崽子还能有什么新方法?” 李熙听罢便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攀在裴怀恩的怀里,由脖颈开始,埋首细细碎碎地去吻裴怀恩,吻得又暧昧又虔诚,带着一点朝圣般的臣服。 这倒真是个好法子,裴怀恩很受用,舒服的半阖起眼,却也没忘在李熙的牙齿即将碰到他咽喉时,稍稍侧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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